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妃暄就這麽在幽林小築之内住了下來。
她也不知道該從哪裏看起……
隻是覺得,若碧秀心真的将一個孩子送給了慈航靜齋,那麽必然會在自己的随筆之中留下蛛絲馬迹。
她翻看的很認真,因爲不知道從哪裏去找尋那隻鱗片甲的線索,所以隻能事無巨細,将所有與碧秀心相關的資料都給通讀了一個遍,以祈求瞎貓撞上死耗子。
而碧秀心是極爲用心之人,從她當年的随筆,以及一部分與石之軒的書信來往。
以及一些傷春悲秋的自述……用現代的話來說,應該是叫日記。
本來都是些極爲隐私的東西,這些東西碧秀心還活着的時候保存的很好,後來碧秀心身死,石青璇被霸刀嶽山撫養長大,這些東西自然也就由她繼承。
因爲是母親的遺物,所以石青璇同樣極爲愛惜。
如果不是看到從來不顯露個人情緒的師妃暄竟然厚着臉皮也想要借閱,石青璇是不可能借她的。
尤其是之後幾天時間裏,師妃暄竟然一直都在看着這些雜記,石青璇也看過這些東西,裏面并沒有什麽太有價值的情報線索之類的。
可師妃暄一看就是足足五六天的時間。
要知道,當初她借閱不死印法之時,也僅僅隻是看了三天而已。
如今她對這些随記的重視竟然還要遠在不死印法之上。
石青璇到底是好客之人,并沒有因爲對師妃暄的不喜而對她不管不顧,而是之後幾天裏,做飯時都會特地多做一人份。
師妃暄告罪感謝之後,也就坐下吃了,吃完後出于感謝,會幫她洗碗收拾。
之後,就又埋首進了書卷之中。
“你到底想要在裏面找些什麽東西?”
終于,石青璇忍不住出口詢問。
師妃暄聞言,臉上卻流露出了些微糾葛,猶豫了片刻,還是搖頭道:“沒什麽,隻是妃暄想要驗證一些心頭所想而已。”
她既不願說,石青璇也就不再逼問。
反正她一人住在這幽林小築之内,多少也是有些寂寞。
師妃暄的身份雖然不爲她所喜,但她爲人謙遜有禮,溫和知性,與石青璇其實還是很有共同語言的。
直到幾天之後。
家中食材耗盡,石青暄進成都城購買食材,回來時卻已經一臉複雜的意味。
“我聽到了一則流言……”
石青璇看着師妃暄的目光中帶着連她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憐惜,輕聲說道:“現在整個江湖都在傳慈航靜齋現任傳人師妃暄,其實是邪王石之軒的親生女兒,慈航靜齋培養師妃暄,就是要利用這個孩子來對付石之軒,若是能殺死他,自然萬事大吉,若是殺不死石之軒,師妃暄必然會死在邪王手中,到時候将真相告知于石之軒,同樣能起到殺人誅心的目的。”
師妃暄面色頓時一陣煞白,喏喏道:“所有人都知道了?!”
她苦笑道:“賓兄對妃暄果然絲毫不客氣,妃暄與他雖然僅僅兩面之緣,卻對他極有好感,極想與他親近,卻不想他對付起妃暄來,竟然是毫不留情……唉,在妃暄不知道的時候,慈航靜齋竟然已經積累下了如此大的怨念了麽?”
“你果然是爲了驗證這則消息,才想要在我娘的遺物中,找到些蛛絲馬迹對不對?”
石青璇說道:“看來這個什麽賓兄很得你的信任啊,他給伱看了什麽證據?讓你如此笃定……”
“我并不笃定,隻是不敢去問師父,所以才想在青璇大家你這裏看看能否找到線索。”
師妃暄歎了口氣,說道:“但妃暄找不到任何的蛛絲馬迹,這本該是讓妃暄高興的事情,畢竟未被記載在其中,也就是說很可能這則傳言僅僅隻是杜撰,但這些天來,看着碧師叔的随筆,也能看到她那時的心情,妃暄才突然驚覺,原來師叔并非是單純的以身飼魔,而石之軒亦不是大奸大惡之輩,妃暄看着這些随筆,好像看到了他們曾經風華正茂的一往情深。”
“縱然感情再深,如今一死一瘋,枯冢荒涼破敗,已是生死相隔。”
師妃軒惋惜道:“所以更教人唏噓。”
石青璇問道:“那你找到了證據嗎?”
