像是她趴在斷頭台上,脖子上面的閘刀始終掉不下來,心快被吓出來了。
田志陽也不比她好到哪裏去。
人生很短暫,不過就幾十年。人的每個階段都很重要,到了他們這個年紀,最渴望的就是有孩子承歡膝下。
看着别人的孩子,他們就想起自己那對無緣再見的兒子。
有什麽比辛苦得到後再失去,更讓人受不住的?
要不是一定要尋到孩子的堅定信念支撐着,恐怕他們倆早就崩潰了。他們知道,孩子們肯定在哪個地方等着爸爸媽媽去找他們。
所以他們不允許自己陷入這樣悲痛的情緒太久,用忙碌來麻醉自己。
期間辦公室裏一來電話,大家夥緊緊盯着,豎着耳朵聽。
一次次的失望過後,終于有個電話指明讓鍾景同接。
田志陽和王曉慧緊跟在鍾景同身後,緊張的身子直哆嗦。
“景同啊,那孩子,應該是六指,反正你們來看看就知道了!”關小隊長的聲音十分不好,硬邦邦地說着。
鍾景同謝過後,剛挂上電話,就被田志陽扯着胳膊往外走。
“鍾同志,麻煩您跟我們一起過去。”
整整四年了,他們多一分鍾都等不及了。
鍾景同能夠理解他們,是以一家四口沒有任何拒絕,回到招待所收拾東西,便上了越野車返京了。
田志陽和鍾景同輪流開車,足足十五個小時才抵達紡織廠門口。
車開到保全科,鍾景同從車上下來,去尋關小隊長。
沒多大會兒倆人快步走過來。
“同志您好,我是……”田志陽上前與人握手,快速地自我介紹一番。
關小隊長臉色還有些難看,點點頭,低頭看了下手表,“走,這會兒孩子們被送到幼兒園了。我們直接去那裏!”
一行人又急匆匆趕到幼兒園,在叫開大門前,關小隊長看着那對夫妻倆,責備的話說不出口,歎口氣隻說了句:“你們做好心理準備。”
田志陽和王曉慧心裏一咯噔,臉從一開始的激動泛紅,刷地慘白!
關小隊長叫開幼兒園的大門,亮出證件,“同志,我們找沙家雙胞胎調查件事情。”
廠裏的人都認識他,是以老師一頭霧水,卻也很配合地引着他們去了一個小房間,又把沙小勇和沙小敢牽過來。
兩個小家夥穿着的衣服肥大,也不知道多久沒洗了,有些髒兮兮的,甚至還有幾個破洞。
他們小臉上有幹裂的皴紅,因爲冷他們一直忍不住吸着鼻子,耳朵和手都紅腫的不像話。
家裏條件不好的孩子,也就這樣了!
可那樣家庭的孩子,但凡父母疼愛點,也不會如此遭罪。
瞧着那親切又熟悉的孩子,王曉慧和田志陽一步步上前,猛地将孩子摟入懷裏,“我的寶寶,媽媽對不起你,遲到四年才找到你……”
“貝貝,是爸爸不好,沒有看好你們,讓你們被拐賣走了……”
倆孩子剛開始被吓到了,可是溫暖的懷抱和包含愛意的忏悔,讓他們竟是沒有掙脫,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關小隊長。
關小隊長向倆孩子解釋道:“他們應該是你們親生父母。”
“而現在你們的父母,是花錢從别人那把你們買來的。”
孩子們年紀小,平時在家裏,沒少被大人們吓唬。
就有被人販子捉走的各種悲慘的話語!
“你們真是我跟弟弟的爸爸媽媽嗎?”沙小勇不敢置信地問道。
這會兒夫妻倆也平靜下來,貪婪地瞧着懷裏的娃。
王曉慧重重地點頭:“對,媽媽是在四年前生下的你們。”
“你們是對雙胞胎,弟弟右腳上是六根指頭,這是天上的神明特意給寶貝的标記,就是怕爸爸媽媽把你們認錯了。”
沙小勇抿着唇,看看關小隊長,又看着年輕漂亮溫柔、自稱媽媽的女人,“可是,我沒有六根指頭,但是關叔叔說我有。”
屋子裏的衆人都是一愣,看向關小隊長。
關小隊長抹了把臉,“小勇,你把鞋子給脫下來。”
雖然春節過了,天氣開始變暖,但是溫度仍舊很低,晝夜溫差大。
倆孩子竟然都沒有穿襪子,小腳丫凍得紅腫跟蘿蔔似的。
王曉慧和田志陽看着沙小勇右腳,愣了下後是瘋狂的恨意。
孩子右腳最右側的指頭旁邊,是個筆杆大小的傷疤,這肯定是喪盡天良的人将孩子的第六根指頭給切掉了!
“疼嗎?”王曉慧都不敢碰。
沙小勇見她非但沒有失望和厭惡,反而心疼和小心翼翼,這是他從别人身上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溫暖。
他連連搖頭,“不疼的,我都不知道自己怎麽磕破的。”
田志陽看着那傷疤,咬着牙道:“這個得有兩年多,不是人販子做得,應該是那戶人家!”
王曉慧再次将孩子抱入懷裏,“小勇,你是媽媽的孩子,是弟弟,叫田亦想,小名貝貝。”
“小敢是哥哥,叫田亦念,小名寶寶。”
“不過爸爸媽媽給你們沒有起好名字,讓你們一出生被人給偷去,真成了爸媽的想念了……”
她擡起頭看向田志陽:“志陽哥,我帶孩子們去招待所住。”
“你去告那對夫妻倆!他們拿錢買孩子就是犯罪,竟然還敢傷害貝貝!”
田志陽重重地點頭,“雖然說這裏是京都,但是我們也有認識的人在,甭管那沙家是什麽牛鬼蛇神,我都得讓他們付出代價……”
剩下的事情不是鍾景同和徐安陽能參與的。
倆人繼續平淡又充斥着小幸福的日子。
田志陽直接将車曉蔓和沙志文告上法庭,而車曉蔓和沙志文以爲他們做的天衣無縫,非但不害怕,反告田志陽夫妻倆拐走孩子。
田家和王家都是三代紅,人脈寬廣。
應田志陽和王曉慧的要求,第二天就在京都第一紡織廠的操場主席台上開庭。台下問詢而來的衆人,都搬着馬紮拿着零嘴,拖家帶口地來瞧熱鬧。
大家夥撇着嘴,小聲議論紛紛:“我瞧着那對雙胞胎就不像是沙家的孩子,親生的孩子,能那麽狠的心,讓孩子耳朵和手上長滿了凍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