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坐到飯廳裏就開始盤算,又是忙碌的一天,之前已經安排,今天要進宮商讨洪武二年到洪武四年的第一個‘三年計劃’的正式方案。此外,剛醒的時候,寫意就進來說起,宮内送了一份營海司的奏報抄本。
關于今年的冬捕。
洪武元年的舟山漁場冬季捕撈,開始于九月廿九,在之前的臘月二十正式結束,持續恰好81天。
兩個月又兩旬的時間,明州營海司捕撈魚獲總計83萬擔,也就是8300萬斤,平均每日大概1萬石,遠遠超過了最初50萬擔左右的預期目标。但,其實也在預料之中。
畢竟提前做了足夠的準備,又有去年的夏季魚汛積累經驗。
再者,這還是舟山漁場有史以來第一次有組織大規模地進行冬季帶魚捕撈,以往曆朝曆代,可從來沒有過,因爲相對于夏汛,冬季帶魚沿着舟山群島外圍的洄遊路線,在這個年代,屬于相對偏遠的外海地區。
第一次的結果就是,魚獲豐盛到難以想象,長度超過三丈的帶魚王,最近幾月就不止一條出水。
如果不是朱塬的反複叮囑,要求克制,要求可持續,不能竭澤而漁,實際上,想要實現100萬擔的目标,也輕而易舉。
總之,一季漁汛收獲83萬擔,恰好又是年節前的這個點把消息送來,明州營海司就是在請功。
按照朱塬聽到的消息,早朝上,老朱再一次的龍顔大悅,某人可一點不在乎最近喜事多。
當然多多益善。
于是,再次宣布獎勵明州營海司上下的同時,也再一次的要求将這次冬捕的喜訊通過《大明月刊》昭告天下。
間接也顯示,老朱逐漸體會到了《大明月刊》的重要性。
就說這個月已經确定的,‘青黴素’、‘明州冬捕’和‘平滅明夏’,三件大事,每一件都足夠引起天下人的廣泛議論,以及,相當明确地展示剛剛誕生的大明王朝的強大實力和勃勃生機,并因此讓今年剛剛或收服或歸附的南北各地,更加穩定下來。
飯廳内。
朱塬考慮着這些,一邊喝着一碗八寶粥,偶然擡頭,見斜對面伍三娘垂着腦袋,身旁的大小妮子們則是表情古怪,不由笑着用勺子連喝了三勺,然後道:“隻是如此,嘗了幾口而已,不用這樣吧?”
大家:“……”
伍三娘捂住了臉龐,感覺身子都要軟下去。
因爲想起。
大人……
今早起來……恰就是類似說的。
當下,竟然當着這麽多姑娘的面又說,自己是跑呢,還是不跑呢。
這邊正氛圍尴尬,有聲音傳來,朱塬看過去,是個子高高的梧桐。姑娘還是很穿越的那種裝束,上身是一件棕色皮夾克,下身寬松的水洗風格藍色牛仔褲,穿了短靴,棕色的長發依舊披散着。
梧桐身後,還有穿了披風兜帽的暖娘,躲躲閃閃的模樣。
得到了屋内的允許,梧桐才進門,目光不自覺地看了看滿桌的美食,又強行收回,來到朱塬身邊拜倒,還拉過朱塬一隻小手在臉頰上貼了貼,生澀道:“要……出門,來給……爹爹……道别。”
朱塬笑着揉了揉姑娘大腦袋:“乖啊,誰教你的?”
梧桐搖頭:“梧桐看的,這是……禮呢。”
“其實不笨嘛,”朱塬說着,又打量梧桐身上的衣着:“冷嗎?”
梧桐搖頭:“不。”
曾經的家鄉,可比這裏要冷了太多,她都活過來了。
朱塬想了下,說道:“你是胡女,穿成這樣也沒什麽事,不過,還是不要太招搖,外出的時候也加一件披風。”
梧桐這次聽不太懂。
恰好還在的樓蘭便主動叽裏咕噜幾句,梧桐才點頭:“聽……爹的。”
朱塬看向餐桌,指了指一疊薄餅:“這個給她包一下,帶着路上吃……”說着還有些玩笑地示意身邊:“到外邊可不許亂吃東西。”
梧桐連連點頭,很是歡喜的模樣,也不知道聽懂了多少。
朱塬自己起得晚,知道暖娘可能急着要去上課,就沒有多留,讓人包好了一疊薄餅讓梧桐帶着,就打發她們離開。
等梧桐和暖娘離開,剛剛的古怪小氣氛也不再,寫意一邊繼續伺候自家大人用餐,一邊轉向另外一件事:“大人,給梧桐找……武師,具體要怎樣的?”
