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沒人受得住!!!
頭腦明白的殷家人知道活着才艱難,希望皇上判他們個痛快的。
也有些人想着好死不如賴活着,流放就流放,也沒準兒哪日能翻身呢。
一刻鍾過後,殷家人終于等來了聖旨。
結果并不喜人。
皇上拿捏了他們的心思,聖旨下的那叫一個随心所欲。
殷大老爺被判流放。
這結果并不是他想的。
他緊扣木欄杆,眼睛赤紅,大聲道:“求皇上給臣一個痛快,斬了臣吧!”
是的,一心求死的人被判了流放。
而想着一了百了的,卻被判了流放。
他身邊,殷家旁系的六老爺臉色煞白煞白,身體抖得跟篩子一樣,語氣滿是驚懼,“我不要被殺頭,讓我去流放吧!!”
另有一些不想死的也扒緊牢房的門,喊道:“我也不要被砍頭,也讓我去流放吧,随便去哪裏都行——”
傳旨的太監眼露嫌棄,聲音尖細,“想什麽呢。”
往皇宮的方向一拱手,“陛下的旨意還敢挑三揀四,你們殷家真是膽大包天、不知尊卑、白日做夢呐,還當殷家還是以前的殷家嗎?”
“殷國舅死啦,他養的私兵都被蕭世子帶人處理幹淨了,殷太後也半死不活,都這樣啦你們還提要求,真不愧是權傾朝野幾十年的殷家,可給你們厲害的。”
太監嗓音本就缺乏渾厚的男兒氣概,尾音那個上揚的啦嘲諷意味拉滿。
一牢之隔,殷家人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頓覺悲涼。
虎落平陽被犬欺呐。
尤其當家沒幾天的殷大老爺對着死太監那雙睥睨的眼神,氣不打一出來,嗓子眼傳出鐵鏽味。
“都閉嘴!”他呵斥族人,“殷家人豈能沒骨氣,甯可站着生也不跪着死,死也要死的尊嚴……”
殷大老爺說着大義凜然的話,殷家族人情緒依然激動,盯着他的眼神帶着仇視。
“說的好聽,要被砍頭的又不是你!”殷家庶出的老爺比他的聲音還大。
不善地質問:“你清高你讓你幾個孫子從暗道逃走,不管其他族人的死活,假不假,你們嫡系犯的罪,憑什麽要我們一起受罰……”
殷大老爺狡辯,“我有什麽辦法,那種情況,能送出去三個就不錯了,再說了,我三個孫兒不是被抓回來了嗎,你們跟個孩子計較什麽?”
想到三個孫兒被判了斬首,他這個半截身體已入土的人卻要苟延殘喘,殷大老爺嘴角溢出鮮紅。
一瞬間像老了十歲。
——蕭家人真狠啊,龍椅上的那位的報複來的毫不掩飾呐。
殷二老爺雖也不滿大哥在危難關頭隻想到自己,但是,嫡系的驕傲還不容庶出踐踏。
他心裏窩火,眼神像飛刀一樣的射向說話之人,“夠了!都什麽時候了還在耍嘴皮子,有這閑心不如想想怎麽死的痛快一點。”
死的話題太沉重,牢裏的氣氛登時寂靜無聲。
許久後,有人吸了下鼻子。
像開啓了恐懼的機關,所有人瞬間破防。
“砍頭啊!!!”悶聲開口的人是個看着粗野的漢子,是殷家人男人裏個頭最高的。
他縮在角落,将腦袋埋在雙膝,一副弱小無助又可憐的模樣。
擡起頭時,露出紅紅的眼睛。
“要是行刑的人技術高超,一刀下去,頭和身體馬上分開,這就算了,如果那人是個新手,用的鍘刀又不利索,把你的頭砍成兩半,這……想想都疼啊。”
他說的畫面過于血腥,殷家人腦補出來,吓的臉都變了。
“不,不會吧?!”有人咕咚咽了下唾沫,緊張到忘記呼吸。
壯漢男子認真道:“你怎麽知道就不會呢。”
說完,一臉複雜,“要知道,人要是倒黴起來,喝涼水都塞牙。”
被判砍頭的人神情麻木,滿臉絕望。
殷二老爺怒聲:“閉嘴!你是流放之人中的一員,我們殺頭的與你何幹,鹹吃蘿蔔淡操心!”
大個頭又吸了吸鼻子,委屈道:“我替你們擔心啊。”
殷家被判了砍頭的人:“……”
殷二老爺盯着他,故意:“要不咱們換換?”
大塊頭瘋狂搖頭,“不行不行,聖上的旨意哪容我們肆意改動。”
“那就閉嘴。”殷二老爺冷聲道。
活着的最後幾天,他想安靜,
二房的孫子抿着唇,小聲問:“祖父,我聽說被砍頭的犯人最後會被丢到亂葬崗去,我們也會被丢到那裏去嗎?”
對上孫子的眼睛,殷二老爺心裏一酸。
輕撫男孩的頭,聲音有些啞,“别怕,祖父陪着呢。”
男孩兒摸了摸脖子,沒再說話。
殷大老爺看過來,殷家二房的人都沒理他。
……殷大老爺笑的苦澀。
他知道,因爲密道的事,幾個弟弟都在怪他……
怪他自私,怪他隻想到親孫子,把他們當外人,可……他有苦衷啊。
那種情況,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險,他哪敢提?
看着二弟冷漠的表情,殷大老爺低歎一聲,閉上了眼。
男人這邊安靜下來,隔壁女牢傳出爆哭。
殷大夫人的嗓音最大。
聽說夫君、兒子、幾個孫子都被判了斬首示衆,唯獨她一人流放,殷大夫人破防了。
“爲什麽會這樣——”
“我要見皇上,帶我去見皇上,我有事啓禀……”
女人發型淩亂,臉上沾着髒污,激動地拉着牢房的門,形若癫狂。
這一喊,足足喊了半個時辰,嗓子都啞了。
直到她說出殷家藏有寶藏的事,惹得衙役注意到,去禀報了霍将軍。
霍将軍愣了下,想到殷大夫人在殷家的特殊地位,于是來了。
“聽說你要見皇上,何事?”
殷大夫人知道自己現在沒有談判的籌碼,沒敢賣關子,直言道:“我知道殷家藏起來一批寶藏,我可以把寶藏圖畫出來,條件是放過我的孫子。”
“寶藏?”霍将軍若有所思。
“對,寶藏,有了這批寶藏,國庫就能充盈起來,朝廷要想幹什麽就不用受制于銀子了。”殷大夫人眼底劃過不舍。
想到三個懂事聰慧的孫兒,她又堅定起來。
霍将軍沉默片刻,忽然問:“你說的寶藏,是南浦地宮的那些嗎?”
聞言,殷大夫人完全呆住了,臉色慘白,動也不動的立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