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光宮勢大，主子嚣張，下人也沒一個好惹的，都高高在上慣了，多少年沒見過沈念這樣的刺頭了。
被不善的盯着的沈念半點不慌，“看我幹什麽，我臉上有花？”
宮女扯了下嘴角，“沒有。”
冷着臉又說了一遍，“太後有請，請榮安郡主移步。”
沈念笑意加深，眼睛卻如天邊的冷月，明确拒絕：“這可不是請人的态度，我不想去！”
沒人能想到她敢拒絕。
圍觀的人呼吸都放輕了。
啊啊啊，這個榮安郡主是不是太嚣張了？
她可知道……召她的人是誰嗎！！！
姜家姐妹也是心裏一緊，神色緊繃。
雖如此，兩姐妹卻沒後退一步。
姜清瓷看着念念燦然如燃着火光的明亮眼睛，心裏說不出的複雜。
敢這樣明明白白說出自己不願意，怕也隻有念念了。
傳話的宮女自從成了殷太後的心腹，就沒有這麽被人打過臉。
她臉上出現不虞，“好，看來榮安郡主是執意要和太後娘娘作對的，您的态度奴婢定會一五一十地回禀……”
擺明了在威脅。
沈念不是吓大的，不耐煩地打斷她，語氣淡淡，“你随意。”
明光宮的人轉身就走。
沒走幾步，聽到沈念郁悶的聲音。
“隻是個奴婢嘚瑟什麽啊，行個禮心不甘情不願的，明光宮的人好清高、好了不起啊！”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被明光宮幾人聽見。
她們腳上一絆，險些摔個狗啃泥。
看到這一幕的貴女無一沒翹起嘴角。
隻是怕被殷太後記仇，都沒笑出聲，且笑容轉瞬即逝。
沈念若有所思。
看來殷太後不是一般的霸道啊，瞧把大家吓的。
這裏的小插曲很快傳到皇上耳朵。
當今開懷大笑，“哈哈哈……”
笑完後，看着柳國公說：“你姑娘這脾氣跟你一模一樣，都是不吃虧的，膽子也大。”
柳國公面無表情，眼睛卻流露出幾絲得意，“臣的閨女自然随臣。”
當今見他半點不謙虛，很無語。
不再看柳紹行那透着嘚瑟的臉，吩咐太監傳召榮安郡主。
太監領命離開後，人前威嚴的皇帝此時聲音染上促狹，“不知道榮安郡主給不給朕這個面子。”
柳國公知道當今此舉是護着乖女，恭維了幾句，說道：“芝芝說過會當面謝陛下，定會過來的。”
當今滿意地點了點頭。
終于能見到謹之看中的姑娘了，他很期待。
沒過多久，沈念被太監請了過來，見到了當今。
乖乖行了禮。
沒跪但福了福身。
當今從侄子嘴裏得知小姑娘不喜歡跪的事，作爲一個大度的君王并不揪着這點小事。
揮揮手讓沈念免禮，故意闆着臉，“朕聽說榮安郡主剛才打了太後的臉，可有此事？”
“沒有啊！”沈念沒想到一來就被‘找茬’，絕口否認。
她一臉無辜，“太後位高權重、隻手遮天，我哪敢打她臉啊。”
當今聽她睜着眼睛說瞎話，抽了抽嘴角。
這麽點時間怕是全中都怕是都傳遍了，小姑娘居然不承認。
“太後傳召你…你沒理會，可是事實？”
沈念癟嘴，面不改色地狡辯，“我見也沒見太後，怎麽沒理會她嘛，我沒理會的是明光宮的宮女。”
說着，臉上流露出一抹委屈，“我好歹是皇上親封的郡主，她們給我行禮好生敷衍，我還沒喊起她們就起了，一點也不尊重人，請人也沒個請的樣子，我當然不會答應的呀，哪裏有錯嗎？”
小姑娘說着話，表情認真，清澈的眼睛帶着一絲絲茫然，看起來是真的不懂。
當今沒想到她是這麽想的，心情複雜地問：“你真覺得太後是派人請你的？”
“不是請是什麽？”沈念聲音稍稍大了些。
然後很認真地說：“我聽的很清楚，那個傳話的宮女說的是，榮安郡主，太後娘娘有請。”
說着她還模仿了明光宮那位宮女的神态。
别說，還真有點欠扁。
嚴肅又認真的學完，沈念繼續道：“那個宮女讓我很不高興，我就拒絕了她，有問題嗎？”
她是真的沒覺得哪裏有問題。
當今聽完小姑娘的話，覺得很難評，隻是問：“你學規矩了沒有？”
“學了啊！”沈念說的信誓旦旦，“甯伯母都說我學的像模像樣，很有天賦呢。”
“那你可知……上召下，下不可拒。”當今也沒責怪，純粹想知道小姑娘是怎麽想的。
沈念有點懵，“…有，有這條嗎？我好像沒學到诶。”
甯伯母隻教了她行禮、參加宮宴要注意的禮儀等等，什麽上下的，她沒聽說過。
當今：“……”
看皇上似乎無語了，沈念抿了抿嘴，勉爲其難的說：“要不我重新再學一遍？”
提到學規矩，眼裏的光都黯淡了下來，一臉好沒意思的表情。
當今知道蕭執把丹書鐵券給了沈念，有這東西小姑娘學不學規矩都不重要。
況且，他覺得中都出現一個榮安這樣性子的姑娘挺好的，應該會讓死氣沉沉的中都熱鬧起來。
于是說：“無礙，就這樣吧。”
沈念眼睛刷的一亮，聲音清甜又真摯，“皇上真好，有您這樣的明君是大越之福、是榮安之福。”
當今有女兒，隻是各個不親，還是第一次被小姑娘拍馬屁，渾身舒坦的嘞。
突然懂了柳國公的快樂。
怪不得這家夥整日把閨女挂在嘴上。
不過，當今還是好奇沈念到底學了些什麽規矩，遂問：“你說你學了規矩，都學了什麽？”
沈念自信滿滿地掰着手，“好多呢，像是行禮、參加宮宴要注意什麽、各種着裝都代表着什麽人等等。”
要不是她記憶力不錯，腦子早就成漿糊了。
當今無話可說。
這些對别的小姑娘有用，可對有底牌的芝芝丫頭卻是一點用也沒有啊。
甯夫人不知道，柳紹行不會不知道吧。
除非這家夥是故意的？！
這麽一想，瞧着柳國公的眼神帶着探究。
柳國公面不改色，“陛下看臣幹什麽？”
當今搖搖頭，吐出三個字：“老狐狸。”
那會兒就在替他閨女籌謀了，甚至小心翼翼護着小姑娘身上的美好品質——
讓她得了被甯夫人教導過規矩的美名，又讓她不至于因爲那些規矩而失了原本的特質。
啧，這手玩兒的厲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