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師妃暄那再難保持從容淡定的神色。
林賓問道:“怎麽,不信?”
“無憑無據,妃暄怎麽能信?”
“這種事情,本來就沒什麽證據的,碧秀心本身就是慈航靜齋的弟子,因爲出于對師門的愧疚,允許梵清惠抱走她一個孩子這是很合理的事情……我也隻是告訴你一聲,如果你不信,你可以去找石青璇與她對峙,亦或者回去慈航靜齋問伱的師尊,無論哪個,都是你的自由。”
林賓歎道:“我也隻是随口說出我知道的一樁真相,我沒有興趣給你驗證真僞,倒是你如果真感興趣,就去查吧……畢竟如果是真的,哪怕萬分之一的可能,你能想象接下來你的命運會怎樣嗎?”
師妃暄順着林賓的話遙想片刻,随即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不得不承認,這真的是一種極度可怕的報複。
無論是再如何可怕的敵人,面對這樣的打擊也必然會方寸大亂……而且師尊似乎自她幼時起,便極恨石之軒,時不時的便要在她的耳邊灌輸石之軒乃是大惡,必要殺之爲碧師叔報仇的話語。
現在回頭想想,這些話竟似乎也帶上了幾分刻意……
“不,不可能!”
她堅決道:“師尊絕不會害我至此。”
“那你去問呐,理不辯不明,你去問問你師尊呗。”
林賓心道去哪裏都行,反正别在這裏跟我血拼……我打不過你啊。
師妃暄深深看了林賓一眼,說道:“賓兄,我會去查探的,但若是假的,妃暄必然要來尋你報今日的惑心之仇。”
“查去吧。”
林賓心道就像我沒辦法證明一樣,你又要怎樣證明呢?
反正無論你怎麽證明,今天你是不可能留在這裏了……至于以後……
呵呵呵呵……過了今天,等我傷勢恢複,你要還敢來報仇,信不信我把你吊起來抽屁股?
師妃暄失魂落魄的走了。
甚至連了空大師等人的屍骨也顧不得。
林賓并沒有拿出任何證據,但她的名字,确實就是最好的證據。
這是巧合嗎?
師妃軒不這麽認爲。
師尊恨石之軒入骨,爲何卻偏偏給她起了這麽個名字?這根本就不合理。
但若自己真是那邪王親女,那就一切都解釋的通了。
因爲作爲慈航靜齋之主,自然絕不希望邪王的女兒會走上他的覆轍,所以才會叫她做石非軒。
尤其林賓這一個多月異軍突起,賞善罰惡,标注罪名。
有很多人甚至名聲頗佳,但還是死在賞善罰惡之下,可最後調查,才發現這些人明面上一臉的偉光正,其實暗地裏一肚子的男盜女娼,确實是該殺有罪。
這也就證明了這林賓确實是有着自己獨到的情報網。
帶着主觀的想法,很多東西就開始變了味道了。
比如說師尊讓我好好修煉,日後必然要殺死邪王……雖然她也提了其他人,但提的最多的毫無疑問就是邪王石之軒,難道她是在暗示我?
還有自我懂事起,她便對我極爲苛刻,當時隻覺得她是爲了要培養出一個合格的慈航靜齋傳人,可現在想想,這中間莫非有什麽遷怒不成?
而且師尊也時常說過,爲了天下蒼生,小我并不重要,若能鏟除那些魔道巨魁,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她都願意接受。
難道說這其實是……
師妃暄拼命的在腦海裏否定這些,但卻忍不住幻想這一切難道都是因爲……她是石之軒的女兒?
