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盛最開始說的，與杜康在山神像裏面聽見的那些大差不差——就是懇求他師傅算卦，他師傅算完卦後将他關起來罰抄書房經書一百遍，以及他趁着他師父大意然後偷偷進入書房找到蔔卦内容……
到了這裏，才與之前有所不同。
“因爲師父的卦，我便明白了一切，明白我需要做什麽了。
然後，我找上了魔修，将這整件事告訴他們，表示我要投入魔道之中，”昊盛感慨道，“我師父算的卦，從未出現過錯誤，經過一些驗證過後，那群魔修也相信了大半。”
“可是，當時我也潛入了山神像裏面聽着，記得你說的卦象似乎不是很好？”
杜康疑惑道：“資質所限，唯行噬神，城隍失職，利在招搖；噬靈蠱災，爲禍桂城，群魔亂舞，自此而始……難道說是你隐瞞了真實的卦象，所以才敢這樣做？”
“不，公子，真實且完整的卦象就是這個，從一開始，我對那些魔修所說的就是實話，全都是實話，不然也沒有辦法隐瞞過去。”
昊盛搖頭，看了眼真言魔君，說道：“魔修找來了真言魔君以辨别我的話語真假，真言魔君從不說謊這件事在魔修之中基本是公認的。”
“我雖然能分辨真話假話，但若是隐瞞關鍵信息不說的話，判斷真話假話也就沒了意義。”真言魔君道，“我看出了你有所隐瞞，但并未揭露伱。”
“是的，此事還要多謝真言魔君，不然我的計劃估計是難以完成的。”昊盛拱手作揖緻謝。
“那你就不能叫我一聲真言道長？怎麽說我也算是你的長輩，還幫了你這麽大的忙！”真言魔君忍不住道。
“一碼歸一碼，公子還未下達定論……”昊盛小聲道。
“等待我們判官核查過後，若是真言魔君你真的全然清白，我自然會還你一個公道，向上面報告，将你從通緝榜上撤下，并且申請應有的獎勵。”杜康開口說道。
“在下謝過公子大恩大德。”真言魔君躬身道。
“無妨，是本職工作該做的事情罷了。”
杜康擺擺手，看向昊盛，詢問道：“可是這樣一來的話，我就更加好奇了。如果按照你的說法，你師父算的卦從未出過錯的話，那你的做法應該會導緻很嚴重的後果才對。可你還是堅定地去做了，并且取得了一個好的結果，而且還對此早有預料？”
“正是如此，公子。”昊盛微笑着與燕赤霞對視一眼，“這卻正是與我師父的一個秘密有關系，隻有我與師弟等門中人才知曉的秘密。”
“哦？那看來是不方便說了。”杜康挑眉道。
“在下又怎敢讓公子爲難呢，”昊盛搖頭說道，“而且，這個秘密說起來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能夠用在這一次的事情中，消滅這樣多的魔修，取得如此功績，已經很是值當了，以後保不保密也都無所謂，反正不可能再這樣用上一遍了。”
“那我便洗耳恭聽了。”杜康順水推舟，在不需要承擔責任的情況下，他是喜歡聽各種八卦和秘密的。
“事實上，師父的卦仙之稱，号稱無卦不準，其實是有些問題的。”
說起這件事，昊盛也是撓頭，臉色稍微變得有些古怪，顯得有些不太好意思，“準确地來說，師傅的卦，隻能算得準前一半。”
城隍大堂内一片寂靜，片刻後，杜康消化完信息量，開口：“……隻能算得準前一半？”
“是的，隻有前半部分是正确無誤的，後半部分往往會與事實截然相反。”昊盛點頭。
“那……隻要反着來看不就好了？”石玉葉忍不住道。
“娘娘所言極是，師父也一直是這樣做的。”
昊盛說道：“以往，師父替人蔔卦的時候，都是直接将卦象的後半部分反向解讀之後，連同正确的前半部分一起告訴求卦的人。久而久之，師父的卦一直準确無誤的名頭就傳了開來，于是就有了一個卦仙的名号。
