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生意不順,福全不聽話,我說三句他能頂十句,家裏隻有我一個人操持,我能怎麽辦,顧了這頭就顧不了那頭,沒辦法啊,實在是沒辦法……”
這番哭訴戳中部分婦人的心。
是啊,别看家裏的事沒多少,實則瑣碎的事多着呢,有人幫襯還好,沒人幫襯真是讓人叫苦不疊。
當人媳婦難啊!
這麽一來,有些婦人被帶偏,共情了高月紅。
怪醫心說,可不止是沒照顧好,病人身上還有傷,顯然是被人虐待了。
想着此事關乎沈家名聲,他沒多嘴。
這老婦尖酸刻薄、心腸狠辣,讓小丫頭吃過不少苦頭,有今日也算報應。
沈老爺子并不信高月紅的話,但他什麽都沒說,讓孟氏和李秀娘把老妻擡上馬車,打算把人帶去驿館。
沈二腦子活,當即道:“爹,我明日到牙行買兩個下人給你送過去,之前給你買你不樂意,現在你要自己照顧娘,沒人照應我可不應。”
這話一出,村裏上了年紀的人羨慕了。
有下人使,這可是村中老人養老的終極待遇啊!
沈老爺子這回沒拒絕,緊繃的臉緩和,“好。”
說罷,謝過來觀禮的人,讓他們吃好喝好,他則帶着老高氏回縣裏去了。
沈四兩口子鬧了一通,什麽好處也沒占到,還損失慘重,又氣又惱,早在大家夥沒注意的時候溜了。
“大白叔,你知道我四叔在做什麽生意嗎?”沈念随口問旁邊的劉白。
她确實問對人了。
“……沈四與縣裏賭館的人有過接觸。”劉白直言道。
“賭館?他是瘋了嗎?”沈念蹙眉,臉上帶着不贊同,“那可是家破人亡的勾當,他怎麽敢!”
劉白勉強理解沈四的心理,說道:“無非是不甘,沈家其他幾房一直在他之下,忽然成了他高不可攀的存在,他自然無法接受。
人在着急的時候,身邊的誘惑隻會更多,再者您的四叔也不是什麽意志堅定的人,被人帶着走也不足爲怪。”
沈念贊同地點點頭,“這就是嫉妒使人腦幹缺失。”
劉白怔了怔,笑道:“小姐的總結很到位。”
沈念得意,“那是。”
話音一轉又道:“大白叔,你讓人把我四叔與賭館之人見面的事告訴給我爺。”
沈家是分家了,但在旁人眼裏還是一家人,沈四要是鬧出醜事,他們幾房難以獨善其身。
“是。”劉白說。
見沒什麽事了,留下兩個人留守,帶着其他人回府。
沈美瑩終于找到機會開口,“念姐兒,四叔和四嬸兒不會真虐待老人了吧?”
沈念還沒說話,沈菁從後面冒出來。
她看了看左右兩邊,小聲道:“是真的,我聽見過!”
那回她給老宅送東西,還沒院子就聽到四嬸兒憤怒的打罵聲。
屋裏東西摔的砰砰作響,簡直能吓死個人。
沈美瑩捂着嘴,滿臉不可思議。
“她怎麽敢?”
在乖乖女美瑩這裏,小輩得尊敬長輩、不能無理。
“有什麽不敢的,你以爲四嬸兒爲什麽敢厲害老太太,還不是跟她學的。”沈念認真道。
沈美瑩呆呆地問:“她是誰?”
“我知道我知道,是奶,對不對?”沈菁舉了下手說。
“對!”沈念回應。
想着美瑩姐沒跟老太太接觸過,不了解老高氏的爲人,她側頭勾眼給菁姐兒一個眼神,示意她給科普一下。
沈菁對老太太怨念不是一般的大,立即說起來。
把沈美瑩聽的一愣一愣的。
原來那位她一直以爲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并不和善啊。
她也不喜歡孫女,也會叫孫女賠錢貨,罵人也很難聽……
三個小姑娘躲在角落說東說西時,縣衙的牢房來了個姑娘。
劉豆蔻塞給獄卒一串銅闆,順利見到了想見的人。
“看來你失敗了。”沈光耀看了她一眼說。
“不知爲何沈家人對我防備頗深,我連近沈三身的機會都沒有。”劉豆蔻懊惱地說。
大戶人家的老爺都逃不過她的魅力,偏沈三活像個和尚,一點也不爲所動,白費了她的心思。
沈光耀嗤笑,眼中凝滿冷漠,“我那幾個兄長慣會裝模作樣,要是上了鈎才奇怪。”
“那我接下來該怎麽做?”劉豆蔻問。
“進不了沈家的門我就無計可施,就無法替你報仇,你大好的前程被毀,我不甘心,我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光耀答應她,等他中舉後,謀個一官半職就娶她,現在全被沈家人毀了。
她絕對不會放過他們!
沈光耀看向桌上自己寫的字,毫無風骨,越看越不滿意,抓起來撕了個粉碎,眼裏閃爍的光陰冷如毒蛇。
“我也不甘心。”
毀了他的前程,害的他連秀才都不是了,竹溪村那些人,他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
“你才動手,沈家那些人肯定會有所防備,先别動作,等風聲過去些再尋機會動手。”
劉豆蔻臉上露出不甘的表情,說道:“好吧,我聽你的。”
說完正事,她又問:“在裏面還習慣嗎,需要什麽你告訴我,我去給你弄來。”
“别的不需要,送幾本書和筆墨。”沈光耀沒什麽情緒地說。
就在這時,一隻老鼠跑到他腳邊。
沈光耀擡腳,狠狠踩上去,傳出讓人滲得慌的吱吱聲。
好一會兒後,他把死的徹底的老鼠踢出牢房,重新坐下,淡定的好似什麽事都沒發生。
劉豆蔻看了全程,臉色也沒什麽變化。
在她眼裏,男人要夠狠才能有所作爲。
從沈光耀的身上,她能看到,他的野心還未熄。
“好,我明日讓人給你送來。”
說了幾句話,探監的時間到了,劉豆蔻離開。
察覺到有雙眼睛在角落盯着她……
劉豆蔻嘴角微勾。
還在懷疑她啊,真是謹慎呢。
可,她就是爲了沈光耀回來的,也确實是爲了給他報仇才想着嫁入沈家的啊,他們還想知道什麽呢。
呵呵。
劉豆蔻眼神微閃,随意到處逛着,自認把跟蹤的人當猴耍。
等她回府,跟随的人才離開。
這人回到竹溪村,找劉白禀告了此事。
劉白聽罷,眼裏掠過精光。
“聰明反被聰明誤,完全暴露了尤不自知,還在洋洋得意,真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