“要女的,技擊,騎馬,射箭……三樣就夠,”朱塬說着,還示意一邊的麻袋姑娘:“到時候,小魚也可以跟着學一點。”
寫意答應下來。
洛水此時輕聲道:“大人,奴聽聞,練武都是從小,梧桐已經長成,魚兒也大了,怕是學不好?”
“學一點是一點,”朱塬道:“也不要求她們變成武林高手。”
就是臨時想起。
大宅外圍,拱衛司負責治安,肯定沒問題。
内宅裏……以往倒是忽略。
身邊隻是一個麻袋姑娘,不太夠。
想着又吩咐寫意:“多找幾個,我是說,會武的姑娘,你們身邊也該有這種人。”
這麽吃過早飯,巳時已過了一刻,九點多鍾,還是巳正的會議,朱塬準備一番,便要出門。
寫意跟了過來,在自家大人上轎之前,明顯遲疑,卻還是小聲問道:“大人,三娘……月錢要提一提麽?”
今晨去服侍大人起床,寫意也是看到了,伍三娘……諸如脖頸上……倒是和那日青娘一模一樣。
朱塬見寫意說的小心又低落,上前捧住妮子臉蛋,親了下,說道:“真隻是沒忍住……淺嘗辄止啊,伱覺得規矩是怎樣,就怎樣。”
規矩?
那就是了。
寫意當然知道規矩,大族裏的老爺經常如此,丫鬟仆婦的,總不可能都擡了姨娘。更何況大人的皇族身份。
于是道:“奴知道了。”
朱塬這才進了轎子。
照例……麻袋姑娘已經在其中等待。
轎子擡起,朱塬捏了捏腳邊蔺小魚下巴,自己則從越發習慣随身攜帶的公文包裏掏出那份之前隻是簡單翻了翻的奏報抄本,詳細閱讀。
除了81天收獲83萬擔的魚獲總數,奏報裏還有諸多細分數據。
這個冬天,總計83萬擔魚獲,其中,按照朝廷安排,通過内陸水運,向北或向西,作爲軍辎輸送了30萬擔。
其中送到大都20萬擔,入蜀10萬擔。
再就是,按照朱塬離開前定下的銷售計劃,營海司最近幾個月也一直将處理好的魚獲向杭州、揚州和金陵等城市運送銷售。
銷售狀況比朱塬早前預期的好了太多。
同樣兩個多月時間,營海司總計售出了多達36萬擔的魚獲,其中有13萬擔是分銷給了地方商人進行再銷售。另外23萬擔,則是安排營海司自家的銷售團隊,在各個城市的港口、魚市等處進行零售。
其中批發分銷,也就是每次采購10擔以上,營海司也隻給了商人一成的折扣,按照每斤18文供應。
自家的零售,則是朱塬定下的20文一斤。
綜合起來,這次冬捕過程中,營海司通過銷售魚獲,總計進賬69萬貫。大概對比,這個數字,已經相當于大明當下鹽稅收入的一半。
朱塬看到這裏,稍微一想也就明白,爲何魚獲的銷售會這麽順利。
簡單還是兩個字。
便宜!
就說當下金陵城的糧價,一貫五左右一石,一石約合150斤左右,就是說,京師的糧食價格就已經到了10文錢一斤。
營海司的魚獲,雖然不是鮮魚,但,20文一斤,還是非常劃算的。
因爲……
其中還有鹽啊。
當初就考慮過這個問題,魚獲處理,魚鹽的比例大概就是九比一,不那麽準确,因爲腌制烘烤等流程中,魚肉重量還會縮水,因此計算的是,1斤處理好的魚獲,大概2兩鹽。
這年代1斤是16兩。
再細算,當下官方規定的鹽價是30文一斤,2兩鹽,價格就已經是6文,也就是說,20文錢,不僅相當于以14文拿到了将近一斤的魚肉,還得了價值6文的鹽。
魚肉價格降到14文,那就與糧食價格不差太多了。
其中問題是,就算不知道食物的熱量和營養等等問題,當下百姓也能明白,魚肉比米飯,同樣重量,卻更能管飽。
那麽,再一個問題。
兩月又兩旬時間,捕撈8300萬斤魚獲,明州營海司的耗費是多少?
