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又繼續笑,估計是将這對年輕人當成CP在磕了,“對對,小夥子的肚子那是無底洞,吃多少都吃不飽,想當年我家老頭子啊,一個人幹五大碗面條,還塞進去十張燒餅……就這,還跟我埋怨說啥吃面條跟喝湯一樣,不壓餓……”
老大爺無奈地任由媳婦兒念叨,也習慣一點小事被反複拿來說,恐怕這五碗面條和十張餅的話題,是一輩子過不去了。
束安陽聽了,心裏糾結,其實她能全吃了的!
是以,她先就着倆鹹鴨蛋,啃了倆包子,将馄饨當成湯給喝了,才戀戀不舍又決然地表示自己吃不下去了。
眼巴巴瞧着男人呼噜了面條,啃了菜夾馍,又把八寶粥給吃了。
“待會你餓了,在小米粥裏加點紅糖吃,”好在男人還給她留了一碗小米粥。
束安陽嗯嗯着。
吃過飯後,胃裏的食物便一點點轉化成能量,修複着她的身體。
其實這種效果也是非常緩慢的,比正常人快個兩三倍,但是正常人身體有些不可逆的受損,是難以恢複如初,但是她可以!
而且這些能量先會止痛,将表征給抑制住,才慢慢恢複的。
再者,她吃的東西品種與數量,也會對身體恢複速度産生作用的。
越是營養、熱量高的食物,越是能快速提供能量,讓她身體早日康複,并且不一樣的食物,功能也不同。
這些她清晰的認知,應該是經過她上一世驗證過,已成爲常識。
“我這是怎麽了?”束安陽腦袋疼,不敢輕易去回憶什麽,便忍不住詢問道。
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就你一個人嗎?”
原主不可能悲慘到,隻有一個人願意管她死活吧?
莫浩然隻是道:“你先養好身體,其他的事情不用操心。”
有他這句話,束安陽跟吃了顆定心丸似的,還真不操心了,反正天大地大沒有吃飯養身體事大!
隻要她身子養好了,一切魑魅魍魉來一個打一個,來一雙敲一對。
不過呢,在病房裏呆了兩日,束安陽在床上也躺了兩日,看着病友們更新了一茬,也不好意思賴着了。
畢竟多住一天的院,多花一天的錢,病友們恨不能立馬出院回家靜養,不想在這裏割肉疼,連帶着束安陽也受到了影響。
吃過午飯,束安陽等莫浩然洗刷好餐具,便淺笑着說:
“莫浩然,我覺得身體好的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出院了?”
莫浩然繼續沉默片刻,昨天經過檢查已經确診,束安陽是過度勞累、生活不規律加上營養不足,造成的腎髒損傷,才引起腎小球硬化與腎間質萎縮,導緻她的腎髒濾過功能以及内分泌功能下降,無法排除體内毒素、垃圾……
若是她不經過治療,恐怕以後各種并發症會要了她的命!
誰心腸能硬到,看着如此鮮活的生命步入死亡?
尤其是這幾日他發現不能用腦的女人,性格乖巧、積極樂觀,對生活和周圍的人事物充滿了好奇與熱愛。
而且他看過她最燦爛的模樣,又怎舍得她受到病痛折磨呢?
醫生給出的建議是,先透析治療排出體内各種代謝廢物,保持電解質和酸堿的平衡,同時将體内過多的水分清除。
若想要根治,他們得等待合适的腎源,在此之前他們有充分的時間去籌備高昂的手術費!
可是,走出醫院,他與她再也沒有責任。
他可以放任她獨自面對蘇家那群僞善的人?沒有娘家的她,爲了生計不是一樣繼續勞作,敗壞身子?
“傷了腦子可是大事,沒有個把星期,醫生不允許出院,”他微微不悅地說。
束安陽有些不解,這還是她第一次感覺到他的情緒波動,不過她笑着點頭,“聽莫先生您的!”
莫先生三個字,在莫浩然耳朵裏滾燙了下。
“我待會有事,中午飯前回來,你如果有什麽事情,可以尋護士們幫忙。”
束安陽點點頭,張了張嘴,想讓他帶好吃的,但是她又摸不清家裏财政情況,怕給他帶來負擔,便笑着應聲。
莫浩然離開後,她閑着無聊,也覺得最近兩天身體儲了些能量,壓制住疼痛,便好了傷疤忘了疼,掀開被子到處晃蕩起來。
“唉,那莫同志長得可真高大帥氣,就是命不好,攤上個尿毒症的對象……可憐他殷勤地跑前跑後……尿毒症哪裏是那麽容易治療的,一次透析花費不少……”
“也不是對象吧,之前我聽他說過不是的……可是他們倆沒有親戚關系,得到他如此對待,要說沒點感情,誰信?”
“莫同志以前當過兵,心腸特别好,面冷心熱……但凡他那假對象沒有事,便給這個打水,那個捎飯的……就怕這個女人一身病,又沒有親屬照顧,見他心腸好賴上他……”
“肯定是的!你瞧瞧她那樣子,都快當莫同志的老媽了,竟然還跟弱女子似的……尿毒症又不是一天兩天形成的,平時她可個勁累自個兒,将自己當成黃牛使喚,咋偏偏在莫同志跟前裝模作樣,真當人是她的了?”
“是啊,她的條件也不算好,難不成讓莫同志負責到底?剛才莫同志都跟醫生打好招呼,要給那束安陽做次透析……”
束安陽呆了下,原來他與原主沒有關系啊。
她還以爲原主與這樣好的丈夫鬧了别扭,所以莫浩然才處處冷淡又體貼照顧。
畢竟她惡補的年代文中,有不少這種炮灰原配的。
唯獨沒想過,莫浩然與她并沒有關系。這在九十年代,他們孤男寡女的,怕是名聲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她低斂着眸子,看着粗糙的手上遍是厚繭,幹活太多紋路深還有裂紋,裏面藏着的泥垢,讓她兩三天都沒洗淨。
而且她身上除了病号服,裏面貼身衣物和鞋襪都是新得。
原主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竟然隻有一個不相幹的男同志來照顧她?
即便沒有原主的記憶,聽着是勞累成疾,束安陽都爲這具身體集結了怒火!
這醫院她住定了,她不信除了莫浩然,原主真沒有人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