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煉器鋪的混亂不過持續短短幾分鍾。
店内的散修都還沒看清楚巨型蜈蚣的樣貌,現身的李墨便放出鬼虎,陰影直接扭斷其脖頸。
被盯上的器修學徒依舊心有餘悸,但絲毫沒有意識到,李墨把他當成丹修的誘餌了。
當然,器修學徒也不虧。
飲用的冰火雙生酒,讓骨骼變得堅硬數倍,助于修行對應的法術,對根基也有增益。
李墨剛回到閉關室。
心底就已經在考慮如何多殺幾位丹修,怎樣才能分辨蹤迹。
他盤腿坐在室内,注視着鍛骨丹許久。
李墨随即便把鍛骨丹直接扔進嘴裏,由海量霾霧靈力裹挾着丹丸,湧入多重丹田。
霾霧金丹生出異動,開始旋轉起來。
咔咔咔……
鍛骨丹的表面蔓延一道道裂縫,道種分解出大量的信息。
李墨頓時意識到,鍛骨丹的結構類似于大腦,又或者說是魂魄,可見丹修的詭異之處。
鍛骨丹中的蛆蟲逐漸溶解液化。
李墨消化着杜勇的記憶,造化書也給予相關的反饋,都是幾千年前古代丹鬼宗的畫面。
讓他失望的是,丹鬼宗的術法信息非常零碎,并且缺少實質性内容,無法一窺丹道的虛實。
李墨懷疑丹鬼宗不想傳承外傳,特地給丹修做過手腳。
雖然無法得知術法的詳細,但也能通過零散的記憶碎片,得知丹鬼宗不爲人知的隐秘。
丹鬼宗内外丹修的功法完全泯滅人性,并且與子器派類似,需要特殊的體質才能修行入門。
不過丹鬼宗沒有類似母爐的存在,特有的“丹體”,需要用海量凡人的性命來堆砌。
偏偏丹體的成功率不高。
在宗門興盛的背後,是駭人聽聞的凡人屍骨。
外丹一脈把活人放置于蟲蛹内,或包裹草木根莖。
再通過特定的藥引不斷刺激身軀異化,讓他們脫離人形,身魂化作草木昆蟲。
通常情況下,外丹一脈奠定道基要十年左右。
如果失敗,活人便會和草木蠱蟲融爲一體,成爲丹鬼宗專門用來煉制丹藥的容器,也就是他們稱爲“活祭”的邪乎玩意。
丹鬼宗煉制丹藥相當于,把自身部分血肉灌輸進活祭,通過心神溝通進行丹藥的量産。
否則他們不可能做到,給大半個修仙界供應丹藥。
杜勇的傳承乃是鍛骨丹,因爲術法局限性的關系,活祭煉丹隻能産出相應的鍛骨丹。
除此之外,記憶裏還夾雜着飼養各類藥蟲的法門。
藥蟲同樣由活人煉成,具有不低的靈智,在丹鬼宗相當于雜役弟子,負責培育宗門種植的靈材,或是當作開爐煉丹的藥引。
李墨能明顯看出,丹鬼宗外丹一脈的地位不如内丹一脈。
内丹一脈的入門條件更爲苛刻。
要是他當初前往丹鬼宗,八成也是加入外丹一脈,說不定能改變丹鬼宗外丹勢弱的局面。
按照杜勇模糊的記憶所示,要用傳聞中的“六丁神火”,從嬰孩時開始灼燒,直至化爲氣态。
李墨眉頭緊緊皺着。
鍛骨丹徹底消失,他翻遍記憶沒有關于丹鬼宗的信息,甚至連宗門的大緻所在都不清楚。
造化書給予的古代丹鬼宗記憶,則完全沒有參考的價值。
他深表懷疑,如今的丹鬼宗恐怕類似于蟲巢,裏面充斥着大量不可名狀的蠱蟲。
李墨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修仙體系幾乎抛棄人軀的。
道種吸收掉鍛骨丹後,霾霧金丹也變得盡善盡美,越看越像是一顆縮小無數倍的隕星。
霾霧金丹共有三條裂縫。
其中最細小的裂縫,已經縮短十之一二,品質有所提升。
李墨不由暗自點頭。
隻要霾霧金丹能蛻變爲無暇金丹,某種意義上來說,才算是真的擁有成仙得道的仙基。
他等待道種平複前,繼續研究大妙症瘕孕神法,【腦器】與【骨器】已經被篩選掉。
片刻後,霾霧金丹停止自轉。
煉蠱的“巨噬虛邪”,煉丹的“得谷者昌”生出蛻變,顯然丹鬼宗殘缺的修行體系令道種受益匪淺。
李墨首先施展得谷者昌,但神通沒有孕育出新的酒方。
反而把此前那四篇酒方,重新塑造了一遍,藥效有了顯著的提升,所需靈材也更繁瑣。
【熊肝酒】
【以熊類詭獸的肝髒作爲藥引,兩株百年苦歲根、三斤金珀石研磨成粉末,塗抹于熊肝内外,放置屍腹五十年即可成酒,藥效增加總角期的修行效率。】
生腦酒增加弱冠期的修行效率;舌藓酒可以短暫提高悟性;冰火雙生酒能壓制骨骼異化。
不過釀酒的時間大大延長。