師妃暄搖頭道:“沒有,妃暄什麽都找不到,妃暄甚至找不到萬一這謠言是真,碧師叔是什麽時候懷的妃暄……亦或者是與青璇大家是雙胞胎?”
石青璇說道:“我今年剛巧二十。”
師妃暄搖頭道:“妃暄是孤兒,就連師尊怕也不知道妃暄的具體生辰年歲……所以無法對比……”
石青璇怔怔的看着師妃暄,突然明白過來她的想法來。
她希望不是,但卻又盼望着能知道自己的親人到底是誰……
想要知道自己到底是被抛棄,還是遺失,亦或者幹脆就是不被父親所知曉。
就如她憎惡着石之軒,對于自己石之軒女兒的紛紛無比痛恨。
面前這個師妃暄雖然大氣從容,但事實上她心頭對親情的渴望幾乎已經到了饑不擇食的地步,無論父親到底是什麽身份,乞丐、帝王、魔頭還是僧人,她隻是想要知道他到底是誰。
所以她才……
想着,石青璇忍不住對師妃暄更多了幾分憐惜,比起來,這個女孩兒比她更加可憐。
石青璇輕聲說道:“其實……有更簡單的方法。”
師妃暄問道:“什麽辦法?”
“滴血認親。”
石青璇說道:“但無論是或不是,其實妃暄如果你真的想要家人的話,我倒也不介意當你的姐姐。”
師妃暄奇道:“爲什麽不能是妃暄大一些?”
“因爲我是先來,你是後到啊。”
縱然真相還未确定,但兩女心底裏卻已經莫名的對對方親近了起來。
林賓哪裏知道,他一個無意的舉動,竟讓師妃暄和石青璇這一對在劇情中從來正式會過面的兩人,有了近乎姐妹一樣的情誼。
此時,他在經曆了數日的長途跋涉之後。
終于趕到了飛馬牧場。
而此時,飛馬牧場剛剛經曆過四大寇的襲殺,損失極爲慘重,到現在都還不曾恢複如初,這段時間裏,幾乎是不會外客。
但當林賓亮出賞善罰惡使的名頭之後。
商秀珣還是主動邀請他進入飛馬牧場一叙。
隻能說很多時候,名頭真的是太好使了。
而見到商秀珣之後,林賓忍不住心頭感慨,果然不愧是LSP創造出來的世界,單就女性角色的美麗而言,當真是很少有哪個世界能出其右。
商秀珣相貌亦是極美。
卻與尋常少女的美麗不同,她的肌膚并非師妃暄和婠婠那樣的奶白色,而是帶着些小麥的健康……
給人的感覺頗爲陽光溫暖,雖身着古裝,但還是給了林賓一種現代少女的活潑感。
林賓歉然道:“商場主,冒昧造訪,還望贖罪。”
“無妨,這段時間裏,時常聽聞賞善罰惡使的名頭,你做下的諸多大事,我雖身在飛馬牧場,但卻也同樣心向往之。”
商秀珣請林賓落座,奉茶。
客套三五句之後,便問起了正事。
商秀珣問道:“不知貴使來我飛馬牧場,所爲何事呢?”
林賓微笑道:“我此趟前來,其實是有事相求。”
“哦,原來是有事相求啊。”
商秀珣狀似放松的緩了口氣,玩笑道:“我還以爲我們飛馬牧場做了什麽傷天害理之事,惹得賞善罰惡使找上門來,要替天行道呢……說實話,爲了自保,我可是特地在府外安排了刀斧手三百,隻等摔杯爲号,屆時沖出将你砍成肉泥呢。”
林賓也笑了,這種玩笑般的語氣讓他更有一種在面對現代好友的感覺,在這種時代裏,感覺很是親切。
他問道:“那刀斧手呢?”
