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國公府頂頂尊貴的少爺,怎麽這麽慘啊。
這個家沒有她可怎麽辦呀。
柳國公一臉懵,“……”他不就說了一句話,怎麽就不是她正直又護短的爹了?!
不想乖女對自己失望,柳國公第一次放軟聲音,對柳晟說:“是我沒表述準确。我的本意是你娘罰你,你應該派下人去找你祖父,你什麽都不說,一味死跪,白白遭罪不說,還惹得……你妹妹擔心。”
柳晟沒想到會從父親嘴裏聽到這番,近乎是服軟的話。
自從妹妹丢失,父親常年在外,後來柳晟再見到柳國公整個人都是尖銳的,帶刺的,從不想和他好好說話。
是以,這許多年,他們父子關系都不冷不熱的。
眼下父親如此,竟讓柳晟有種回到妹妹還沒丢,他還是國公府小霸王無法無天的時候。
柳晟垂着眼,眸底有恍惚,也有複雜。
甚至沒出息的覺得眼睛又熱又酸。
他沉默的這短短時間裏——
沈念看着柳國公,肅着小臉,“三哥是爹的親兒子,爹難道就不擔心?”
在小姑娘看來,三哥簡直是個大慘包,爹不疼娘比愛的,她立志緩和父兄的關系。
柳國公是個嚴父,别看他對女兒百般寵着,可對着兒子總會不由自主的嚴厲起來。
被乖女這麽一問,柳國公神色冷硬,面無表情,實則心裏說不出來的不自在。
沉默了片刻,他看着身上散發着陰翳之氣的兒子,到底開了口:“……自是擔心的。”
這話于他而言已是極限,說罷便閉了嘴。
柳晟震驚地擡頭。
爹會擔心他?
……爹,不怨他,害的妹妹被拐麽?
柳國公對上柳晟難以置信的眼神,心好似被一隻手抓了一下。
那點不自在瞬間消失,不悅地說:“這副表情是怎麽回事,你是我兒子,老子嫌棄歸嫌棄,哪會真不顧你死活。”
柳晟以爲他早過了被父親關心的年紀了,此時聽着柳國公不算溫和的話,心裏塌了一塊。
猝不及防,驚天動地。
“……我才不需要你擔心!”
不自在地脫口而出一句話,說完就後悔了。
沈念聽他嘴硬,一臉無語的表情,“三哥嘴别這麽硬,爹好不容易放下當爹的架子關心你一回。”
雖然很勉爲其難、話也說的硬邦邦,可好歹也關心了不是。
柳晟正懊惱着,沈念一打岔,氣氛登時不僵硬了。
他也松了一口氣。
沈念腦子突然冒出一個猜測,詫異道:“三哥不是不好意思的吧?”
柳晟:“……”
默了默,語氣羞憤:“看破不說破。”
妹妹哪裏都好,就是有時候說話太直白了些。
沈念抿嘴笑了,嘴上卻道:“好啦好啦,我不說了。”
鋪着鵝暖石的路盡頭,出現了一個鶴發卻精神矍铄的老人。
人還沒走過來,如洪鍾般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我乖孫女呢……”
“老頭子的乖孫女到哪裏了,快讓我看看!”
說話間,瞧見了沈念幾人,旋即健步如飛地擡步走來。
一雙老眼灼灼地盯着沈念。
“像!真像!一看就是我柳家的種!”
自顧自地說完,老國公伸手摸了摸孫女的發頂,溫聲道:“乖孫女受苦了……”
想着乖孫女幼時受的苦,他心疼的心都擰到了一起。
“回到自己家,哪裏不順心就說,找祖父,找你爹都行。”
柳晟不高興了,在旁邊幽幽吐聲,“祖父,您是不是把我忘了?”
他難道不是人嗎?
老國公給孫子一個眼神,目光落在柳晟膝上,如有實質。
意思很明顯——
你連自己都護不住,怎麽護我乖孫女?!
柳晟心口重重一擊,瞬間自閉了。
被嫌棄是真的,心底冒出的歡喜也是真實存在的。
……府裏真的很久沒這麽有人氣了!
沈念笑的眉眼彎彎。
不得不說,隻是一個照面,她對眼前的老人印象很不錯。
“祖父。”
小姑娘清甜的聲音響起。
老國公狠狠一愣。
眼睛有些熱。
壓下那點猛烈又猝然的心情起伏,他蒼勁有力地回了一句,“嗳!乖孫女!”
說罷,像個小孩兒似的地拉着沈念往她院子走。
“走,祖父帶你去看你的院子,你三哥和管家盯着工匠修的,看看缺什麽,缺什麽你給祖父說,祖父給你準備……”
沈念跟着祖父,大大方方地說:“好啊,我聽歸帆說過,可期待呢。”
瞧着乖孫女一點也不忸怩,老國公更加喜歡,笑得合不攏嘴。
“歸帆那小子嘴巴真大,說好給你個驚喜的,也沒驚喜起來。”
歸帆一臉委屈。
要是沒有夫人罰三少爺那事,肯定能驚喜起來。
他這不是怕府裏的事把大小姐吓到麽,畢竟蕭世子還虎視眈眈地盯着呢。
#帆帆委屈,帆帆沒地兒說。#-
說說笑笑,一行人很快到了沈念的院子。
映入眼簾的是,牌匾上又大又闊氣的“榮安居”。
“榮安居?這是我被封縣主的封号!”沈念手指過去說。
柳晟不願意回去休息,被歸帆攙扶着一起來了。
聞聲,道:“對,是你的封号。這字還是祖父提的,你喜歡嗎,要是不喜歡……”
還沒說完,被昨日還心疼他的老國公狠狠瞪了一眼。
“瞧你說的什麽話,我乖孫女能不喜歡我提的字?開什麽玩笑!”
說罷,期待的眼神直瞥向沈念。
老人家一片慈愛之心,沈念哪可能不領情,當即道:“喜歡的。”
還無比走心地誇了一句,“祖父的字真好看。”
實則老國公是個武将,打小不愛寫字,還是把國公之位傳給兒子後才開始練字。
與那些文人比,可差了不是一星半點兒。
頭一回被人誇字寫的好看,還是乖女孫,老國公笑的眼睛都看不見了。
“還是小姑娘貼心,臭小子白長了一張嘴!”
白長了一張嘴的柳晟:“……”
有沒有一種可能,妹妹隻是客氣客氣?
柳國公也無語的厲害。
對着他動辄摔杯子、拍桌子,要麽就是嫌棄,對着他乖女卻笑的像一簇老菊花。
面容冷硬的國公爺嘴角一抽,這定然就是芝芝說的精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