看着師妃暄的背影離開。
林賓這才舒了口氣。
軟弱的靠倒在了車轅上,心道終于走了。
老子剛剛打死了宗師級高手了空禅師,結果轉手卻被比他弱的多的師妃暄來了一套,那就太丢人了。
提着和氏璧強行起身,去摸屍去了。
十四名僧侶的屍身,共摸出紋銀近百兩,看起來果然是有錢的很。
還從不嗔懷裏摸出了一部定禅功,講的是甯神定氣,不受外界誘惑的法門。
雖然不是武學法門,但卻屬于那種正常人用不了,需要的人又迫切需要的那種。
如果帶出大唐位面,應該能賣出不少輪回點……
轉手也能賺上一筆。
可惜了空死的太碎,隻餘下兩隻腳,除非他有把寶物藏在鞋底的習慣,否則必然是摸不出什麽了。
不過林賓覺得從他腳底摸出來閉口禅的可能性不大,索性也就不試了。
“可惜殺人不能爆裝備,不然的話,這了空怎麽也得大爆一波。”
林賓嘀咕了一句。
起身,回到了馬車上。
這回沒有車夫,隻能自己趕車了。
林賓拿起馬鞭,笨拙的敲了一下馬屁股,馬車便繼續晃晃悠悠的往遠處走去……
牙行裏的馬每一匹基本上都是固定去往某些特定的地方,早已經成了識徒老馬,隻要驅趕它前進即可,倒是省了不少的心。
林賓邊跟着馬車晃晃悠悠,邊閉目養神,慢慢的恢複身體被和氏璧造成的傷勢。
先是跟了空鬥力,又跟師妃暄鬥智,他這會兒也是真的疲憊的很了。
尤其所有的長生真氣都被用來恢複體内傷勢……以至于當兩柄閃着寒意的短刃前後交錯架在他的脖頸上時。
林賓還迷茫了一下,才意識到自己被人給挾持了。
“别動哦,人家的天魔雙刃可是很鋒利的,你身上有護甲,但脖子沒有吧?人家稍稍一拉,你就屍首分離了。”
身後,有悅耳的聲音響起。
随着車簾被掀起,一股如蘭般清淺的體香環繞,林賓感覺有些微重量壓在了自己的背上,嘻嘻笑道:“别跟人家扯大道理哦,你這張嘴呐,真是太厲害了,和尚說不過你,尼姑也說不過你,人家如果跟你辯,肯定也會被你給說的落花流水的。”
天魔雙刃?
林賓問道:“婠婠?”
“嗯呐,果然你們天人真的是有自己的情報網呀,竟然一下子就猜到了人家的名字。”
輕柔的聲音好似情人愛戀的呵護,但林賓能清楚的感覺到天魔雙刃離脖頸又近了些。
她說道:“那你肯定也知道人家來找你的目的了哦?”
“來感謝我的?我記得這邊不負老是想要占婠婠你的便宜……呓……他年齡都能當你爹都有餘了,還真好意思……我氣不過就殺了他,不過他畢竟是你們陰癸派的人,婠婠你心裏沒事偷着樂就行,别光明正大的表現出你很開心知道嗎?”
林賓心頭醒悟過來。
看來陰癸派确實如他所料,恐怕早在很久之前就盯上他了。
隻是不知道爲什麽一直沒有出手,如今趁着他重傷……駭然發難,他一時不察,果然中招。
這下子可糟糕了。
師妃暄還能用嘴對付,但婠婠恐怕就不行了,這大概也就是老實人好欺負,小妖女難對付的原因了。
林賓手指微動。
卻直接被人以玉足踩住。
伴随着婠婠的警告聲,“别亂動哦,人家剛剛可是親眼見識到了和氏璧的威能,你要是真打開了和氏璧,人家就隻能任你欺淩了,所以……”
林賓嫌棄道:“好,我不動,婠婠你能把腳拿開嗎?腳很臭的。”
“呸,壞人,人家的腳一點都不臭,天下不知道多少臭男人想讓人家踩一下他們,人家都不滿足,現在主動放進你的手裏讓你把玩,你不喜歡嗎?”
林賓:“放在手心裏我會很喜歡,你放在手背上讓我怎麽玩?”
婠婠晃了晃天魔雙刃,在林賓脖頸上劃出了一道淺淺的血痕,說道:“好了,賓少爺,咱們就别扯虛的了,人家這趟過來,是專程向你讨賞的哦,你不是賞善罰惡嗎?要不,你索性把和氏璧賞給人家,怎麽樣?”
“這話說的在理,我家婠兒相貌清麗無雙,傾國傾城,她肯将自己的容貌顯露在天下人面前,這可是天下人的福緣,這麽大的功勞,自然是要賞……不過隻是賞和氏璧就夠了嗎?”
“當然夠了。”
“不,不夠,遠遠不夠,婠兒你對自己的美貌太沒信心了,你可是天下第一美人,就連師妃暄都要被你給比下去了。”
林賓說道:“我能把手擡起來嗎?我手裏有個寶物想送給你……”
“不會是那把手槍吧?你想要把人家打碎嗎?”
