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乎咬着牙問出這話。
“太後内髒受到重創,以後怕是……怕是隻能卧床了。”王太醫實話實說。
見殷國舅眼睛射出森森冷光,忙又道:“當然這是最壞的結果,若是後續養的好,身體恢複個七七八八不是不可能。”
當然這很難。
除非鼎鼎有名的怪醫出手……
不過。
聽說怪醫不喜中都,所以,太後要想恢複到之前的身體狀況,難啊。
殷國舅不容拒絕地說:“那就好生照顧着。”
王太醫面不改色地應下,“這是自然。”
在大夫眼裏,沒有皇權争鬥,隻有患者。
再者,陛下也從來沒想過用那等見不得光的手段害人,他們不摻合這事。
殷國舅:“最好如此。”
話說完,命令明光宮的宮人照顧好太後,帶着殷家人走了。
他們才走沒多久,殷太後醒了。
她感覺渾身都疼。
尤其是臉,火辣辣的。
昏迷前的事出現在腦海,殷太後心顫顫地摸向臉。
沒摸到滑膩的皮膚,隻摸到了幾層布。
“給哀家拿鏡子!快給哀家拿鏡子!”殷太後聲嘶力竭地命令。
宮人吓的戰戰兢兢,恭敬地将鏡子擡過去。
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說:“太後,太醫給您上過藥了。”
殷太後沒蠢到撕開布看,她隻陰沉無比地問:“那兩隻畜生呢?”
“被柳國公和霍将軍殺了……”
聽到柳國公三個字,殷太後雙目赤紅,裏面滿是惡毒。
“柳紹行!”
“哀家饒不了他!”
“還有柳芝芝那個賤丫頭,哀家要她死!”
氣的狂扔手邊的東西。
砰砰嗙嗙的聲音不斷。
殿外,孟令梓聽到這悅耳的聲響,嘴角勾起。
發瘋了?
瘋的好,再接再厲。
殷太後砸東西發洩怒火,渾身在動,可想而知身上、臉上的傷都裂開了,血染紅了白布。
宮人慌了,“太後息怒,您身上的傷口裂開了。”
發瘋的殷太後冷靜下來,才感覺哪兒哪兒都疼,瞪着宮人道:“還不快去請太醫!!”
宮人慌亂地爬起來,趕緊去找太醫了。
殷太後的傷本就重,這一發狂,傷又重了幾分。
尤其是臉上,之前還有五分可能恢複容貌,現在隻剩兩三分了。
“……”
王太醫重新處理好傷,抹了把頭上的汗。
作吧。
早晚癱床上起不來!
迅速處理完傷,王太醫忙帶着人離開明光宮——
多虧有孫院正給的麻沸散,才進殿他就給太後用了,讓人昏睡了過去,要不然他們這幫子人可能這會兒已經到那邊了。
險!
太險了!
王太醫心砰砰的,慌的。
“師傅,太後的傷……”
王太醫壓下心底冒出的種種想法,看了徒弟一眼,說道:“在這宮裏,謹言慎行才能活的久。
知道的多不一定是好事,有些事,知道了也得裝作不知道,你可懂?”
“徒兒知道了,多謝師傅教誨。”
王太醫想到殷太後的傷,想到接下來難免要和明光宮打交道,在心裏狠狠歎氣。
倒黴啊。
老祖宗這瞌睡打的真不是時候。
…
三皇子府。
李玉珠回來自己院子,才露出臉上的憤恨。
“柳芝芝運氣怎麽這麽好,兩隻吃人的猛獸都抓不住她,老天真是不長眼!”
丫鬟看主子臉黑如墨,根本不敢吱聲,甚至調整了呼吸。
恨不得化成一團風飛出去。
李玉珠罵了好半晌,沒人附和,又覺挺沒意思的,幹脆閉上嘴。
眼睛不經意間掃到天空飛翔的鳥,自由自在的,就跟柳芝芝一樣。
想怎樣就怎樣,不管怎麽惹事,都有人在背後替她擺平。
即使得罪死了太後也沒事。
真是讓人羨慕的想毀點兒什麽。
李玉珠情緒波動很大,臉繃着,如此才沒露出那一臉的猙獰。
“夫人……”一個小丫鬟突然開口,聲音帶着顫意,盯着李玉珠的下身,臉白如紙。
“夫人,您流血了……”
狠狠掐了下手心,小丫鬟才鎮靜下來,說出完整的話。
聞言,李玉珠低頭,下身的紅刺痛了她的眼。
“我的孩子……”
“府醫,快叫府醫!”
一句話說完,腹部越來越疼,李玉珠用掌心覆住肚子,像之前的日日夜夜一樣,輕撫着她的孩兒,說道:“我兒乖,堅持一會兒,大夫馬上就來,娘一定不會,不會讓你有事的……”
短短一句話,她喘了好幾口氣才說完。
三皇子得到消息,快速趕來。
與此同時,府醫也急匆匆來了,簡單把了脈,說道:“三皇子,李夫人這是早産啊,快讓人請穩婆吧。”
此話傳到李玉珠耳朵,她心一沉,眼淚順着臉頰落下,柔弱到惹人憐愛。
“三皇子,妾身沒保護好我們的孩兒,妾身不是個好娘親……”
“唔……”
艱難說着話,口中發出痛呼。
三皇子有些動容,撩起袍子坐下,握住李玉珠的手,溫聲安慰:“放心吧,孩兒不會有事的。”
說完,扭頭沖下人怒聲道:“穩婆呢,怎麽還沒來?”
三皇子的小厮忙道:“三皇子息怒,奴才這就去看看。”
“趕緊的!本皇子的兒子要是有絲毫差錯,你們一個都免不了罰!”
提了孩子,似乎沒怎麽把孩子娘放在心上。
慣愛多想的李玉珠面上的痛苦表情僵了一瞬。
……她在期待什麽呢?
就在這時,三皇子妃帶着府裏的姐妹們過來了。
莺莺燕燕一來,屋子都顯得逼仄起來。
“見過三皇子。”三皇子妃王悅然敷衍地行了個禮。
她身後的側妃、侍妾等跟着行禮。
“呦,李夫人這是怎麽了,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不會是吓壞了吧……”說話的是花容月貌正當寵的徐側妃。
徐側妃家世不錯,又得寵,最是看不慣要家世沒家世,要長相也隻是中等偏上的李玉珠,一有機會就擠兌她。
李玉珠心氣高,氣性也大,被側妃陰陽怪氣的語氣刺激的肚子更疼了。
“疼……”她嬌柔的嗓音染上一絲沙啞,依賴又不舍地看着三皇子,“爺,妾身疼,妾身是不是快死了,妾身還想看我們的孩兒一眼,妾身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