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洲回了宿舍房間,坐在電腦前,卻遲遲不能進入工作狀态。
今晚出去發生的意外,是他始料未及的。
雖是個意外,但不知爲何,他總隐隐有些不安。
事情剛好發生在節目組工作區域,人多眼雜,也不知道有沒有恰巧被誰看見,又會做出什麽文章。
思來想去,陸洲還是決定給葉芳菲發了條信息,以防不必要的誤會。
陸洲:[在幹什麽?]
住在隔壁樓裏的葉芳菲此時終于擺脫了麻煩的社交環節,回到自己房間休息,這下終于有時間看手機了。
葉芳菲:[準備洗澡睡覺,你呢?]
陸洲:[我剛跟南姐聊完回來]
葉芳菲:[南姐?]
陸洲:[嗯,她剛叫我出去了一趟,聊了聊想找我寫歌的事]
葉芳菲:[啊???]
葉芳菲:[她剛問完我怎麽說服你幫我寫歌的,轉頭就去找你了,動作有夠迅速的]
葉芳菲:[我有點煩,怎麽辦?]
陸洲:[煩什麽?]
葉芳菲:[我不太想你也給她寫歌……]
陸洲:[那我就不給她寫]
葉芳菲:[你居然沒答應她?]
陸洲:[不算答應,留了拒絕的餘地]
葉芳菲:[我這樣是不是對你占有欲太強了啊?好像不太好?那是你的工作範疇,我不應該過度以個人情感去幹預的]
葉芳菲:[算了,我大度點好了,你可以給她寫]
陸洲:[不給她寫了]
葉芳菲:[那這就不是我的原因咯,是你自己不給她寫的]
陸洲:[行,我的原因]
陸洲:[有件事,得先給你打個預防針]
葉芳菲:[什麽?]
陸洲:[今晚和南姐出去的時候,出點小意外,她走路差點崴腳了,我出于人道主義扶了她一下]
葉芳菲:[哦,這不是很正常嗎?我還以爲什麽事呢……這點小事沒必要特意說了吧?你把我當醋王了嗎?]
陸洲:[呃……主要是她崴腳的時候,撞到我了]
葉芳菲:[撞哪了?痛嗎]
陸洲:[痛倒是不痛,就是撞到胸膛了……跟你提前說一聲]
葉芳菲:[……]
葉芳菲:[你的意思是她跌進你懷裏了,你抱她了]
陸洲:[(汗)沒抱!就扶了一下]
葉芳菲:[哼!你髒了!]
陸洲:[???]
葉芳菲:[你偷偷背着正牌女友深夜私會美女打情罵俏,借崴腳機會英雄救美和美女摟摟抱抱!]
葉芳菲:[渣男!]
陸洲:[???]
葉芳菲:[我寫的這個绯聞主題怎麽樣?像那麽回事嗎?]
陸洲:[……]
陸洲:[差點就想給你封一個“醋王”稱号]
葉芳菲:[我哪有那麽小氣,你洗澡沒?]
陸洲:[還沒]
葉芳菲:[去洗澡吧,她蹭到你身上的香水味要徹底洗幹淨哦]
陸洲:[……]
陸洲:[葉醋王]
……
這邊,南喬回到宿舍房間後一個人在房間裏坐了好一會。
高廷安在電話裏跟她說的話,一遍遍萦繞在她的耳旁。
他今晚這是怎麽了?
以前她不是沒有拒絕過他的邀約,有時候抽不開身,他找她的時候,她也會拒絕,一般說清楚原因,他也不會強求她。
但是今晚……
他好像必須要見到她。
那是威脅的口吻。
雖然他平時和她說話也不見得有多溫情,但鮮少會這樣冷冰冰地和她說話。
他發生了什麽事?今晚心情如此糟糕?
他又爲何會在哥港?
他在哥港……這個信息讓南喬隐隐有些不安,腦海裏冒出一個念頭,但很快又被她拂去了。
不可能,應該是她多想了。
手機短信鈴聲傳來,南喬回過神來,打開新消息看了眼,是吳秘書發來的,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上面隻有一串酒店地址。
南喬起身對着化妝鏡,加深了自己的口紅,重新整理了一下形象,然後帶着手包,徑直出門了。
葉芳菲剛好出房門,撞見了她,看她大晚上的打扮這麽正式,便随口問了一句:“這麽晚了,南姐要出去嗎?”
