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幹淨利落。
但事實上,蒼松重傷,林賓偷襲在先……
而真正的MVP,應該是那根不過隻有區區D級的避雷針而已。
隻能說屬性的克制實在是太嚴重了,神劍禦雷真訣屬于以自身之力牽引天地之力,将敵人給徹底淹沒。
是以趁着對方放大卻慘遭反彈,防備空虛之時,直接一招緻敵。
林賓落在了普智身側,問道:“大師無恙吧?”
“阿彌陀佛……”
眼見蒼松身死,普智本來挺拔的身軀慢慢的佝偻了起來。
七尾蜈蚣乃是天下奇毒之一,中者幾無生還之人,他能支撐到現在,并且與強敵力拼……
已經是天音寺功法神奇,兼之他本身功力極爲深厚的緣故了。
如今陡一放松,幾乎連站都站立不直。
擡眼看向了林賓,他心頭竟莫名的浮現一抹怨憤之意來,你實力如此之強,爲什麽之前我讓你離開的時候,你不留下協助,反而那麽聽話的說走就走了……莫非是在打算坐享漁翁之利麽?
林賓卻好似将一切都控制于鼓掌之中一般,說道:“大師,伱被邪物控了心靈了。”
一句話,卻好似蘊含雷霆之音,瞬間讓普智回過神來。
剛剛被蒼松暗算,拖着重創之軀與其激戰,尚且沒有半點畏懼的普智,如今竟是滿臉驚恐的粗聲喘息了起來,驚道:“不想這邪物竟如此無孔不入……阿彌陀佛,老僧多謝檀越救命之恩,剛剛失禮之處,還望海涵。”
隻是心頭的不滿之意而已,卻不想普智竟還特地出口道歉,從這點來看,這真的是個老實人來着。
“愛麗……就是剛剛那位銀發異域之人,她頗爲擅長療傷之法,我這便讓她來瞧上一瞧。”
林賓認真的緻歉道:“抱歉大師,我雖有一手還算看的過去的劍法,奈何身邊女眷實力太弱,若是留在這裏協助大師的話,屆時依着這人的卑鄙無恥,恐怕會直接挾持她們當作人質,到時候咱們反而束手束腳了。”
說話間。
焱妃一手拖着夏豆,一手扶着愛麗絲菲爾,向着這邊飛馳而來。
林賓吩咐道:“愛麗,快幫大師治傷。”
“阿彌陀佛,女檀越不必費心了,這是七尾蜈蚣之毒,乃是自内而外激發,旁人恐怕無法……”
話還沒說完。
普智臉上突的露出了極爲錯愕的神色。
隻見愛麗甚至都沒有靠近他,隻是身上激發一陣霧蒙蒙的白光,這白色光輝照在他的身上,竟讓他的精神爲之一振。
雖然于毒素削減并無什麽幫助,但他那匮乏困頓的精神竟是振奮了許多。
“多謝女檀越。”
“沒關系,我也隻能幫您舒緩一下疲憊的精神而已,驅毒可能還要您自己來了。”
而林賓看着普智那疲憊中泛着幾分青黑的面容,正色道:“大師,你身上應該有一件邪寶在身吧?”
“正是,老僧當年機緣巧合之時,曾得到過八百年前黑心老人手中的噬血珠,之前這位女檀越便是被老僧手中噬血珠所驚。”
“而且還順帶以自身佛法壓制。”
林賓歎道:“可現在看來,大師您身受重傷,已無力再壓制這邪寶了,不僅如此,您反而有被這邪寶蠱惑心神的迹象……”
普智聞言神色黯然,苦笑道:“合老僧與翡翠念珠之力,才得以鎮壓這噬血珠,而如今老僧身受重傷,翡翠念珠又爲了應對蒼松師兄而毀去大半,唉……看來,此寶再留在老僧手中已是不合适了。”
林賓心頭微喜,臉上卻不動聲色。
他打的就是這個算盤……
普智爲七尾蜈蚣所傷,便難以力壓噬血珠,他若還保有半分理智,最好的辦法就是将噬血珠毀去……當然,能毀的話,早他就毀了,不至于拖到現在。
那麽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爲噬血珠找一個新的鎮壓者。
兩人雖是初遇,但他出手救了對方的性命,而且表現也完全符合一位正道中人的風采。
隻要普智心頭沒有貪念,他該明白,誰才是最好的選擇……
果然,他已經轉頭看向了林賓。
正要張口說話……
遠處卻突然間傳來一聲厲嘯。
“何方妖人在此作孽,青雲門常箭來也,還不速速束手就擒?!”
