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在返回酒樓時,暗自打量着剛取得的詭物器具。
他借助水缸前往二層後,雖然沒有脫離豆腐坊的範圍,但能感覺到火靈殿比以往更活躍。
李墨回想起一層見到的豬首人。
換作此前,自己肯定不會有所懷疑,畢竟銅鑒就是由煉虛期層次的夜遊神構成的虛境。
如今得知天地劇變發生在豬年乙亥年,豬首人似乎處處都透露出難以言喻的荒謬。
乙亥年,若是以十二年爲一循環,代表着結尾。
“凡俗味覺的改變,會不會也和豬年有什麽關聯?爲何感覺凡人也是天地劇變的受害者?”
李墨腦袋隐隐作痛。
調查到的天地劇變線索,指引到的真相截然不同。
如果凡人是因爲某種原因異化成詭物,修士也沒理由把罪責怪到他們的頭上,又是怎麽演變出大型宗門對凡俗聞之色變的?
“媽的,一葉障目的感覺真難受。”
李墨暗罵幾聲,不再去考慮天地劇變的事宜。
終究還是實力影響眼界,真要成就陸地神仙,哪怕不想得知真相,照樣會從各渠道聽聞。
“師兄,有點不對勁……”
業灼道人沉聲打斷李墨的思緒,接着指向酒樓。
李墨額頭的洞神法眼轉動,發現兩人才出門沒多久,酒樓的結構竟然發生詭異的變化。
四層酒樓的頂端,不知何時多了個小閣樓。
閣樓在酒樓頂端,屋内有微微的燭火在晃動,卷起的落葉飄散在窗前,狂風一吹,劈啪作響。
突然間。
長發披肩的巒川一閃而過。
李墨注意到,巒川的每根頭發都連接着一顆多餘的頭顱,行路間有血水飛濺在窗紙上。
“媽的,那頭劍鬼半隻腳已經踏進銅鑒五層了。”
“師兄,是好是壞?”
李墨瞥了眼三生頭顱,自身本能也沒有明顯的預警,“其實理應劍鬼離表層越遠越安全,但我總感覺它變得更加難纏了。”
“暫時不去理會,我們也不可能前往銅鑒五層。”
李墨唯一慶幸的是,災禍的源頭是夜遊神,代表着巒川不可能脫離大夜遊的層次。
隻要不超過分神期,至少自保還是沒問題的。
“還回酒樓啊,哎,不如我們搬去陳氏豆腐坊,反正那裏的劍鬼已經被清理掉了。”
業灼道人略顯抗拒。
脖頸上懸着一柄利劍的感覺不好受,修行也難以專注。
“呵。”
李墨冷哼一聲,“你自己回頭看看店鋪吧。”
業灼道人不由轉身望去,卻見地底有無數血管伸出,大日劍冢已經在重建店鋪。
夜遊神似乎能影響到大日劍冢,店鋪并非豆腐坊。
“後續大概率會有新的劍鬼入駐。”
“我們在店鋪内時察覺不到深層銅鑒内,萬一悄然間有劍鬼入駐豆腐坊,哪能反應過來?”
業灼道人打了個寒顫。
李墨推開門走進酒樓,看着擺設依舊的大堂。
“放心,既然有前往銅鑒的詭物器具,必然也有離開銅鑒的詭物器具,待到有把握後,我倒不介意去會會酒樓内的劍鬼。”
“師兄你就算擊殺劍鬼,不也是做無用功?”
李墨微微搖頭沒有回話。
他手中有一批困劍台,裏面封禁着還未失控的劍鬼。
如果能把困劍台煉制成僞法寶,說不定可以試着占據空置的店鋪,創造出一間不受銅鑒侵擾的【安全屋】。
當然,最适合困劍台的靈紋無疑是【劍道靈紋】。
隻可惜,白骨寶身融合太已劍身後,衍生出的劍道靈紋較爲殘缺,還無法銘刻百煉法器。
“必須找機會使用替道頁,讓白骨寶身融合絕雷劍體,總不能期望于煉虛期長老,可以盡快了結大日劍冢的災禍吧?”
不現實啊,鬼知道銅鑒有多少層。
李墨面露無奈,恐怕連夜遊神的真身都還未找到。
他閉目思索起來,業灼道人見狀也不敢打攪李墨,幹脆在一旁處理自身異化引起的傷勢。
李墨施展煉丹神通,又忍痛花費百年先天精元釀酒。
釀造出一種略顯雞肋的分神期屍酒。
【養劍酒】
【以二兩分神期血肉爲藥引,添加三滴分神期骨髓,寄生于生靈體内二百四十年即可成酒糟心,藥效淬煉本命飛劍。】
李墨本來不想孕育類似洗劍酒的屍酒方,畢竟不能促進本命飛劍的龍血蛻變,實在浪費資源。
但沒辦法,爲保證自身的安全,隻能耍些小聰明了。
“晚輩想請陽牛前輩。”
三生頭顱咧開嘴巴,厲聲喊到:“陽牛,陽牛!”