南喬彎身在玄關換鞋,笑着回應,“嗯,出去見個朋友。”
葉芳菲沒多問了,回了房。
……
23:06,泊灣酒店,總統套房。
南喬站在門前按響了門鈴。
等了好一會,門才從裏面打開。
高廷安着裝整齊地出現在她的面前,一身黑色大衣都沒有脫下,頭發也是一絲不苟的,似乎剛從外面回到酒店。
他凜冽的黑眸依舊深不見底,沉默地盯着她看的時候,南喬心底莫名有些發怵。
她換上笑臉,妩媚動人,“今晚這麽急着要見到我,怎麽了?今天心情不好?”
“确實不好。”高廷安淡聲回應,随即轉身朝房間裏走,留下打開的門。
南喬越發覺得他今天不對勁,跟着他進去,随手關上了門。
高廷安已經回到客廳沙發坐下。
南喬打量了一下周遭,發現茶幾上擺着一杯未喝完的紅酒。
這人心情不佳的時候,脾氣詭異。
她依舊笑着走過去坐到他身邊,身體主動貼近他,拉起他的手,“今天遇到了什麽不愉快的事嗎?”
他其實很少向她分享他的事。
她也不過是做做樣子問一問,她知道他不會說。
如果是以往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她如此姿态,他便會開始借機宣洩情緒,瘋狂地對她攻城略地。
一場狂風暴雨後,他心情就會舒坦了。
這或許就是她對他存在的意義吧。
他今晚喊她過來,應該也是因爲遇到了什麽事,心情糟糕到了極點,想宣洩一下吧?
南喬是這樣猜測的,于是她便如往常那般主動去讨好他。
該發生的總會發生,各取所需罷了,她暫時還沒做好完全脫離高廷安的準備,所以今晚她還是選擇過來了。
但今晚,高廷安卻很是異常。
他面對她的讨好,他沒有像平時那樣做出回應,反而神色淡漠,有點無動于衷。
南喬有點不适應,她食指輕輕摩挲着他下巴新冒出來的胡茬,傾身在他臉頰上輕啄一口,“怎麽不說話?是不是我來晚了,惹你不高興了?”
“我那邊确實有些工作的事情暫時脫不開身,不是故意的,别生氣了好不好?嗯?”
她輕聲哄着,極盡讨好。
高廷安終于有了動靜,他轉頭看她,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把她的臉擡了起來,目光落在她妖豔的紅唇上。
他手勁比平時大,南喬有些吃疼,但她忍着沒哼一聲。
她以爲他接下來會親她,然後一切回歸曾經的正常流程。
但他沒有。
“爲什麽挂我電話?”
他隻冷聲問了這麽一句話。
南喬開始覺得事情越發不對勁。
“我當時在忙工作,不方便接聽,我想你如果找我有急事,應該會打第二遍,所以我就暫時先挂了,等處理完手頭的事,就給你回過去。”
南喬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盡量不動聲色地解釋着。
她撒謊了,但這個慌不大,她完全可以用“工作”來掩飾,因爲從某種意義來說,那也确實可以算是工作。
正因如此,她沒什麽好心虛的。
高廷安聽了她的話,嘴角浮現一絲很淺的笑意,似是覺得有意思極了。
他眉梢輕挑起來,語氣帶着玩味,“工作?”
南喬點頭,一臉堅定。
“什麽工作這麽重要?說來聽聽。”高廷安似笑非笑地追問。
他還在捏着她的下巴,南喬被迫昂着頭,這個動作讓她非常不舒服。
“我當時在讨論新歌的事,最近事業遇到了瓶頸,新歌的事情對我來說很重要。廷安,我不是有意忽視你,隻是當時太專注工作的事,才沒及時接你電話。”
南喬爲了不出差錯,把事情圓得她自己都信了。
“和誰讨論新歌?”高廷安挑眉問道。
“和同事啊。”
“哪位同事?”
