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
她好久沒嘗過味了。
有兩個小姑娘打岔,沈三心裏的怒火淡了許多。
劉氏就是個陌生人而已,他氣什麽?
不值得。
“滾吧!以後别來了,否則我不介意帶人去王家轉轉。”
劉氏對上他冷漠的眼睛,委屈地說:“我是柔姐兒和菁姐兒的娘……”
“這不重要。”沈三沉聲道,“她們早就過了找娘的年紀,你别再出現就是對她們的疼愛,我不想對你出手,你别逼我。”
過了,要娘的年紀……
這幾個字砸進劉氏的心裏,掀起鋪天蓋地的驚慌。
她臉色慘白。
再回神,院子已經剩她一人。
劉氏都不知道怎麽離開的。
眼睛酸澀的難受。
神智卻比以前都清醒。
她知道,她徹底失去兩個女兒了。
-
菁姐兒随沈念離開,剛出院子,小姑娘眼睛紅了。
她死死咬着唇,吸了吸鼻子,愣是一滴淚也沒流。
哼,她一點都不難過!
沈念攬住菁姐兒的肩膀,把她往懷裏帶了帶,聲音清亮,“想哭就哭吧,隻能哭一小會兒,别壞了柔姐姐的喜事。知道你舍不得你娘,可是你那娘真不如沒有。
你娘都跟你爹和離了還想着算計你,要是沒和離沒準兒能把你賣到山裏去,知道山裏不?要啥沒啥,那裏的人還把你當老牛使,到那裏可就回不來了。”
菁姐兒被吓得轉移了注意力,連傷心都忘了。
“真的?”
“我騙你幹啥?”沈念闆着小臉,“不信你問大伯娘或我娘。”
見她如此,菁姐兒忙道:“信,我信。”
“信就好。”沈念應聲。
旋即話音一轉,“大伯娘和二伯娘也是娘,你有兩個超級棒的娘,幹嘛還惦記那個不好的娘,腦子沒坑的人都知道怎麽選,你覺得呢?”
她說的很有道理,菁姐兒頃刻之間被說服了,覺得自己剛才傷心的樣子蠢蠢的。
小姑娘撓撓頭,聲音堅定:“當然是選好娘了。”
沈念打了個響指,“聰明,還好沒跟沈柳花一樣傻。”
自打知道沈柳花不是親堂姐,她就成了念姐兒評判傻不傻的标準。
菁姐兒綻開笑顔,“念念姐爲啥這麽不待見柳花姐啊?難道她也說你啥了?”
“也?”沈念語氣疑惑地重複,“她說你什麽了?”
菁姐兒沉默片刻,癟嘴告狀,“……說我和姐姐是沒娘的孩子,說我們好可憐,有娘跟沒娘一樣。”
咯嘣咯嘣。
沈念手指都捏響了。
他娘的,冒牌貨想挨揍!
菁姐兒心裏熱熱的,抓住念念姐的手,給她揉了揉,“念念姐别氣啦,我都不在乎了。”
剛開始确實難受,可……
劉氏再嫁前,她悄悄去找過娘,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
【菁姐兒,你是大姑娘了,不能這麽不懂事,我都跟你爹都和離了,不可能爲他守一輩子,早晚要再嫁的。
我生不出兒子被人笑話了十幾年,王家三個兒子,我嫁過去就有三個兒子了,到時候誰也不能笑話我,你快回去吧,别讓人看見,被人傳出去以爲我還和沈家有瓜葛。
以後沒事别來找我,你就當我不在了。】
有段時間,菁姐兒一閉眼這番話就在腦子回旋,讓她一度覺得投生爲姑娘是什麽天理不容的事。
好在,家人救贖了她。
不對,是念念姐掰正了她的想法。
不獨她,竹溪村的姑娘們都如是。
“念念姐,你真好。”菁姐兒眼睛明亮,裏面盛滿光芒,也有對未來的無限希冀。
沈念唇角翹起,傲嬌的說:“我當然很好,能當我妹妹可是你的福氣。”
菁姐兒頗爲認真地點頭。
樹後。
擔心閨女心情受到影響,匆匆跑來安慰菁姐兒的沈三望着這一幕,沒忍住勾了勾嘴角。
果然,有念姐兒在,誰也喪不起來!-
轉眼間,三天過去。
劉二嫂打聽清楚山裏說親的事,匆匆跑來竹溪村。
看着這大變樣的村子,眼睛都收不回來,羨慕極了。
怪不得小姑娘都想往這裏嫁呢,她要是年輕幾歲也想。
醜丫娘穿着制包廠的衣服回來,見到二嫂,神色一緊,掃視着周圍,發現沒人注意到她們,稍稍放下心。
“二嫂怎麽不去家裏,走吧,回去再說。”
劉二嫂看小姑娘臉色不悅,暗中撇撇嘴跟上。
都要賣女兒了,還要臉,這是什麽?當了婊子立牌坊。
到家後,醜丫娘一刻也不耽擱地問:“二嫂打聽出什麽消息了?”
“你上次問的事有着落了。”劉二嫂給了準信,邀功道:“我千辛萬苦才打聽到的,山裏有戶人家想給幾個兒子買個媳婦兒,願意出三兩銀子……”
銀子不銀子的,醜丫娘不在乎。
她隻在意,“真是山裏人?”
“那可不。”劉二嫂肯定地說。
醜丫娘:“二嫂幫着問問,新娘子三天後送過去。”
怎麽這麽着急?也不知醜丫做什麽讓小姑子恨的事了?
劉二嫂心裏嘀咕着,嘴上應道:“好的好的,我回去就安排,到時候你這裏可别出岔子。”
說完正事,她拇指和食指貼一起搓了搓,一臉樸素的貪婪,“就是……我的好處呢?”
醜丫娘打開一個蓋子,拿出一串銅錢給過去。
“這是五百文,等事情解決還有五百文。”
劉二嫂眼睛都變成了銅錢的樣子,笑得見牙不見眼,“放心放心,我保證把事情辦好。”
有了錢,她又上心了幾分。
門外。
沈寶嘉聽到屋裏的對話,嘴角揚起一個細小的弧度,眼中得意一閃而過。
礙眼的人馬上要消失了呢!
一回想起醜丫在村裏存在感越來越強,她咬着嘴唇,一臉妒意。
她明明比醜丫好看,也比她讨喜,憑什麽她能比過自己!
醜丫娘一出手,蕭執就得知了消息,于是沈念也知道了。
“沈寶嘉她娘要把美丫姐賣到山裏給人當媳婦兒?!”沈念不可思議地說。
少女眼睛澄澈清亮,浸潤着如水月色一般。
好一會兒,她眸光回籠,嚴肅又認真地看着蕭執,“蕭謹之,我想殺人。”
聲音軟甜,說的話卻透着兇殘。
蕭執嗓音輕慢,透着薄涼,“想殺便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