斂去眼底的複雜，關嬷嬷微微欠身，說道：“老夫人安，王妃等着呢。”
話說完，身體一側，做出要帶路的樣子。
林老夫人知道關嬷嬷是王妃的心腹，對榮親王妃讓心腹嬷嬷接自己表示很滿意。
珠光寶氣的老太太擡了擡下巴，甩給侍衛們一個你們好自爲之的眼神，邁步進了王府。
“哼！”林語用鼻子哼了一聲，幸災樂禍地說：“你們等着被罰吧！”
望着林家人嚣張進府的背影，王府的侍衛沒有多餘的反應，繼續盡職盡責地守門。
…
墨軒閣。
榮親王見沈晏深過來了，不苟言笑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來了，坐。”
沈晏深拱手一禮，“見過王爺。”
榮親王招呼下人倒茶，随口道：“見到柳家的小丫頭了吧，如何？”
沈晏深：“不錯，多謝王爺照拂。”
榮親王擺擺手，坦然道：“有柳紹行在，本王沒有派上用場的餘地，當不得晏深一句謝。”
想到柳國公護犢子的樣子，沈晏深笑了，“這倒也是。”
榮親王對救了自己的沈念印象頗好，主動問及小姑娘的事，“柳丫頭怎麽沒一起過來？”
“……世子帶着她去到處轉了。”沈晏深回道，“這會兒怕是到賞月台了。”
榮親王：“……”
“倒是會用本王的東西讨好人。”
話雖這麽說着，冷峻的臉上染開笑意，一副我兒真聰明的樣子。
沈晏深微微一怔。
昏迷一場，王爺似乎變了許多。
以前王爺也将世子當驕傲，隻不像現在這樣——
不再内斂，直白熱烈了許多。
閑話幾句後，榮親王和沈晏深說起正事。
“……晏深，皇兄打算動手了，接下來有一場硬仗要打，你可準備好了？”
沈晏深眼神輕閃，有銳利的鋒芒劃過，神色變得異常堅定。
“自然！隻要王爺需要，沈某自當竭力輔佐，誅殷氏，固正統。此身不死，此心不變。”
雲淡風輕的語氣，透出不掩飾的殺意。
榮親王看着沈晏深，突然說了一句，“晏深啊，你變了。”
大雅君子身上出現鋒芒，看來宮裏那位把人得罪的不輕啊。
冷厲的眼睛掃到沈晏深身下的輪椅，榮親王眼裏快速閃過可惜。
殷毒婦，确實該死！
沈晏深不否認王爺的話，眸光微深。
“命懸一線，苟延殘喘，自是變了。”
當初爲保住王爺的黑焰軍，他和殷家結了死仇。
以前殷家不知他與竹溪村沈家的關系，他還不懼。
如今他和竹溪村沈家的關系暴露……所以，哪怕爲了護住族人，他也要廢了殷氏一族。
而且，隻許成功，不能失敗。
榮親王看出沈晏深臉上流露出的冷意，知道他這是認真了，起身，高大的身影投出一片暗影。
“好！”
一聲好字落下，榮親王黑眸看向遠處，聲音微沉，“晏深既有與我蕭家一同清奸佞的決心，本王覺得此仗赢定了，如此……
晏深，入夜後随本王進宮，皇兄想見你……”
沈晏深曾是黑焰軍的軍師，在民間名聲不小，其名也幾次三番傳入當今耳朵，當今對他也頗多贊賞，後又得知此人憑一己之力護住弟弟的心血、大越的根基，對這樣仁義又有大智慧的人，當今自然看重。
在對付殷氏一族這件事上，當今和榮親王都不會掉以輕心，俗話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殷家掌控朝堂多年，誰知道有什麽後手——
因此，對能拉攏的能人，兩兄弟都心照不宣的拉攏。
聽說當今想見自己，沈晏深臉上沒什麽多餘的表情，淡淡點頭，“好。”
榮親王沒再多說，他想起一件事，忽然道：“晏深，宮裏幾次三番向東宮傳消息的那神秘人，你覺得是誰？”
沈晏深淡定吐出幾個字，“……明光宮，孟總管。”
“嗯。”榮親王點點頭。
和他想的一樣。
“孟令梓……”榮親王一字一頓地念出這個名字。
不知道爲什麽，他總覺得這位孟總管身上有古怪……
如此想着，榮親王輕擡了下右臂，一個黑衣人忽然出現。
“主子。”
榮親王下達命令，“查孟令梓！”
“是。”黑衣人應聲，身形一閃，很快消失。
沈晏深知道王爺身邊有這麽一批人，對黑衣人的出現并不意外，他抿了一口茶水，說道：“王爺也覺得那位孟總管不對勁……”
“嗯。”榮親王并未否認。
“中都之人都道，孟令梓是殷太後最忠誠的狗，本王見過他兩面，卻覺得不盡然。”
沈晏深：“沈某也有此感。”
别的不說，就是孟令梓那一身獨特的氣度，也不像那等爲了攀附權勢而甘願跪地的人。
所以，唯一的解釋便是，此人另有所謀。
孟令梓主動向太子投誠，也恰恰說明了這一點。
這人若是可信，僅憑他多年受殷太後寵信而不倒，就能成他們扳倒殷家的一大幫手。
榮親王也是這麽想的，兩個老狐狸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
林老夫人帶着林語并一衆下人來到了榮親王妃面前。
王妃見到母親這副氣勢洶洶的樣子，眉心微蹙，打招呼道：“娘，您來了……”
“你不來看我這個半截身體都入土的親娘，我當然要親自登門了。”林老夫人不客氣地說。
此話一出，廳内的氣氛登時變得不對勁。
這……
林老夫人這話，擺明了在說王妃沒心，王妃不孝順啊。
關嬷嬷爲自家王妃感到心寒。
若非有王妃，這中都早就沒有林家的容身之地了，哪還有如今錦衣玉食的日子，這些人不心存感激就算了，竟還想方設法地拖王妃後退，真是群白眼狼。
關嬷嬷看向王妃的目光染上心疼。
榮親王妃清楚林老夫人的性子，沒把她言語間的貶低放在心上，隻說：“原想着我和王爺許久未回中都，打算先處理擱置的事再回林府的，沒想到娘這麽等不及。”
林老夫人根本不信這話，隻覺得這個女兒越來越不服管教了。
她神色并未緩和，說道：“那今日呢？語兒專程來看你這個姑姑，卻連王府的門都沒進，你就是這麽對待自己的親侄女的？”
“還是說——”
“王妃覺得自己嫁入皇家，便不是林家的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