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不關我的事,”她膽怯地喃喃道,“是,是你一意孤行,惹怒了我弟弟……我,我什麽都沒做……”
江興旺不過是二十來歲的青年,從小有什麽事情都是父母和姐姐們頂着,即便他混,也沒跟所裏的同志們給正面對上。
同樣穿着制服,一個是灰色,一個是淡綠色,卻被天然壓制!
他求救地看向姐姐,卻看到江小芳爲了她自己放棄他,甚至還将罪名全按在他頭上!
對上郝學民似笑非笑的眼神,江興旺整個人又氣又害怕。
“這是意外,不是真的……我,我沒拿刀子……”這慫、得寸進尺是江家骨子裏自帶的。
姐弟倆甩鍋是一樣的不客氣,也不論事情原委。
那拿刀子的青年眼睛大睜:“江旺财你什麽意思?兄弟們幫你,你之前不是說出了事你頂着嗎?”
江興旺怒視着他:“我隻是讓你們打他,沒讓你們拿刀子捅人啊!你們不要什麽事情都賴在我身上……事情的性質是不一樣的……”
還沒出門呢,他們就已經狗咬狗起來。
所裏同志們挑眉,“行了,都跟我們走一趟吧……不過,這位同志你先去處理下你的傷口。”
這一會兒大部隊也來了,除了有人帶着郝學民去礦區醫院,所有人包括江小芳、老闆娘母子倆和束安陽,都一起到所裏接受審問調查。
束安陽和老闆娘母子倆屬于被波及的群衆,隻是問了話,便被放了出來。
剛出了審訊室,那老闆娘直接拽着兒子噗通沖着她跪下來。
束安陽趕忙上前将人扶起來,“嫂子,您這是做什麽?”
老闆娘含着淚,到現在還後怕不已,“同志,如果不是你及時攔住啤酒瓶,就那個壞蛋的架勢,我兒子恐怕……”
小少年直接噗通噗通結結實實磕了三個響頭,“姐姐,謝謝您的救命之恩,當時我都感覺到玻璃瓶帶起來的風……要是我被玻璃瓶砸到,鐵定要暈死過去……腦袋是很重要的部位,留下一點瘀血,都可能影響一輩子……”
束安陽抿着唇輕笑,确實如此,小少年在故事中,是永遠躺在了病床上!
老闆娘被兒子這一個姐姐給逗笑了,“妹子,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咱以後就當親戚走。”
“實不相瞞,我家裏是魔都的,之前下鄉來了這裏,就一直沒回去,跟娘家斷了聯系……我男人是礦工,發生了意外就沒再上來……”
“當時爲了他的撫恤金,我們娘倆跟他那邊的親戚也斷了……如今我們吃住就靠着這個飯館呢……”
束安陽輕笑着說:“我也沒什麽娘家的親戚,若是嫂子不嫌棄,那以後我經常來你面館裏蹭飯,到時候你可不能嫌棄我胃口太好。”
老闆娘連連擺手,“你就是将我吃窮了,我都開心!”
兒子是她的命根子呐。
正說着呢,郝學民脖子纏着繃帶進來,臉上也帶着劫後餘生的慶幸。
他看到門口幾人,趕忙大步上前,沖着束安陽來了三個九十度鞠躬!
旁邊的同志這會兒也是驚魂未定,笑着與他們解釋,“真是太驚險了,醫生說刀子再深一毫米,就入了頸動脈……但凡傷到頸動脈,即便在醫院門口發生的事情,人都不見得能從手術台上挺過來……”
“這會兒郝同志傷了脖子,醫生建議多靜養少說話,連脖子都不能轉動……省得傷口撕裂再波及頸動脈……”
聽得衆人都替郝學民後怕不已,尤其是老闆娘母子倆,他們知道如果當時束安陽沒有及時制止,那麽這會兒的郝學民恐怕已經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了!
郝學民脖子,低聲道:“謝謝同志,您能方便留個聯系方式嗎?”
“等我傷好了,一定登門鄭重道謝!”
束安陽眸子轉悠了一下,“我有事問你。”
說着她沖其他人笑着點點頭,引着郝學民到一旁,“對不起,郝同志,我吃飯的時候坐在你們旁邊,聽到你們說取錢買股票?”
“還是昨天發生的事情?我男人是在礦上開車的,唔,這次去魔都也要買股票。”
郝學民愣了下,“莫浩然?同志的對象是不是叫莫浩然?”
沒等束安陽反應,他便笃定了。
莫浩然這樣的能人,他的媳婦兒當然會特别出衆,比如眼前漂亮又頗有身手的小姑娘!
束安陽輕笑着點頭。
郝學民忍着脖子的疼痛,用氣聲說:“我侄子愛玩股票,這次是莫浩然同志尋他一起……原本我是不看好股票的,覺得這玩意有輸有赢,但是我信任莫浩然同志。”
“所以我聽說這事,便拿出來所有積蓄,跟着他撿漏……不管是輸是赢,我都認了……”
或許基于她是他的救命恩人,而她又是莫浩然的對象,郝學民也沒遮掩:“這錢是我偷偷做生意攢的,就是怕我對象江小芳拿去再補貼娘家……我其實對這段婚姻很厭惡,甯願錢打了水漂,也不想被當成冤大頭……”
束安陽對人情緒感知很敏感,江家兄妹倆是見利不撒嘴的,甚至想要以武力達到目的,結果弄巧成拙。
她笑着低聲說:“郝同志,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如果你信我,就抓緊與你對象離婚。”
郝學民想狠狠地點頭,不過他剛有點動作,便感覺到脖子處傳來尖銳的疼痛。
他嘶哈一聲,“肯定,這次我一定要将婚離了,而且還得讓江家罪有應得!”
“如果不是同志你及時出現,這會兒世上哪裏還有我?”
郝學民還記得給他看傷口的醫生眼中的震驚。外科大夫見多識廣,而且礦上的大夫經常到其他省市重點醫院交流學習,也時常研讀相關的資料和報刊。
他們自然很明白頸動脈受傷,會是怎樣驚險。一旦刀子割破頸動脈,那将會是噴發式驚人的失血,很難止住。
可以說郝學民從鬼門關繞了一圈!
這筆賬他要跟江家好好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