“你不是來找我們麻煩的,刀斧手自然是撤了。”
商秀珣玩笑般将手中杯子摔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
但無人應聲。
她笑道:“你瞧?”
林賓同樣松了一口氣,說道:“這下我放心了,終于不用變成肉泥了。”
“好了,玩笑已畢,林兄有什麽事情,可以說了。”
林賓直白道:“我想見魯妙子。”
商秀珣頓了頓,臉上的笑意頓時冷卻了下來,皺眉道:“林兄,不提那負心人,我們還是好朋友……我與你雖然僅僅隻是初次見面,但我卻有一見如故之感,我實在是很想交你這個朋友。”
林賓松了口氣,問道:“這麽說來,他還活着?”
商秀珣冷冷道:“看來林公子是不在乎我這個朋友了,若是如此,就離開吧,飛馬牧場雖然不才,也不歡迎毫無自知的人。”
林賓說道:“我能救他的命。”
商秀珣秀氣的眉頭頓時挑了起來,看向了林賓。
林賓問道:“而且你不問問我找魯妙子的目的嗎?”
“你找他有什麽目的?”
“你瞧這裏。”
林賓掀開自己的衣襟,露出自己的胸膛。
商秀珣贊歎道:“好别緻的傷痕……你這是傷在身的手中?兇手怎麽如此獨特,還特地劃出這麽規律的傷痕來。”
“我不是讓你看我的S,我是讓你看我身上的異色,中了天魔真氣之後,身體會有些微青意彌漫,雖然我已經成功的将天魔真氣馴服,但傷痕猶在。”
商秀珣仔細盯着林賓身上的S型瞄了一會兒,确實看到些微青色在内中醞釀,她問道:“你是陰癸派的敵人?”
“我爲對付祝玉妍而來,但那女人乃是如今魔門的第一高手,我的實力遠遠敵不過他,所以必須另辟蹊徑,而這需要你的幫助。”
林賓說道:“據我所知,你母親的離世就有祝玉妍的原因在裏面,因爲魯妙子移情别戀祝玉妍,導緻你的母親郁郁而終,難道你不想讓祝玉妍死?難道你不想讓魯妙子親手參與進去對付祝玉妍的計劃?心上人斬殺第三者,回頭是岸,我想這劇本你娘在天之靈,肯定會喜歡的。”
商秀珣果然意動。
深深看了林賓一眼,說道:“林兄知道的倒是挺多。”
“還好,既然決定賞善罰惡,自然要有足夠詳盡的情報網才行,查到一些額外的信息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随我來吧。”
商秀珣被說服了。
或者說……
讓親爹參與殺死小三,以此來告慰母親的說法,實在是太讓人痛快了。
這中間絕沒有半點兒這人說的能救治那人的傷勢的原因在裏面。
在商秀珣的帶領下。
林賓跟着她,來到了飛馬牧場的深處……
一處頗爲清靜優雅的地方。
周邊肉眼可見陳舊破敗迹象,看起來,就好像是已經許久不曾有人居住過一般。
“老頭子現在就住在這裏面。”
商秀珣語氣中不無抱怨,說道:“本來寇仲和徐子陵那兩個搗蛋鬼走了之後,我不見了這老家夥,還以爲他已經死了呢,沒想到沒過幾天,他竟然又爬了出來……嘁……倒是讓我白難過了一次,下次他真死的時候我可不能再難過了,不然就太虧本了。”
“放心,隻要他還沒死,你想再難過第二次可能還要等上幾年才行。”
林賓跟在商秀珣身後,踏了進去。
屋外陳舊,屋内倒是收拾如新。
這裏這麽破敗,林賓估計都是商秀珣自己收拾的……
得,這姑娘口體嫌正直,感覺更像是個現代人了。
“咳咳咳咳……秀珣,我不是說過,這段時間裏不要讓生人進來了嗎?”