因爲這一點聽上去有些奇怪，所以師父從未對外人說過，也就是對我們這些弟子炫耀他的靈機應變之時炫耀過，是隻有我們這些弟子才知道的事情……隻是沒想到能夠在這次的事情裏面派上如此之大的用場。”
“竟然有如此巧妙的事情，還正好完全對上，真是有意思。”杜康恍然大悟，之前的疑惑全部解開，頗爲感慨。
這件事可以說是中間缺了任何一個環節都無法達成的，而恰好也正是這樣，才導緻如此之多的魔修中計，這可是一環套一環的巧合！
無論是卦仙實則半卦正半卦反，還是真言魔君明知故不問，亦或者是昊盛的師弟燕赤霞發現第一波的蠱蟲，解決之後去找昊盛鬥法。再然後是自己給城隍代班，意外發現梨裏的第二波蠱蟲，搖神之後一路順藤摸瓜追過去，剛好碰上……
其中，任何一個環節出了問題，所造成的後果都會相當嚴重，簡直和在懸崖上走鋼絲沒區别！
“在事情沒有真正發生之前，我也不知道其實會是這樣的巧合，隻是因爲相信師父的卦象……當然，如果事情真的有意外發生，那我也會盡力挽救彌補，哪怕生死道消。”昊盛鄭重說道。
“真話。”真言魔君輕飄飄地來了一句。
“多謝真言魔君。”昊盛道謝。
“你這家夥還真是死腦筋。”真言魔君仰天長歎。
杜康搖頭，他算是明白真言魔君爲何當初要入魔而不成神仙了，這能夠鑒定實話謊話的能力……
這麽說吧，杜康估計，就算真言魔君真的做下了一些魔修的事情，隻要不是太過分，估計都不會被生死道消，扔到地獄裏面去受罪，而是會被留下來收編。
這能力，放在哪都吃香！太省事了！
犯了事好啊，犯了事就更是隻能給我老老實實的當打工仔了，就當贖罪，放假？想都不要想！
不對，閻羅殿裏面估計會搶人，以“犯了事就該來我地獄受罰”的借口把人搶來，然後偷偷摸摸用來打工壓榨之類……
此事一明了，再接下來的其餘事情，就快得許多了，無非就是将發生過的事情又回顧了一遍，然後由文判官記錄下來，準備之後寫報告用。
同時，真言魔君所做過的事情也被一一核查确認無誤，得以清白，成功恢複真言道長的身份，隻是看他的樣子，似乎并不是很開心。
想想也能夠理解，他的悠閑日子可以預料到馬上就要一去不複返了，心情估計就和小長假馬上放完，明天就要去上班的打工人差不多。
而杜康則是正受工作困擾。
山神的事情需要處理，要寫報告；魔修的人頭需要兌換，又要寫報告；這一次的事件需要總結，來幫忙的神仙人人都有份，還是需要寫報告……
杜康從未覺得報告這種東西有如此煩人過，他也想愉快地逛神仙廟會啊，這麽多報告雖然不是要立刻寫完，但有任務在身肯定玩不痛快！
“這件事很好解決啊，讓城隍回來就好了，這樣大的事情，他出去度假沒有親自處理也就算了，這事後的報告之類，總得要他來寫吧，還得要算清給你的報酬呢！”石玉葉笑嘻嘻道。
“好主意啊，石姑娘之言，甚合我心！”杜康瞬間眼神發光，隻覺得茅塞頓開，豁然開朗。
自己隻是個代班罷了，這最難的搖神打架部分都解決了，寫個報告這種小事，交給城隍本神，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對吧？
遙遠的地方，正與好友開懷暢飲，惬意無比的桂城城隍忽然覺得一股寒意與莫名的不安湧上心頭。
城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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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