奏報同樣提及。
現在的明州營海司……準确來說,控制着北到松江南到溫州的總計七府的在編漁戶,按照朱塬返回之前開展的登記,總計4.6萬戶, 8歲以上人口爲15.3萬人。
其中3.2萬戶總計8歲以上的11.9萬人在明州。
而且,這還是應了廣州營海分司營海副使吳良的請求,撥付一部分經驗豐富的漁民支援各個營海司的結果。
總計15.3萬人,這次出海捕撈,出動漁船1300餘艘,下海的勞力,其實隻有不到5萬人。
當然了,不出海的所有人,其實都有功勞。
從造船到織網再到腌制烘烤,乃至後續的銷售,每一個環節都不能少。
全部平均上來,也相當于每人在不到三月時間創造了5.4擔的魚獲産值,這在當下的陸地上,不敢想。
奏報的最後,明州那邊還提及下一年度的生産目标:300萬擔。
春季、夏季和冬季,三季漁汛,每一季100萬擔。
這是朱塬早前定下的明年整個大明沿海地區的海捕産值上限,現在,隻是明州營海司一個,就足以支撐下來。
朱塬還知道,這個數字,其實是相當保守的。
明州那邊應該也明白,當下,給出一個不那麽高的數字,明年再次超額完成任務,那就又是功績。
再加上從山東到廣東的其他沿海地區逐漸的鋪開,朱塬之前定下的10年時間實現2000萬擔的捕撈目标,或許,激進一些,隻需要計劃的一半時間就能完成。
2000萬擔,折合20億斤,按照朱塬之前确定的全新的1000斤等于1噸比例,是200萬噸。
兩百萬噸的年産,其實也遠低于中國沿海至少千萬噸級别的漁業潛力。
不過,曾經到後來,那應該是加上了遠海捕撈的統計結果,現在,想要去往遠海捕魚還不容易,隻能在近海捕撈的情況下,也就不能太激進。
達到年産2000萬擔,相當于額外爲大明貢獻了一份糧稅收入,朱塬就打算限制下來。
免得竭澤而漁。
這麽思考着,轎子已經停在了皇城内奉天門左的東閣前。
朱塬走出轎子,恰好碰到從午門那邊趕來的吏部尚書楊憲,看到朱塬,楊憲笑着上前幾步,施禮道:“見過平章,平章可是看了明州奏報?”
朱塬點頭:“剛看完。”
“不足三月時間,捕魚83萬擔,那大海還真真是豐饒呵,”楊憲感慨了一句,又轉向朱塬:“說起來,這也都是平章功勞,若無平章提議開拓海洋,咱大明那裏能得了這樣一份好營生。”
朱塬謙虛道:“想法其實是最不值錢的,關鍵還是明州那邊,大家幹得好。”
“平章這就過謙了。”
簡單說了幾句,見李善長也從午門方向走過來,不管内心裏怎麽想,表面上還是施禮招呼。
說了幾句,李善長先走向會議室,楊憲停了停,與朱塬分開前,看似無意道:“營海司如此惹眼,怕那河泊司,又要有人提起了。”
河泊司?
楊憲不提,朱塬都要忘記這件事。
老朱之前說過,朱塬給否決了。還因此又自己給自己加了一個綽号:朱斷财。
斷人财路。
這邊不等朱塬回答,楊憲已經一拱手,也走向會議室那邊。
朱塬又和同樣趕來的農部尚書兼營田使康茂才招呼一番,距離巳正還有一點時間,自己先轉向東閣這邊老朱的書房。
剛進門,正在低頭批閱奏章的老朱已經道:“明州奏報,可是看過?”
朱塬施禮後主動拉過自己的專用椅子坐下,說道:“看過了,祖上覺得如何?”
