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走進庫房。
因爲腰間靈牌的關系,壓根沒有護衛攔住自己。
雖然有修士打量着李墨,但他們不知道在忌憚什麽,下意識都唯恐不及的遠離。
李墨環顧庫房,發現窗戶都用木闆封死,好在牆邊挂着一盞盞燭燈,才将黑暗驅散大半。
庫房裏擺放着十幾排木架,貨品琳琅滿目。
黴菌特有的味道彌漫開來,
李墨能看到不少修士穿行在庫房,他們的神色都有些莫名緊張,偶爾會相互對視一眼。
不過這也讓李墨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測。
庫房是典當行布置的大網,多數修士都不清楚,他們面對的到底是什麽鬼東西。
李墨仔細觀察修士,注意到越來越多的信息。
每隔十米左右,必定有掌握眼類法術的修士。
他們通常伴随很明顯的眼部特征,比如僅剩眼白,或是雙目凹陷腐爛,瞳孔微微泛光。
眼術修士專門負責警戒,通過有規律的站位,形成一個包圍庫房内外的保護圈。
他們看似尋常的走動,實則都是有迹可循的,不會讓自己脫離其餘眼術修士的視野。
而庫房的保護圈裏,有十幾位身軀古怪的修士。
他們的骨骼都出現不同程度的詭異彎曲,仿佛硬生生被掰斷,然後以非正常的角度愈合。
李墨深感莫名,背脊一股涼意直沖腦後。
大部分修士壓根不清楚典當行發生了什麽,隻是知曉庫房的危險,兌換完物品就匆匆離開。
其餘修士看樣子會長久的待在庫房,直至大網捕捉到獵物。
李墨不敢多想,心髒不住的狂跳起來,若非具備無漏之體,衣服恐怕已經被汗水浸濕。
他現在最重要的是盡快拿到獸血,然後在夜晚前離開庫房,靜候典當行處理的結果。
李墨在木架上浏覽起來,找尋着獸血。
木架擺放着大量古董書畫,使用的材質都很特殊,能與靈力出現些許反應。
由此可見,古董書畫應該都是法器的胚子。
原材料當然也有,李墨還看到在書畫堂時發放的墨條,标簽标注着“陰墨條”三字。
李墨大腦有些發脹,當他接觸到庫房裏的靈材後,造化書反饋出海量記憶,說明七千年前的修仙界,同樣有類似的靈材。
陰墨條竟然是将墨水灌輸進屍體胃裏,伴随血液凝固後形成的。
所以是一種非常邪乎的魔道靈材,專門用于修行旁門左道。
總體來說,庫房裏的靈材葷素不忌,不過都适用于總角期修士,高品質的靈材壓根看不到。
李墨消化掉記憶後,注意到有修士在暗地裏關注自己。
他不由轉過頭去,卻見是個身高兩米有餘的胖道人,行路間地磚都隐約生出震動。
李墨立刻認出,胖道人是在妙手居見過的金立。
當時金立打算修行一門名爲護身妙法的法術,背脊被切開,由韓才主刀植入了千秋子。
一年不到,護身妙法已經發揮作用。
金立至少高出四十厘米,身軀沒有因此消瘦,反倒布滿結實的肌肉,看上去充滿力量。
李墨與金立點頭示意,随即來到西北角的木架。
他在角落找到獸血,還以爲典當行由于對野獸的忌憚,任何與獸相關的東西都是嚴令禁止。
獸血存放在瓷瓶中,一瓶應該夠李墨繪畫兩次。
隻可惜瓷瓶雖然經過簡單的煉制,但達不到琉璃罐的程度,導緻獸血明顯有些不新鮮。
還好按照繪青衣的描述,對獸血的品質要求并不高。
李墨拿起瓷瓶,發現瓶身還貼有紙張,介紹獸血的出處。
獸血幾乎都是牛羊等牲畜,夾雜着部分野獸血,不過裏面沒有山君,隻有黑熊、花豹、狐狸等。
李墨掃過獸血,最後目光落在狐狸血上。
繪青衣共能繪制七處刺青,其中兩處用于容納野獸刺青,剩下的刺青并非總角期能涉及的。
李墨見沒有山君血,也不覺得遺憾。
一方面有胡管事的顧慮在,另一方面,他在繪畫百獸圖的時候發現,臨摹山君與狐狸是上手最快的,畫中都有神韻存在。
李墨拿起狐狸血,來到庫房進出口的櫃台處。
櫃台後面是個外表百歲有餘的老婦人,眼珠混濁,住拐的雙手已經露出森森白骨。
李墨很快就認出,老婦人正是陶瓷堂的孫管事,可能因爲事出兇險,專門坐鎮在庫房裏。
她嘴裏含糊的念叨着:“非禮勿視,非禮勿聞……”
“請問一下,狐狸血是如何易價的?”
“下品靈石一塊。”
李墨眉頭一挑,普通獸血還真是要用靈石兌換。
孫老婦嘀咕道:“塑造雕像隻用三四滴即可,獸血都是來自兩百裏外的辛疾嶺,不便宜。”
李墨取出兩塊結晶,放在孫老婦面前。
“您看……”
孫老婦摸索着拿起結晶,無奈的說道:“你采集靈石時莫要心急,再等上一月,下品靈石才能徹底孕育完整。”
“罷了,兩塊碎靈石勉強能算一塊下品靈石,走吧走吧。”
“多謝阿姥,我想問問典當行最近是不是出事了?”
孫老婦收起靈石,睜開混濁的眼睛注視着李墨,接着開口說道:“唉,你知道些什麽?”
“我啥也不知道。”
“放心,不知道就沒事,也不要離開典當行,熔鎮沒有安全的地方,藏起來就好。”
孫老婦閉上眼睛,随即陷入酣睡。
李墨遲疑幾息,爲何典當行要刻意封鎖消息,那些骨骼扭曲的傷員又是怎麽出現的?
他走出庫房,眯着眼睛看向太陽。
李墨返回内廂房的途中,發現修士不約而同的選擇,前往距離庫房較近的建築。
他見此腳步頓住。
庫房确實是用來吸引獵物的陷阱,導緻裏面危機四伏,但同時又集中大量的修士。
如果遭遇麻煩,确實待在周遭進退自如。
李墨掉頭朝書畫堂走去,哪怕步行也隻有五分鍾的路程。
書畫堂内空空蕩蕩,廂房倒是住着不少學徒,他們應該提前被警告過,窩在屋裏不敢動彈。
李墨回到熟悉的房間,屋内的擺設如舊。
他不知不覺渾身生出奇癢,說明第二層人皮即将長全,連帶着老皮也變得堅韌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