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足真人化作的聚合物碎裂,使得數千米都染上一層血垢,刺鼻的腐臭味撲面而來。
白骨塔依舊樹立在原地,波及的動靜絲毫沒有傷及建築。
衆器修一時間反應不及,甚至有人都未發現自身沾染肉糜,在殘留磷光滋滋作響。
片刻後,他們才後知後覺的急忙處理傷勢。
少量磷光看似威脅不大,實則如同附骨之疽,會逐漸深入血肉骨骼,侵蝕修士的根基。
瓊脂真君雙手抱拳,面帶歉意的說道:“青天道友,多謝出手相助,我等暫且先處理亂局。”
木道人也微微點頭。
絲毫沒有金鼎門剛開始的劍拔弩張,實在是李墨展現的天賦實力太過令人窒息了。
眼看晉升内門要等百年後,沒人想得罪李墨。
畢竟以李墨的資質,在場的道子百年後恐怕難以威脅,況且目前修行的資源還得指望他。
木道人分出部分器修,專門布置白骨寶塔的封鎖。
迫在眉睫的危險以詭異莫名的方式解除,但是進入白骨寶塔的器修什麽情況不得而知。
李墨心念微動,右臂脫離身軀化爲鬼虎。
鬼虎彌漫開來,開始收集落淵裏的聚合物血肉,同時也能預防磷光催發出新的詭爐。
周遭器修對李墨的舉動略顯不自在。
在他們看來,李墨收集屍塊很有可能用于釀酒,說不定由道子血肉釀成的屍酒有什麽妙用。
李墨殊不知,自己的形象在旁人眼中多少帶點血光。
他毫不在意的打量聚合物血肉,同時喚出八臂脊神經,處理起自身已經異化的血肉骨骼。
蝾螈歪着腦袋顯露,釋放生機爲李墨祛除磷光。
李墨的手段非常粗暴,就是幹脆了當的切掉異化血肉,甚至直接拔掉骨骼,然後借助大癌彌天與蝾螈進行自我愈合。
再看看其餘器修,通常隻能用靈力一點點消磨磷光。
李墨面無表情的切肉刮骨,同時思索着聚合物的事宜,心裏隐隐生出個出乎意料的猜測。
千足真人的聚合物确實不可名狀,但他們卻并非詭爐,實則是一團磷光拼湊的大母。
李墨收集血肉,何嘗不是在找尋金丹的蹤迹。
聚合物足足融合九區幾十位結丹器修,死亡後卻沒有任何金丹的碎片,全是血肉骨骼。
要知道,雖然子器派的修行體系裏,金丹是由三顆器珠融合而成,但器珠代替的便是魂魄。
幾十名器修的屍體,他們的魂魄到底去了哪裏?
李墨眉頭微皺,腦海中回憶起那句莫名的話語,“我是來找你的,快醒來,救我們,快……”
“難道大母會通過另一種生命形式前往内門?”
李墨的嘴裏不斷念叨着“醒來”兩字,即便他已經非常了解子器派,但處處依舊透露着難以言喻的謎團。
子器派發展的萬年,比心獸宗更接近天地劇變的真相。
心獸宗感覺比較像是突如其來遭遇天地劇變,還未做出反制措施,便淪爲詭獸的樂園。
而子器派,在七千年前絕對主動參與進天地劇變了。
李墨的雙金丹睜開眼睛,神識掃過附近的屍骸,再次确定不存在類似金丹的器官。
鬼虎取來的血肉沒有浪費,統統扔進屍山内。
屍山貪婪的吞噬着大母的血肉,裏面蘊含的養分要比尋常屍體多得多,可謂是大補之物。
數千斤血肉消化殆盡後,屍山隆起一座新的次峰。
次峰散發着五行、陰陽靈紋的氣息,很快就有草木的嫩芽萌發,涓涓細流自山石形成小溪。
主峰的各類生靈主動遷移至次峰。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法器的階段更像在打基礎,相當于修士的築基期,爲結丹的品質做準備。
李墨通過資源的傾注,讓屍山達到雙靈紋的上乘品質。
一旦靈紋顯露,屍山的品質就很難再提升了,新長出的次峰僅僅是法器面積的擴張。
李墨對屍山心滿意足,雙靈紋代表着屍山有晉升上品法寶的潛力,即便需要成千上萬年。
“青天道友,上品道統的修士該怎麽處理?”