“你早前說那……用10年時間實現2000萬擔魚獲目标,再創一份大明賦稅,俺還不敢全信,”老朱搖着頭:“沒成想,隻是明年,江浙一地,就能有300萬擔,俺看得出來,這還是保守了的。若是再加上山東、福建和廣東,怕是明年,500萬擔……也都要保守了。如此之下,2000萬擔,哪裏用得着10年呵。”
朱塬笑道:“塬兒剛剛也想,怕是5年就夠了,不過,事情也不能急。早前和祖上在書信裏說過,大海是塊田,如何的豐饒,祖上已經看過了,但,大海這塊田,同樣也是脆弱的,咱們要非常小心謹慎地看護着,才能避免破壞這塊田的持續産出,才能讓子子孫孫在今後千百年裏,都繼續享有這塊田的産出,而不是一兩代人就撈幹了,把大海撈成了荒漠,什麽都不剩下。”
老朱聽朱塬說着這些,收起喜悅的表情,認真點了點頭,轉而又笑起來:“你這孩子……這老成的……倒是……太老成了些。”
“祖上,你是知道我的,”朱塬也笑起來:“我就是看着小。”
老朱嗯了一聲,想起一個,又道:“俺今日早朝也吩咐了給明州營海司叙功,這次……還是沒有你,如何想法?”
“祖上,我是自家人呐,不需要總念叨這個。”朱塬道:“而且,活了兩輩子,我在祖上面前表現出來的,都是真的。塬兒日常是好享受了一些,但,若說更多,真不在意,隻希望這輩子安安穩穩,又不虛度,這就夠了。”
老朱輕輕點着頭,忽然又莫名感慨:“當年……要是如你這般……唉……不說這些舊事了。”
老朱沒頭沒腦,朱塬卻是明白。
這是又想到了朱文正。
當年朱文正口口聲聲說先不急着自己,等叔父成了大業,如何少了他的功績。可……滅了陳友諒之後,老朱上次了衆臣,暫時略過了侄兒,朱文正就不平衡了。
不少人對這段曆史的感受是老朱故意除掉自己侄兒,但……朱塬還是比較堅持自己的态度。
陳友諒覆滅後,得知依舊駐守洪都的侄兒因爲沒有得到賞賜而各種胡作非爲,甚至生出不軌之心,老朱的反應是,離開了金陵,千裏迢迢地跑道了洪都城下,質問自己侄兒‘你到底想幹什麽’。
如果是一個一心想要除掉侄兒的腹黑上位者,哪裏需要這麽意氣用事地多此一舉。
證據确鑿之下,派人把朱文正抓了,廢黜囚禁,幹脆利落。
至于老朱沒有給賞賜。
這一方面是真的記得侄兒的話語,另一方面,當時朱文正已經是從一品的大都督,老朱也隻是正一品的吳王而已,還能怎麽賞?
難不成……一個王爵,再封另一個王爵?
而且,立國之後,老朱也沒有對不起侄兒這一支,有明一朝,靖江王一系,明明是郡王,享有的卻都是親王的待遇。
就像把另外兩個侄女都封爲公主一樣。
對于家人,老朱骨子裏,都是下意識多給一些。
因此,對于朱文正,如果是一場不足爲外人道的陰謀,沒有了任何親情,以老朱的性子,不會給那麽多。既然給了,不是另一個角度猜測的老朱心中有愧,反而更是内心坦然的表現。
就像史載老朱對得知父親被廢後恐懼的侄孫說的那樣,大意是:别怕,你爹爹雖然是個混球,但不影響你,等你長大,叔爺還是會給你封爵的。
若是其他腹黑帝王,說過了,大概就忘了。不知不覺,或許某個侄孫就消失在衆人視野。
這是常事。
老朱卻是說到做到,而且給的比正常的還多。
嗯。
又颠覆了吧?
其實,對于曆史,若是能抛開從小到大不知不覺被灌輸出來的固有觀念,仔細通過各種細節去分析,去思考,每個人都能發現更多的颠覆。
大概就是……
哦。
原來這人……好像,或許,應該……不是以往想像的那樣。
那麽。
爲何會成爲那樣那樣的呢?
這……又是值得仔細琢磨思考的一件有趣事情了。
至于曆史記錄會不會是假的?
把一個曆史人物,比如老朱,各種本紀、實錄、傳記、野史等等記載大緻浏覽一遍,基本就能清晰地勾勒出對方的人生經曆和性格輪廓。
至于其中與主體印象顯得格格不入的地方,那才很可能就是假的。
比如《太祖實錄》中總是偶爾冒出的莫名其妙對燕王的誇獎,乃至老朱臨終時喊‘燕王來未’,感覺就很失真。老朱末年傳位給嫡孫的态度是很明确的,爲此不惜再背上一些罵名幫孫子鋪路。
東閣的書房内。
祖孫兩個一個唏噓一個走神,都是短暫沉默,又很快恢複過來。
老朱先轉向了正事:“這一次,明州那劉琏、方禮和姚封,都是可升一級,再者,營海使也不可總是空缺了,塬兒,對他三人,你有何想法?”