遠處一道劍光直襲此處而來。
“是青雲門之人?!”
普智眼睛一亮,轉頭看了一眼蒼松的屍身,長歎道:“不管如何,蒼松師兄終究是死在老僧的手裏,此事是該向青雲門給一個交代才是。”
他還算講意思,主動将斬殺蒼松的罪名攬到了自己的頭上。
林賓說道:“無妨,我也可以爲大師作證,如果青雲門當真如此是非不分的話,那我必然要讓他們損失慘重。”
他心頭微微遺憾。
看來,終究是跟噬血珠有緣無分。
畢竟比起他這個陌生人,哪怕是剛剛被抽冷子背後捅了一刀,普智對青雲門的信任也絕對遠遠淩駕于他之上。
不過他也不在意……
天琊劍都隻是A+級,噬血珠也就這個級别而已。
他手中S級道具都不止一個了。
噬血珠這種副作用極大的道具,得到了足夠讓他高興一場,但就算得不到,他的損失也不大。
再說了,現在也已經值了回票價了。
想着剛剛到手的斬龍劍。
剛剛蒼松顯然是被逼到了極緻危險的境地,是以爲了發揮出神劍禦雷真訣最大的威力,是以斬龍劍爲媒介來施展,可這麽一來,卻便宜了林賓了。
【斬龍劍(A+級武器):取自南疆極苦之地萬載綠晶,費時六年所鑄,劍成之日天有雷鳴,落雨似龍血,故名之曰:斬龍,需得一往無前,方可發揮此劍最大威力。】
【注:出來混的,就不能怕死。】
就單純的威力而言,斬龍劍并不遜色于噬血珠,甚至足可與鬼厲血煉的噬魂棒匹敵。
從這點來說……
付出了一柄天琊,得回一把斬龍,林賓已經值了回票價了。
而且這一次事情,也許還能有意外之喜來着。
他心頭念頭直轉……
普智長歎道:“道玄師兄還是很明事理的。”
說話間。
劍光飛至。
常箭已是趕至,然後看到在場衆人……其中普智神色慘敗,俨然即将不治。
他臉色忍不住驚變。
這位天音寺四大神僧,之前就是由他來領路進入青雲門内,自然認得。
可當看到地上那具無頭屍身,以及遠處那顆頭顱。
他的臉色瞬間變的比普智還要更爲慘敗。
驚叫道:“蒼……蒼松師伯?”
他的腿肚子顫抖了起來。
這這這……什麽意思?
天音寺二号人物和青雲門二号人物竟然在這個小小破廟裏力拼生死,而且還搞出了人命來……
這可怎麽辦?
普智長歎道:“阿彌陀佛,常箭賢侄,你來的剛剛好。”
常箭:“………………”
兩個時辰之後。
破廟衆人,已經盡都來到了青雲門之内。
而此時,青雲門衆位首座早已經齊聚通天峰上。
龍首峰首座蒼松慘死于天音寺普智之手,當他們得悉此消息之時,第一念頭便是難道普智請求太極玄清道不成,竟生出了殺人奪功的瘋狂想法?