南喬暗自深吸一口氣,換上一副要哭的表情,軟着聲撒嬌,“廷安,你今天到底怎麽了?你别這樣,我有點怕。”
高廷安捏着她下巴的手終于松了力道,拇指指腹在她的紅唇上摩挲了兩下,輕吐二字:“哪位同事。”
南喬打了個寒顫,“陸洲。”
高廷安笑了,“陸洲是你哪門子的同事?”
“他和我參加了同一個綜藝,你不記得了?我當初還跟你說過這事的啊,你是不是忙忘了。”南喬越發不安,佯裝鎮定。
“南喬。”
高廷安松開了她,淡聲喚了一聲她的名字。
南喬得以松口氣,卻又預感可能沒那麽簡單。
“你撒謊的功力還不錯。”他嘴角噙起一抹冷笑。
南喬内心咯噔一下,大腦瞬間空白,難道被看見了?
不可能啊,她今晚一直待在節目大本營裏,高廷安從來不在娛樂圈領域冒頭,他不可能出現在那些地方。
淡定,不能先亂了陣腳。
看見了又能如何?那個畫面完全可以解釋爲“意外”,更何況,他能看見的幾率近乎爲0。
我沒撒謊,我就是去和陸洲聊的工作,聊的新歌,我就是工作的,我沒撒謊。
南喬在腦海裏鞏固這個想法,她得先說服她自己,才能真正瞞天過海。
她的心事隻有她自己知道,隻要她不說,就沒人知道,更别想擺出證據來污蔑她。
“我沒撒謊。”她口吻堅定地說着。
高廷安目光鎖住她,眸底漸漸暈染起笑意,“你是一個很聰明的女人,知進退,會說話,懂眼色,這是我一直以來選擇留你在身邊的原因。”
“但你最近的行爲,有點愚蠢了。”
“對我撒謊之前,你是不是忘了你現在擁有的很多東西,都是我給你帶來的?嗯?”
他眼底若隐若現的寒光,看似溫和實則帶刀的語氣,讓人不寒而栗。
他像是在說:我能讓你站上雲巅,就能讓你墜入泥潭。
南喬聽着他的話,不自覺地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
“廷安……我真的沒有撒謊。”
“還嘴硬?”他的大掌撫上她潔白的脖頸。
南喬害怕地落了淚,渾身戰栗起來,以前她隻覺得他性格有些古怪,而今晚她第一次覺得這個男人似乎有點心理變态。
脖頸的大手讓她心生恐懼,他要幹什麽?
“你爲什麽一直覺得我在撒謊,我真的沒有。”她顫着聲說。
“沒有?”他挑眉。
南喬瘋狂地搖頭。
“你背着我劈腿了。”高廷安握住了她的播放,手指漸漸收緊,嘴裏吐出的話,像在宣布死刑。
“我沒有!我怎麽可能傻到幹出這種事,廷安,你誤會我了……”恐懼鋪天蓋地而來,南喬顫着手去摸包包裏的手機,臉上已滿是淚水。
“嗯,你确實不可能傻到這種地步,我信你的身體還沒背叛過我。”高廷安嘴角帶笑,手指力道逐漸加重,“那你的心呢?”
“南喬,精神出軌,隻會讓我覺得更惡心。”他一字一頓地說着。
南喬的呼吸漸漸變得困難起來,她瘋狂地拍打着他的手。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廷安,你信我……”
她不可能承認她喜歡上别人了。
承認了就等于是在自尋死路。
咬死了不承認,就還有希望。
胸腔的氧氣越來越少,她的臉憋得通紅,直至這一刻,南喬才終于知道自己到底招惹了一個怎樣的男人。
高冷腹黑,瘋批陰鸷!
這才是高廷安真正的性格!