三山湊近李墨的身旁。
他指向那些逃遁離開白骨寶塔的上品道統器修,多數因爲磷光的關系已經瀕死。
李墨如今的話語權極大,他沒有放話的情況下,其餘道子也不會主張器修的生殺。
“都把他們帶來吧,我們與上品道統又沒有矛盾。”
李墨瞥了眼白骨寶塔,頂端的道觀依舊燭光常亮,焚目真君五人堅持的時間确實略長。
“算了。”
李墨高聲喊道:“各位同道,若是自身的傷勢無法處理,可以交給我青天道人。”
衆人一時間有點遲疑,實在是李墨的醫術手段過于粗暴。
枯藤道人見狀立刻上前,恭恭敬敬的抱拳說道:“九幽仙光已經入骨,有勞青天道友。”
“沒事。”
枯藤道人本就是示好,不過見到李墨依舊分神做手術,多少有些心虛,畢竟他可沒有後者五道體加身的恐怖根基。
“好了。”
枯藤道人還未回過神來,李墨已經把異化的部位切除,并由蝾螈控制好傷勢的惡化。
從頭到尾,手術時間不過短短幾息。
其餘器修見狀也不再猶豫,紛紛來到李墨的十米内,八臂脊神經任意穿梭于人群中。
李墨将一心多用的能力,展現的淋漓盡緻,甚至還在原地盤腿恢複起修爲,突出一個肆無忌憚。
木道人算是知道,什麽叫做全才了。
煉器、釀酒、醫術……似乎沒有什麽是李墨不擅長的,不管兼修什麽都能得心應手。
傷勢嚴重的器修,其内髒都已經粘連在一起。
李墨不厭其煩的更換内髒,同時重塑血管經絡,看似繁瑣至極的手術,卻顯得無比簡單。
木道人在驚訝之餘,繼續展開對白骨寶塔的封鎖。
李墨花費兩日就完成大大小小的手術,接着借助鬼虎再次去了趟地底,确認某些事宜後,返回地表繼續枯燥的閉關修行。
各道統多出個任務,就是把随處可見的屍體運往李墨處。
李墨不想浪費機緣,表層的屍體不會影響到地底的存在,幹脆讓屍山盡可能的消化屍體。
任何一座新的次峰,都代表着需要投入海量資源。
等李墨離開落淵,肯定找不到類似的機緣了。
待到屍山的資源産出足夠,其實可以考慮讓熔鎮入局港口,專門幫自己處理各類資源。
各道統雖然對李墨的舉動略顯疑惑,但畢竟有釀酒的一層關系在,倒不曾懷疑太多。
李墨閉關半個月後,白骨寶塔的道觀大門才打開。
出來的僅僅是兩人。
他們都并非道子,不過倚仗凝丹期的修爲,勉強支撐多日,結果還是難免詭爐化。
木道人等器修按照老辦法,把兩人用法術封禁。
兩人的嘴裏不斷求饒着,他們沒有進入白骨寶塔的記憶,隻以爲木道人是因爲金鼎門之争,才對自己大打出手的。
但很快,他們就意識到不對勁。
随着時間流逝,兩人的身軀逐漸腐朽溶解,與那些曾經踏足白骨寶塔的器修一模一樣。
在絕望的驅使下,白骨寶塔間回蕩着他們的哀嚎。
從剛開始的苦苦求饒,到怨毒的咒罵,最後甚至隻剩哭泣,旁觀者不寒而栗。
哪怕如今告訴他們,進入白骨寶塔有極大概率晉升内門,也不會有器修膽敢嘗試了。
實在是一旦失敗,遭受的折磨毛骨悚然。
不斷重複身死的過程,隻能眼睜睜看着自己化爲爛泥,最後不可逆的變成詭爐……
那兩人就是明白無法左右結局,甚至比僞丹期器修堅持的時間還短,兩輪複活便已是詭爐。
剩餘的三座白骨寶塔,不出意外的話,分别是焚目真君、太焦子以及灰澤道士。
他們都是上品道統的道子,具備根基雄厚的道體,境界也在化丹期,有極大概率成就大母。
衆器修嚴陣以待,就怕再出一個千足真人般的怪物。
十日後。
灰澤道士表情茫然的離開白骨寶塔。
從道觀裏另一道身影可以看出,灰澤道士也沒有成功。
他剛走幾步,注意到周遭滿是器修,突然想到某種可能,臉色變得極爲慘白,嘴唇顫抖。
“我…我……”
灰澤道士癱倒在地,任由木道人放出植物根基纏滿全身。
木道人與灰澤道士的私交還算不錯,面帶憐憫的開口說道:“不管怎麽樣,試試吧,總比莫名其妙死在金鼎門來的好。”
灰澤道士勉強恢複神智,強壓雜念運轉靈力。
五日時間顯得無比漫長。
當道觀大門重新打開,複蘇的灰澤道人已經徹底詭爐化。
太焦子與焚目真君一直未曾出來,道觀裏時不時傳出,含糊不清念誦道教經典的聲音。
李墨同樣關注着白骨寶塔,心裏生出一個疑惑。
元嬰大能應該知道金鼎門會涉及大母,舊土真君也提過,似乎想利用大母達成某些謀劃。
隻是沒料到,大母可以影響母爐的決策,導緻各道統的所有結丹器修都被金鼎門波及。
李墨餘光掃過白骨寶塔。
“我大概已經明了真正晉升内門的鑰匙,不過子器派的内門到底是何等混亂的光景。”
他更加好奇,當器修身處白骨寶塔後,到底會以怎樣的形式,一點點轉變爲大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