兩人剛剛踏入。
屋内便有一道虛弱的聲音響起。
商秀珣沒好氣道:“我也不想帶,不過他能救你……但我想可能你情願去死也不想讓他救你吧,因爲需要你幫他殺一個人,他才肯救你。”
“我早已無牽無挂,唯一放不下的人就是你,總不至于他是要我幫他殺你吧?若是這樣,你怎麽會帶他進來……”
說話間。
林賓跟着商秀珣來到了二樓。
靠窗處,一名老者正自倚窗而卧,枯槁的臉上滿是困倦,似乎說上幾句話就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他要你幫他對付你的老情人祝玉妍,隻要你能答應,他就會出手救你,他确實有這個能力,這一點我是驗證過的。”
商秀珣冷笑道:“不過我猜你肯定舍不得……畢竟當年你能爲了那個女人抛棄我們母女兩個,現在又怎麽舍得傷害她呢?我今天剛學到了一個詞,用來形容你真正是再合适不過了,舔狗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
“哈哈哈哈……”
魯妙子虛弱的笑了起來,說道:“看來秀珣你很不想讓我死啊,能被你如此不舍,我就是現在立即死了,也是甘願了。”
“瞧,他果然不舍得。”
商秀珣看向了林賓,說道:“我們走吧。”
林賓說道:“我倒覺得可以跟他說全面一點兒,不然他不會信呢。”
“好吧,我就直白說了,這位林兄乃是我的至交好友,他剛剛被祝玉妍追殺,雖然逃出生天,但也被她打傷,所以想要報複,可祝玉妍太過厲害,正常對戰肯定打不過,于是乎他就想到了别的方法,比如說進入楊公寶庫,拿到裏面一些她極爲渴望的東西,然後布置陷阱引誘她自投羅網,隻是這麽一來,就需要進入楊公寶庫的地圖。”
商秀珣斜撇了魯妙子一眼,說道:“就看你舍不舍得了。”
魯妙子說道:“若是想要楊公寶庫的地圖,可以去找寇仲和徐子陵,我當初已經将這圖交給了他們”
林賓直白說道:“因爲我對寶藏沒興趣,但對邪帝舍利有興趣……而若是與他們同去,邪帝舍利必然要分他們的,我總不能殺了他們獨得寶藏吧?還是說魯前輩您是真的舍不得那祝玉妍?”
魯妙子看了一眼商秀珣,已經明白過來林賓的意思。
他赫然是要用他的女兒來壓他。
不得不提,這小子還真找對了人。
他魯妙子好不容易假死一次,才算是得到了女兒的寬恕,父女兩人終于能心平氣和的說上兩句話。
如果這時候他敢表露半分不給,都會被她認爲是對祝玉妍餘情未了……
恐怕父女之間關系将會再度陷入冰點。
狡猾的小子。
魯妙子問道:“所以你的目的其實是邪帝舍利,殺祝玉妍也隻是其次?”
林賓說道:“我最主要還是想幹慈航靜齋,祝玉妍是其次的其次,不過無論幹哪個,都需要邪帝舍利的幫助,你可以放心,我記得你确實是把楊公寶庫的地圖送給了徐子陵和寇仲,不過寇仲現在在打江山,他更需要的是錢,而我隻要邪帝舍利,不會要裏面的金銀珠寶,所以對他沒多大影響。”
“你可真實誠。”
魯妙子苦笑着看了一眼商秀珣,說道:“好吧,我答應你了,無論你能否救活我,我都會将楊公寶庫的秘密交給你,畢竟秀珣就是我唯一的親人,我死之後楊公寶庫的秘密就屬于她了,你既然能說服她願意送給你,我自然沒有意見。”
“我隻是想要讓那個害死了娘親的人死無葬身之地而已。”
商秀珣雙手環胸,不屑一顧道:“什麽楊公寶庫我全然不在意,你的死活我也不在意,隻是順帶……順帶而已。”
“哈哈哈哈,好,好一個順帶,林小友是吧,那就勞煩你了。”
“放心,很快的。”
林賓微笑說道。
暫時還沒發燒,隻是嗓子一直疼……目前也沒抗原,不知道具體啥情況,不過兒子倒是發燒了,吓的我在家裏都不敢摘口罩了,感覺這是要團滅的節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