背叛他的結果,可能真的是……死……
扼住喉嚨的大掌根本掰不開,痛,喉嚨很痛,缺氧的胸腔也很痛,當眼前視線變得有些模糊之時,南喬後悔了,無盡的後悔。
如果讓她重新選擇,當初在她對高廷安說想嫁給他可他卻拒絕的時候,她就該選擇離開他。
她千不該萬不該,貪婪着高廷安給她的資源,内心又渴望着得到一份真正的愛情,任由自己沖動喜歡上另一個男人,觸碰了最不該觸碰的禁忌。
南喬以爲自己今晚要死在這裏了。
但在氧氣耗盡的最後一刻,喉嚨的禁锢突然消失了。
她拼了命地大口喘氣,害怕到身體本能地蜷縮起來,雙手保護住自己的脖頸。
“隻要你一天還是我高廷安的女人,就請你記住自己應盡的本分。”
高廷安的聲音在南喬的耳邊響起,讓她渾身戰栗。
她失聲了,此刻爲了自救,她隻能淚流滿面地點頭。
男人的大手按着她的腦袋,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撫摸着她的頭發,似乎極盡溫柔,但南喬卻體驗不到一絲一毫的柔情,她隻覺得恐怖。
“你喜歡上陸洲了是不是?”
南喬隻搖頭,瘋狂地搖,胃裏翻騰倒海,惡心到想吐,卻隻能努力忍着。
他看見了吧?他應該撞見了那一幕……
至于他爲什麽會看到,已經不重要了,現在她隻有一個念頭——保命,安全地離開這個鬼地方。
南喬喘過氣之後,聲音沙啞地辯解:
“我和你說過的啊,我隻喜歡比我大一點的、成熟穩重的男人,年下根本就不在我的擇偶觀内。我隻把陸洲當師弟,可能我有些行爲沒分寸,傷到了你,我給你道歉,但我真的,内心從來沒有背叛過你,廷安。”
“我和陸洲今晚确實是在聊工作,不信的話,我現在給他打電話,你聽聽他的說辭。”
“我本想請他給我寫首新歌,他之前爲葉芳菲寫的歌都火了,我覺得他的寫歌能力不錯,也想尋一次合作機會,所以約他單獨聊新歌的事。”
“這怎麽就成喜歡他了?”
“我真的太冤了……”
她泣不成聲地解釋,也不知道有沒有用,這個瘋子腦子裏在想什麽,她已經摸不透了。
高廷安端詳着她的表情,良久,他拉過她的手,将人帶進懷裏,輕輕拍着她的背,似是在安撫。
“好了,别哭,剛剛是我對你太粗暴了,對不起。”
南喬:“???”
他低頭查看她脖頸的紅痕,手指輕觸了一下。
南喬本能地瑟縮了一下,眼裏泛起驚恐。
“傷到了,都怪我情緒上頭,下手沒有輕重。”他輕歎一聲,轉身去摸起茶幾上的手機,說,“我讓醫生來給你看看。”
南喬:“???”
說着,他真的撥出了一通電話。
南喬無聲地望着坐自己面前的男人,第一次覺得他是個魔鬼。
他溫潤的外表下,到底藏着怎樣一具病态可怕的靈魂?
她和他在一起這麽多年,從來沒有見過他今晚這樣的一面,這個男人,實在太深不可測了。
高廷安已經打完電話了,他轉過頭來朝她露出了一個溫柔的微笑。
“等一等,醫生很快就到。”
南喬壓根就不想看什麽醫生,她隻想離開,但她知道,她今晚走不了。
出神之際,一隻手伸過來,把纏在她臉頰上的發絲替她撩開,溫柔得似乎之前對她施加暴力的男人不是他。
“我突然想通了一點。”他說。
南喬不懂他又在打什麽主意。
“其實你喜歡上陸洲也挺好的。”高廷安微微一笑,傾身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說:“那麽有才華的一個男人,年輕又帥氣,如果換作我是女生,大概也會喜歡吧?”
南喬瞪大雙眼,所以他至今還不信她的話?!他依舊認定她精神出軌了?!
好不容易沖淡一點的死亡恐懼又瞬間湧上心頭,南喬渾身微微戰栗起來。
她已經無力解釋了,因爲壓根就沒用……
然而下一刻,她卻聽見他說:“我不應該阻止你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他伏在她的耳邊,微微一笑。
“要不這樣好不好?你去把他追到手,我放你走。”
南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