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要杜康在現在所知曉的修煉體系之中找一個最爲接近哮天犬這種情況的……那就是魔道。
魔道修士靈力或狂躁雜亂，或陰冷邪惡，除了從直接感受上和正常修行者的這種強烈反差之外，還表現在對自然靈氣的吸收上。
自然靈氣和魔道修士的靈力，一般是相互之間排斥的。當然，如果魔道修士堅持，也可以強行吸收自然靈氣，然後将之轉化爲魔道屬性的靈力，但是一般來說效率都會比較低……比起原本的修行天賦正常吸收靈氣修煉的效率還要低。
所以一般來說如果貪圖修煉速度快而修行了魔道的話，基本就隻能在這一條道上一路走到黑了——嘗過魔道修煉的快速高效之後，還有幾個人能夠在效率變得更低的情況下堅持按照原本的正常修煉方式修行？
有肯定是有，但那可是比鳳毛麟角還要少，屈指可數的級别了。
還有一些是從一開始就沒有墜入魔道，比如專門爲了做局設套引誘魔道進行圍剿的昊盛道人，又比如一開始就是爲了躲避成仙而假裝成魔的真言道長……
但這與哮天犬身上的情況并不相同，因爲最開始的時候進入哮天犬身體内的那些靈氣，無論被吸收效率還是轉化速度都是正常甚至還有點優秀的，後面才身體自動排斥……總不能說這狗子的體質是在吸入一定的靈氣之後就會變成魔道體質吧？
何況杜康也沒有看到特别明顯的，像是魔道靈力與自然靈氣之間的排異反應……給他的感覺倒更像是足夠了，不需要更多了。
這估摸着就是哮天犬這麽多年修煉以來到現在都沒有辦法化形的根本原因？天賦上限？
“單純在修行上面的天賦上限？可是身體上面又爲何會有如此離譜的強度？”杜康一邊觀察一邊思索着。
“難不成是傳說中的體修？天賦體修，還是排斥靈氣的體修，修的肉身成聖？但是二郎神的肉身成聖也仍然可以釋放法術啊，變化之道甚至比孫悟空的七十二變還要強……”
基本上确定了心中想法的杜康将哮天犬叫停。
“你的身體在吞吐靈氣修行的時候确實不太理想，”杜康采取了比較高情商的詞彙來說明，然後轉移話題詢問道，“但是你在修煉肉身強度的方面似乎有着很高的天賦？”
“肉身修煉？我在肉身修煉方面有着很高的天賦嗎？”哮天犬先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然後又滿臉疑惑。
狗子在臉部肌肉控制方面還是相當到位的，一些智商高的狗子可以通過表情和眼神就清晰的反映情緒，哮天犬自然屬于其中的一個。
“你之前難道沒有系統化的肉身修行過，沒有相對應的功法？”杜康被哮天犬的反問弄得一挑眉，“就是那種單純用靈氣來強化肉體，而不是轉化爲靈力拓寬修爲的，之前沒有這樣做過？”
“沒有……”哮天犬有些茫然的搖了搖頭。
“那伱的肉身是如何到現在這樣的地步的？還是說從很多年前就是這樣，一直都沒有變化過？”杜康又問。
“是有過變化的，我記得以前我沒有現在這麽抗揍，牙齒也沒有現在這麽利……”哮天犬搖頭道，“至于如何變強？我也不知道，就是平日裏什麽也不幹就會慢慢變強的吧？”
“沒看出來。”杜康聞言，又很是認真地掃了哮天犬兩眼，給出評價結論。
“我說的是實話！”哮天犬急了。
“你之前說那個王小姐的前世喜歡你也是實話。”杜康表示哮天犬的前科讓他在自己這裏已經失去了“自我判斷可信權”。
“王小姐的前世确實喜歡我啊！”哮天犬仍然堅持己見，“現在其實也是的！哪怕是我在房間裏面的時候，她都放心睡着了！”
“……你在她房間裏面待了幾天？”
“也就那麽三四天的樣子吧。”哮天犬歎氣，大概是覺得時間太短了，沒有給他足夠的，感動王小姐的機會，又搖晃起尾巴來，“這難道還不足以證明嗎？”