劉琏、方禮和姚封三個,現在已經是正四品的營海司佥事,再升一級,就是與吳良、胡惟庸、和淮三人并列的營海副使。
至于再上一階的營海使,三個人就又都差了一些。
劉琏太直。
方禮……也是要限制一下,畢竟方家之前可是盤踞浙江的,類似的事情,朱塬的态度,就是最好不要給人犯錯的機會。
至于姚封,工造等方面倒是勝任,統管全局,就差了一些。
其他營海分司的幾個,因爲都缺少經驗,朱塬更不滿意。
這麽想着,朱塬也直白地把自己的想法說了說,最後道:“祖上,不若就三個營海副使并列一年,再看看,恰好,明州外海的舟山漁場,作爲大明沿海的第一大漁場,規模比其他三個營海分司加起來都大,也值得三個營海副使并列。至于營海使……我覺得,暫時有沒有也無所謂,呵……還是我幫祖上看着,就足夠了。”
明年……
無論是明州營海司,還是其他各省的三大營海分司,都将全面鋪開。
這種局面下,一動不如一靜。
保持現狀,繼續再看一看,也能更加明确地分辨出沿海各人的能力,以便後續的調整。
甚至,現在也是坑少了一些。
再等一年,同樣很多事情鋪開,多了人事空額,也就能更加從容地進行分派調遣。
不會讓哪一個太委屈。
對于跟過自己的人,确認能幹的,朱塬既不希望他們明明做了事情卻受委屈,也希望他們後續還能夠處在可以做事的位置上,而不是單純地官職升高了,反而閑了下來,無法再發揮才能。
老朱想想明年,也是點頭:“就如此吧,你看着,俺也放心……這分管之事,早前你也提過,俺就想着,也要明确下來。”
朱塬之前卸下諸多官職,也隻是職位沒了,實際上,在老朱的默許之下,作爲副相級别的朝廷從一品平章,還是兼顧着之前的各種,無論是海軍都督府還是營海司,又或者近期一系列的全新部門,都時不時地要朱塬插手。
不過,這些職事,其實又不明确。
朱塬想管的話可以管,不想管的時候,也可以不管。
同樣的,下面人如果有了其他心思,不想向某個已經卸下了某些官職的少年平章彙報了,也是可以不理會的。
嗯。
暫時還沒發生這種事情。
朱塬覺得,這也證明,自己這一年的忙忙碌碌,不算失敗。
朱塬這麽想着,又主動提起另外一件之前思考的事情:“祖上,這次冬捕,明州營海司的收獲還是非常豐厚的,尤其是其中銷售的部分,另外,同樣歸營海司管轄的市舶司,今年的貿易和稅收進賬應該也都不錯,我想的是,除非朝廷急需,否則,中樞還是不要急着從中抽調,而是全部投入到沿海的建設當中,包括對海軍的建設。”
“呵,你說這些都在理,俺不缺了這份耐性,”老朱點頭,又道:“就是呵,這銀錢的花銷,也得看緊了一些。”
“我回來之前就安排了,讓劉琏負責管賬,”朱塬道:“這次賞功升職之後,可以讓劉琏把各個營海分司的賬目也一起監管起來,對于劉琏,我想祖上肯定是放心的。”
“劉基的兒子麽,怎能不放心。”
朱塬笑起來:“也不知道神機妙算劉伯溫現在在做什麽?”
老朱乜過來:“你就莫要再惦記他了,俺都不惦記,就讓他安安穩穩的,也算是先給了俺一份相共始終。”
朱塬習慣性拍馬屁:“祖上這份心智,塬兒不及。”
“也就是有了你呵,才這一年,俺就領悟了許多,知道了今後該如何治國,該如何用人,甚至那百年千年之事,俺都能清楚地想一想,”老朱也是感慨:“若是不然,俺還是要惦記惦記劉基的。”
曾經的老朱……對劉基确實是又愛又恨。這一次,因爲朱塬這隻大蝴蝶,反而看得很開。
朱塬也隻提了一句,沒再多說。
祖孫兩個簡單談了談明州營海司的人事和财務等安排,看時間差不多,便一起起身,轉向隔壁的會議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