如此一想,心頭頓時憤慨不已。
第一時間趕至通天峰上。
本欲找普智算帳,卻不想看到的竟是普智那困頓衰敗的面容,面色烏青,俨然即将不治。
反倒是蒼松,頭顱雖然已經被縫合回了身體,但一身黑衣,打扮的跟偷人的漢子似的。
“阿彌陀佛,基本情況就是這樣的了。”
普智強撐傷體,起身取出一顆充斥烏黑不詳氣息的珠子,道:“此物便是八百年前黑心老人所持的噬血珠,被老僧數十年前機緣巧合得之,這些年來老僧時刻以佛法化解其戾氣,隻是到得如今,老僧中了七尾蜈蚣之毒,又遭蒼松師兄重創,能否活命還在兩說之間,此物若再持于手中,不僅無力化解其魔氣,反而還會被魔氣侵染。”
說到這裏,他深深的吸了口氣。
才勉力道:“老僧已來不及将此物送回天音寺,所幸此地還有道玄師兄在,噬血珠便交給道玄師兄,還請師兄以無上道法鎮壓,勿要讓其流落在外,成爲魔道妖人害人性命的幫兇!”
衆人臉色頓時都變的極爲複雜了。
看着普智的眼神裏亦是帶上了幾分連他們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欽佩神色。
噬血珠乃無上異寶。
平心而論,他們若是得到這東西,哪怕用不上,也非得捂嚴實喽不讓任何人把這東西給奪走。
可依着普智之言,分明是蒼松觊觎此寶,然後暗地裏偷襲暗算于他,如果不是有貴人相助,可能他此刻已經身死于蒼松之手。
已有嫌隙的情況下,他卻絲毫不曾懷疑青雲門,反而主動将這東西交給他們。
單這一點,他似乎壓根就沒有将蒼松的行爲與青雲門挂上鈎。
品性讓人欽佩。
隻是看着蒼松如今那遭人斬首的屍體……
哪怕到此刻,内中劍氣仍是留存,讓他們衆人亦是忍不住心頭生寒。
此等神兵,絕非普智所能擁有。
幾位首座目光順勢落在了林賓的身上。
那幾名女子修爲皆是平平,除了那名黑發披肩的絕美女子心神格外的強大之外,其他的,似乎也沒什麽出衆之處。
不過眼下需要在意的,倒不是是誰殺了蒼松。
而是蒼松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普智所說的那樣,是他自發起了貪婪之心,想要強奪噬血珠。
如果真是的話……
豢養七尾蜈蚣,煉制毒血幡,青雲門的臉真的就丢到十萬八千裏去了。
但事實上。
他們對于普智之言都已信了七八層。
畢竟蒼松身上搜出的七尾蜈蚣和毒血幡并非是作僞,事實上如果不是普智提醒,負責收拾蒼松屍身的弟子恐怕也已經被七尾蜈蚣給咬死了。
咬别人卻不咬他,說這蜈蚣不是蒼松養的,鬼都不信。
隻是畢竟數百年的感情……
如今眼見蒼松淪落得此等境地,他們心頭一時間也是複雜無比。
道玄接過了噬血珠。
入手冰涼,心神忍不住浮現幾分貪念來。
心知蒼松之事恐怕十有八九做不得假,可一旦暴露,青雲門必然蒙受大恥辱……倒不如趁現在隻有普智一人知曉此事,而他又身受重傷,将他給……
這念頭僅僅隻是一閃而過,便被道玄輕易壓下。
他驚歎道:“好兇邪的噬血珠,普智師弟竟能鎮壓此物數十年,果然了得。”
“師兄謬贊了。”
普智長歎道:“我也隻慶幸我将此燙手山芋給丢了出去,憑借師兄無上法力,當能輕易鎮壓此物。”
道玄說道:“蒼松師弟乃是我青雲門執法之人,地位之高在我青雲門内,僅在我一人之下,他就算與魔道勾結,也做不得青雲門掌教之位,看來此事背後還有些我等所不知道的隐情,須得細細調查才是。”
當然,就算是豬都知道。
這一調查,就算真的調查出了什麽,也必然是不了了之了。
賊首都已經死了,還想怎麽的?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隻是之後……
衆人卻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之中。
普智此來,是爲求太極玄清道而來。
當然,他們是絕不可能給的。
可現在,他們青雲門的人先是偷襲暗算,普智不計前嫌也就算了,竟還把噬血珠相贈……
比起來,他們青雲門這回感覺功法不給都不合适了。
但給的話,就更不合适了。
道玄握着噬血珠,一時間無言。
看向了下首衆位師弟師妹們。
隻見水月一臉複雜的看着蒼松的屍身,似乎在回想些什麽。
田不易扼腕歎息,他與蒼松不睦多年,但對他的能耐還是很佩服的……現在他死了,他多少有幾分兔死狐悲之意。
其他各峰首座亦無不是如此。
但沒一人想着幫他道玄解圍……這一刻,道玄甚至有點盼望躺在地上的蒼松趕緊醒過來,幫他解一解圍。
而就在這時。
他突然間想到了什麽,順勢轉移話題,目光也看到了林賓等人,說道:“多謝諸位道友助我青雲門除了蒼松這個叛逆,不知道友來我青雲門,所爲何事?”