“那不是廢話，誰能夠三四天強撐着一直不睡覺啊，根本就是被你吓得一點不敢往外跑然後實在熬不住這才昏睡過去了吧！”杜康心裏吐槽，并沒有将之說出，而是說出了完全唯心的話——
“啊對對對，你說得對。”
這個時候就是要選擇不強行去糾正哮天犬的認知……畢竟這隻狗子已經達到了事實擺在面前，也不會願意去相信的程度，再怎麽說都是無用的，不如直接放棄。
“那就說一下你的日常？就是你‘什麽都不幹然後肉身強度一直不停地漲’的日常，都做了些什麽，從吃飯喝水睡覺到其他全部一一說來。”杜康轉移話題。
“額，日常……就是吃飯喝水睡覺，捕獵，努力修行。”哮天犬按照杜康的要求将日常幹的事情全部說了一遍。
不說不知道，一說吓一跳，杜康聽了哮天犬說完之後才知道，他的日常生活就是這麽點，簡單規律到不能再變化了。
最主要是，除了打獵能夠算之外，其他的事情哪怕是能夠和娛樂沾上一點邊的都沒有啊！這是怎麽熬過來的？杜康覺得自己看像哮天犬的眼神都要開始變得尊敬起來了。
這得是多有毅力才能夠一直到現在才思凡下界啊？不對，這甚至不是思凡，這是思春！如果不是王小姐轉世抵達适婚年齡，估摸着他還不會私自逃出來？
嘶……這樣一想，是不是意味着狗子的舔狗嚴重程度要遠比工作狂嚴重程度高？
“這樣一聽起來好像确實沒有什麽問題……期間難道就沒有什麽特殊的變化嗎？”
“硬要說的話，大概就是最近這段時間的肉身提升速度變慢了吧，到我下凡之後又快起來了，”哮天犬擡起後腿撓了撓狗頭，“但是我也沒有做什麽特别的事情……”
“最近這段時間你在灌江口的時候修煉速度變慢，但是離開之後反而變快了？”
杜康立刻意識到這就是問題的關鍵，隻要出現變化就肯定有影響因素在，找到影響因素就意味着找到了問題的根源！
念及至此，杜康的心中忽然靈光一閃，想起了哮天犬之前說過的一句話。
“你之前是不是說，最近在灌江口的時候，因爲不能閑着沒事就捕殺獵物，所以一般都是抓了就放？”杜康詢問哮天犬道。
“是啊，到後來那些獵物一見到我都直接躺下至連跑都不跑了，更有甚者直接忽視我的到來，該吃草還是吃草，該築巢的還是築巢……搞得我一點興趣都沒有了！”
回想起那對于自己而言堪稱是侮辱的場面，哮天犬的尾巴晃動頻率都不由得下降了許多，也不怎麽能夠蕩起來了。
“那麽你離開灌江口，下凡之後，是不是又恢複了往常的捕獵？”杜康接着問。
“餓了總是要吃飯的嘛，再說了，雖然這些凡間的獵物都很菜，跑起來的時候都沒有我散步快，但怎麽說也是會跑的，所以我确實有那麽一點點的興緻……至少比灌江口好多了！”哮天犬說着說着尾巴就又快速的搖了起來。
“這不廢話嗎，就算是灌江口再好，一個地方待了那麽多年，也肯定沒有其他的地方容易引起興趣……”杜康心想。
其實就是審美疲勞，身爲山水甲天下的桂城人，杜康對于司空見慣的山山水水覺得波瀾不驚，基本毫無興趣了，等到出去遊玩，看到那些現代化大都市的高樓大廈和五彩霓虹的時候，反倒是會對這種别人平日裏司空見慣，連頭都不帶擡一下的景色覺得相當壯觀震撼。
“旅遊就是從一個自己呆膩了的地方，到别人呆膩了的地方”——這句話實在是再正确不過了。
“這之後你的肉身提升效率就變高了？”
“确實是變高了不少……不過還是沒有以前那麽高的。”哮天犬繼續後腿撓狗頭。
“這麽說來，你的肉身變強，竟然是反映在打獵上？純粹的肉身修行？不對，肉身修行，也沒有說必須要自身打獵啊，你這是什麽奇怪的功法，誰教給你的？”杜康納悶了。
“沒有人教啊，杜公子，我這個好像是天生就會的……”哮天犬弱弱道。
“先天血脈天賦？”杜康再一次認真的上下掃了兩眼哮天犬，倒是覺得這一次很有可能。
哮天犬這樣的身體強度和牙口，還是在沒有掌握修行方法之前就本能達到了異獸程度，那有血脈傳承也再正常不過……或者說沒有才奇怪呢。