地面有鬼手伸出,熟悉的牛首顯露在酒樓大堂。
陽牛見到李墨後一愣神,接着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哞哞哞的叫個不停,明顯是在索要屍酒。
“陽牛前輩,晚輩喚你出來,自然是爲孝敬酒水的。”
業灼道人欲言又止,不知李墨有何謀劃。
李墨先是恭敬的遞上一壇普通洗劍酒,陽牛在一飲而盡後,表情變得意猶未盡。
哞。
陽牛口鼻噴氣,顯然酒瘾已經被勾起來了。
“陽牛前輩,酒水的産量實在有限,不過晚輩最近也并非毫無收獲,釀造出一類新酒。”
養劍酒一帶到外界,即便已經封閉,也蓋不住其中酒香。
别說是陽牛,就連業灼道人的本命飛劍都蠢蠢欲動,隻是礙于陽牛不敢輕舉妄動。
陽牛雙眼泛紅,渾身外洩窒息的威壓。
養劍酒的作用已經是其次,畢竟李墨拿劍囊内的飛劍試過,幾百斤的效果聊勝于無。
主要是本命飛劍難以抗拒養劍酒。
陽牛不像面對洗劍酒那般豪飲,養劍酒可以用淺嘗辄止來形容,喝掉三分之一便吞進胃裏。
“晚輩仍然别無他求,酒水不過舉手之勞。”
陽牛一點頭,準備離開酒樓。
李墨喃喃自語道:“新釀的酒水産量有限,每隔四五十日應該能有一壇。”
陽牛雙目圓瞪。
三生頭顱大聲道:“陽牛每隔五十日喚出一回,可取得任意資源靈材,貪心者不得好死!!!”
李墨大喜過望,别看時間隻是縮短一半,但意義完全不同。
兩人目送着陽牛遁走,業灼道人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看向李墨的眼神中充斥着佩服。
“業灼,今後你喚來陽牛的時間點必須算好,這樣一來,每三十餘日可以借一回勢。”
陽牛是無法出現在劍鬼暴動的範圍内,代表着他們能利用陽牛來确定酒樓是否安全。
同時,陽牛據說是一柄煉虛期層次的日遊神。
日遊神的忌諱單一,發揮的威力倚仗持劍人的手段,不似動辄幾百上千種忌諱的夜遊神。
但不管怎麽說,日遊神就是日遊神。
陽牛出沒酒樓,肯定能對巒川有一定的震懾作用。
李墨估計五十日已經是極限,要是讓日遊神一直暢飲着養劍酒的話,早晚會膩的。
他的先天精元,還未到随意揮霍孕育酒方的程度。
李墨遞給業灼道人百來壇洗劍酒,“你見到陽牛後,就以我名義供奉個一兩壇。”
“嘿嘿嘿,多謝師兄。”
業灼道人怪笑着接過,今後的資源至少能增加三成。
他沒興趣消耗洗劍酒來溫養本命飛劍,既然沒有劍道天賦,也沒必要強求着投入資源。
反正到天宮期,對本命飛劍的依賴性會大大降低。
兩人沒有在裏屋修行,幹脆盤腿坐在四面通透的大堂,即便遭遇危險也能立刻逃遁。
李墨以爲,解決掉陳氏豆腐坊後能消停幾日。
結果他才剛入定半個時辰,房梁上的三生頭顱頭開始作妖。
并且,火靈殿内的所有劍修都聽到了頭顱的聲音,宛如在平靜的湖面投下一塊巨石。
劍修不約而同,來到坐鎮店鋪的院落裏。
“清明何處有新煙,奈何,奈何,試上吳門不祭祖……”
“有詭,有詭啊!!!”
李墨兩人面面相觑,他們剛想确定失控的店鋪所在,卻發現三生頭顱戛然而止,不再多言。
“清明?”
業灼道人滿臉漲得通紅,對頭顱的隻言片語異常惱怒。
“清明節。”
李墨繼續說道:“你知道距離清明節還有多久嗎?”
業灼道人嘴巴微張,卻聽李墨開口道:“如果按照凡俗的時間來算,清明節還四十三日。”
“三生長老在銅鑒深層,能透露的信息有限,她或許在提醒我們,清明節有大事發生。”
李墨兩次身處銅鑒一層,在面鋪時絕對沒有豬首人。
豬首人應該是清明節的先兆。
“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你我兵分兩路,找出北裏河畔清明節相關的店鋪,然後提前合力解決掉其中的劍鬼。”
李墨言語中滿是殺意,腰間的幻魚劍發出一陣陣劍鳴。
“好,事不宜遲。”
業灼道人沒有廢話,結果剛起身就被李墨攔住。
“你先恢複傷勢,磨刀不誤砍柴工。”
李墨目視窗外。
如果順利的話,說不定還有盈餘的時間閉關,消化掉十二仙的道體特征,再迎接連三生長老都需要提前通知的清明節。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也不知道,乙亥年的清明節到底是以什麽方式渡過的?
恐怕兇險至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