林賓正色道:“物歸原主。”
“物歸原主?”
幾人看向林賓的眼神立時變的古怪無比。
難道說他是殺了蒼松,然後把蒼松的屍體還給他們麽?
林賓微笑道:“諸位誤會了,事實上,我與此事并沒有什麽瓜葛,而是這位焱妃姑娘,我與她乃是在遊曆之時無意間遇到,聽聞她的目的之後,我有感于其品性高潔,便主動請纓成爲了她的護衛,一路護送她來了青雲山,本想今晚休整一晚,明日一早再登門拜訪,卻不想當晚就誤打誤撞的遇到了這種事情。”
“這……歸還什麽寶物?”
焱妃深吸了口氣。
她還是有些做不到如林賓這樣,瞎話張口即來。
因此,先醞釀了一番……
當然,這種行爲被各首座們誤認爲是緊張了。
她自背後取下了一直背在上面的長匣。
打開……露出裏面真容。
一柄寒氣四溢的神兵。
偌大青雲門内,登時寒氣彌漫。
“天琊?!”
水月眼神一變,沖上前去,一把握住了天琊劍,伸手一震。
内中頓時劍鳴聲嗡響,她驚叫道:“此劍怎麽會在你手裏?!”
東君焱妃依着之前林賓給她的劇本,解釋道:“數月之前,我救濟了一位在風雪中差點被凍死的老婆婆,那老婆婆當時性命垂危,我雖将她接進屋中,但她身體太過虛弱,仍然很快就離世了,她離開前,将這柄劍留給了我,求我代爲送到青雲山上,說屆時整個青雲門都會感激我的功德。”
她頓了頓,說道:“感激什麽的我倒并不在意,隻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我與那老婆婆相處數日,得她啓蒙,渡過了一次難關,也算欠下了她一個人情,所以才不惜萬裏之遙,将此劍送回青雲門内。”
水月驚道:“師兄……這……難道是……師父?可她爲什麽……那老妪可有跟你說些什麽?”
焱妃搖頭道:“她什麽都沒說,隻是臨終之前才将此劍給我,我便來了,沿途也遇到了不少妖人的襲擊,多虧了賓兄出手相救,我才算是能平安來到這裏。”
她牢記林賓之言。
多說多錯,少說少錯。
一個故事,有開頭結尾,中間就直接讓他們自己自行腦補就行了。
你信,或者不信,反正天琊就在這裏。
沒人會拿這麽珍貴的寶物跟他們開玩笑。
普智長歎道:“阿彌陀佛,女檀越品性高潔,讓人欽佩。”
焱妃擺手道:“我也不過是做了我該做之事罷了。”
連帶衆人亦是沉默。
不遠萬裏,主動歸還天琊這等絕世神兵。
此女當的上一句光風霁月。
“這回,姑娘大公無私,将天琊神劍歸還于我等,我青雲門真是不知該如何報答姑娘了。”
道玄心頭更爲複雜了。
青雲門一天之内接連得到兩件至寶,本來是喜事兒來着。
但這人情……欠的也委實太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