如果沒有血脈傳承的話，那就要懷疑是不是吃了什麽天材地寶了，但如果是天材地寶的話，以哮天犬跟着二郎神見到那麽多大能的情況來看，肯定早就該知道緣由才對。
反倒是這異獸血脈……悠久曆史難以溯源，某種異獸傳承稍微顯得古怪一些倒也合理。
“不知道……”哮天犬搖頭，接着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事情似的開口說道，“不過我似乎以前打獵多的時候确實變強的速度最快，尤其是跟着主子去清繳那些作亂大妖魔的時候……呲溜！”
說到最後，哮天犬甚至還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你這變強的方式确實是有點奇特……理論上來說靠他人他獸血肉靈力修行應該是屬于魔道的功法，而你直接吃卻之後卻能夠自身變強而不會有魔道的反應，啧啧！”杜康越說越是搖頭。
如果這是真的，才能夠被其他的修士或者神仙學去的話，豈不是直接成爲了魔道的頂級功法之一？
能夠吞噬血肉修行而不墜魔道沒有後遺症！那豈不是理論上來說，完全可以同時擁有魔道的修行速度和正道的身份，還能夠在關鍵時刻調轉，完美完成身份轉換……
這種功法給一個主角級别的人物那估計能夠玩出花來，甚至搞出來一個正道魔道魁首都是他之類的經典劇情？
想到這裏，杜康看了一眼哮天犬。
哮天犬咧嘴一笑。
杜康默默地偏過頭去。
看來這種劇情是不可能發生了。
……
杜康帶着一點期待心理，讓哮天犬去做了一番嘗試，結果發現，正如之前所推測出來的那樣，隻要哮天犬進行捕獵，将獵物殺死，飲血吃肉，肉身強度就會提高！
相對比起靈力修行上的速度，哪怕理論上來說并不是同一個賽道，這肉身提升也要比之強的太多。
就是沒有能夠測出相對應的提升效率和提升上限……實際上原本杜康是有這樣的想法的，但能夠作爲捕獵對象的就那麽多，哮天犬的肉身提升強度還是基于獵物的本身實力來決定，也就不好再多做測試了。
眼下屬于和平年代，方圓百裏都沒見着幾個爲禍人間的妖怪野獸，總不能爲了測試就來一波無差别捕獵殺戮，那樣就是破壞生态環境了。
得出的另外一個結果，讓杜康松了口氣——哮天犬的這個血脈天賦除非是擁有對應的血脈才能夠發揮作用，也就是以殺戮修行提升肉身強度而不入魔這件事暫時不用擔心發生在其他人的身上。
這樣一來，所謂“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而不被發現的事情也就基本不可能發生了。
當然，如果放任他人研究的話說不定真能研究出來……不過好在哮天犬是二郎神的狗子，隻要不是哮天犬自己作死，這天底下能夠強行從二郎神手底下奪走哮天犬的恐怕不多，這一點也就更加無需擔心了。
真要是到了那樣強大的實力，先不說到那種級别還需要這種功法有什麽用，就算是真的要，也會有其他對應級别的正道神仙出手的。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何況二郎神的身份地位也擺在那呢！
将這件事弄清，遛狗任務也就弄得差不多了，杜康當即決定帶着哮天犬去找二郎神，順便好蹭頓飯什麽的。
結果，讓他沒有想到的是……
二郎神是找到了。
隻不過，找到的是一個正處于發怒狀态的二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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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