李墨歎了口氣,沒有急着更改亂葬崗的酒方,還是等完成屍山的四十煉再說,否則屍山養分不足,無法縮短釀酒的時間。
他注意力放在巨噬虛邪上。
李墨的氣血催動原初道種,意識引導着巨噬虛邪的施展,很快就有蠱方孕育而出。
【尋藥蟲】
【以自身血肉爲祭,外加三兩骨粉,手指一根,可在某處器官滋生出尋藥蟲卵。】
李墨表情略顯愕然,不愧是神通孕育的蠱方,竟然要拿身軀當作飼養蠱蟲的溫床。
他暫時沒打算深究煉蠱,主要是用來找尋丹修。
李墨按照尋藥蟲的方式,引導氣血在左腿的位置流轉,部分骨骼莫名的消失不見。
一根手指萎縮脫落,左腳頓時隆起鼓包。
沒過多久,鼓包裏鑽出一隻水虿,然後在短短幾息内,水虿變成巴掌大小的金屬蜻蜓。
尋藥蟲懸浮在半空,能感應周遭十裏内的藥力。
李墨喚來蝾螈,斷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痊愈,用來維持尋藥蟲的氣血骨骼忽略不計。
他伸展四肢,接着掌心多出一縷白山的藥氣。
尋藥蟲嗅了嗅藥氣,立刻着急想要離開煉器鋪,白山最近的一具身軀就在百米以外。
“一個個真以爲自己立于不敗之地,活膩了。”
李墨面露冷笑,打開窗戶消失在閉關室内。
街道憑空升起狂風。
一壯漢擺攤售賣着殘次的下品法器,突然感覺莫名的殺意,擡眼就看到李墨站在身前。
“青…青天……”
李墨沒有絲毫猶豫,散修的大腦已經被蛀空,由白山的藥性維持着意識,實則早已身死。
“白山是吧,鬧完事就想走?”
“你……”
壯漢臉色大變,還未有所反應,李墨的右手便抓住他腦袋,局部詭獸化在血肉間蔓延。
李墨用力一砸,地面頓時多出個深坑。
白山噴吐藥氣,想迷惑李墨的心智,奈何後者有狍鸮吞身,壓根不吃這套。
嗖。
鎖骨封身鏈直接貫穿白山,後者劇烈掙紮起來,身軀變得骨瘦如柴,腦袋卻脹大數倍。
街道上的器修驚愕的看向李墨。
“各位同道不好意思,青天發覺到港口有丹鬼宗的宵小,所以出手清繳幾人,還請見諒。”
李墨一甩鎖骨封身鏈,右臂不斷擊打着白山的腦袋,後者幾次想要催動藥氣都無濟于事。
白山極力想要脫離身軀,但感覺任何反抗都泥牛入海。
“你…你……”
他不可思議的盯着李墨,不敢相信後者乃是弱冠中期,恐怖的壓迫感讓自己難以招架。
李墨馬不停蹄的趕向下一具白山的身軀。
雙腿在局部詭獸化後,輕輕一躍便沒入濃霧的深處,在屋檐頂端如履平地的狂奔着。
李墨平日裏哪敢如此嚣張,也就借着煉丹大比的機會,否則早有坐鎮的元嬰大能阻止。
在旁人的眼中,李墨突出一個肆無忌憚。
………
與此同時,茶樓内傳來撕心裂肺的哀嚎。
白山留在茶樓的主身正抱住腦袋,額頭已經布滿青筋,口鼻有粘稠的腦髓液從中滲出。
一陣藥香彌漫。
衆茶客紛紛僵持不動,五官無意識的胡亂抽搐,意識隻能眼睜睜看着身軀失去控制。
“白山?”
說書先生的脊椎折斷,赤城子陰沉着臉鑽出。
“青天道人,他來了……”
白山滿臉的恐懼,體内藥氣沖撞着奇經八脈,血肉變得腫脹畸形,四肢溶解化爲肉糜。
“青天道人,他是怎麽找到伱的?”
赤城子表情難看,同時意識到茶樓已經不安全,便想着立刻離開,再尋去處從長計議。
結果,一聲巨響。
茶樓的屋頂坍塌,李墨手持鎖骨封身鏈站在缺口處。
鎖骨封身鏈如同糖葫蘆,竟然穿着十幾具白山的分身,鮮血順着牆壁滴落,血水傾盆。
赤城子如臨大敵。
丹修一旦暴露在外,就代表已經喪失煉丹大比的資格,茶樓附近的修士确實越聚越多。
“青天道人,沒必要趕盡殺絕吧?”
“你應該知道有多少丹修看着此處,特别是那位外丹的假丹期道子,對你已經蠢蠢欲動。”
李墨貫穿白山的主身,摘掉右眼。
微型太陽懸空。
茶樓大亮,宛如濃霧中的燈塔,吸引到三層港口的所有目光,不由都對李墨深感震驚。
“狐。”
左臂脫離,三十米的赤狐憑空顯現,直接把茶樓撐開,一口吞掉措不及防的赤城子。
赤城子奮力掙脫束縛,藤蔓從赤狐的五官鑽出。
李墨立于狐首。
他張嘴一吞,灰燼靈力順勢突破弱冠後期。
鍛骨丹已經讓他嘗到甜頭,并且有霾霧金丹護身,畏首畏尾沒道理,況且港口是子器派的主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