“你不信,可以用刀挂在我的手腕上,發現不對直接砍斷我的手,但那東西你肯定喜歡。”
“也好。”
婠婠将右手緩緩的架在了林賓的右手上,看着他慢慢舉手。
而此時,在林賓的手心裏,赫然掌着一件約莫鴿子蛋大小的鑽石項鏈。
晶瑩剔透,做工精緻,在太陽的反射下散發着璀璨的光華。
婠婠眼睛一下子直了……
林賓深情道:“和氏璧雖然珍貴,畢竟隻是俗物,也隻有這璀璨的光華,才能匹配我婠婠的絕世傾城。”
“不許亂動,不許動哦。”
果然,沒有任何女人能拒絕鴿子蛋大小的鑽石。
哪怕婠妖女也是一樣。
婠婠聲音果然意動起來,她一腳踩着林賓另外一隻手不讓他亂動,左手持刀挾持他,右手則以天魔刃去挑那項鏈。
可下一刻,林賓手中項鏈應聲劃落。
婠婠目光本能順着下落,眼前卻一道黑影襲來,赫然正是林賓的腦袋……
婠婠撤去了腦後的刀刃,便給了林賓後仰的空間。
尤其此時婠婠正保持着半跪的姿勢,比林賓略高,後腦勺直接砸在了她的胸前。
胸前一陣悶痛。
婠婠眼前發黑,怒道:“你敢騙人家……”
下一刻,她看到了林賓的手腕上,一個貼着手腕的黑色長腕上,紅色的圖形不住閃爍,那聲音何其耳熟?
不正是他轟死那個了空的古怪武器同樣的聲音嗎?
而且這兩樣東西的外觀好像。
糟糕!
想起現在還隻剩兩隻腳的了空,婠婠雖然對自己的玉足甚是自信,也不想全身上下就隻剩下這兩隻腳被林賓給收藏。
毫不猶豫的側身撲出了馬車。
林賓這才松了口氣,關閉了腕部控制器的感應功能,聽她說話的意思,她是從頭看到了尾,果然誤會了這腕部控制器跟等離子槍的區别。
當下提起和氏璧,向着遠處飛奔而去。
可才剛剛沖出馬車……
頭頂上已有陰影籠罩而來。
伴随急劇而來的失重之感,竟生生将他的身軀拉扯的慢了一倍有餘,林賓擡頭,正看到一道玉掌向着自己轟來。
不對,不是她在轟向我,而是我被她的力場吸引,被扯向了她!
祝玉妍!
天魔力場。
躲不開了。
林賓擡手一抖,密碼箱頓時殼子大開,露出了裏面的銅盒。
古怪的異力再度彌漫。
他擡手,《長生訣》七式合一,太極七傷拳傾力迎上。
下一刻,無可抵禦的轟沛之力直接順着林賓手掌席卷而入,讓他本就未曾恢複的傷勢再度雪上加霜。
祝玉妍冷笑一聲,随手拂開林賓的太極七傷拳,勁力雖強,但還不至于讓她後退。
可下一刻,她才驚愕的發現哪裏僅僅隻有七道勁力?
在這七道勁力之外,這林賓拳勢竟與她的天魔力場有異曲同工之妙,同樣帶着吸攝之能,竟然吸攝着周邊所有的和氏璧異力,兩人拳掌交接,長生真氣瞬間便被瓦解,但和氏璧異力卻順着祝玉妍的手臂筋絡,侵入其體内。
祝玉妍面色同樣一白,天魔力場果然大亂。
林賓無力的向着下方墜去。
卻在落地的瞬間,消失了蹤迹,随即隻見一道模糊的影子向着遠處飛馳而去。
終年打雁,如今卻被雁啄了眼睛。
祝玉妍捂住自己的左臂,隻感體内筋脈酥麻酸癢,好似被什麽東西給生生進入,把她本來的緊緻給生生拓寬了一般。
想施展輕功,但身體剛剛被入侵,這會兒渾身不适,哪裏還動彈的了?
她嬌喝道:“林賓跑了,天人手段,果然非凡,婠兒,抓住他,記住,要活的!”
“是!”
婠婠應了一聲,飛奔向了林賓剛剛逃離的地方。
祝玉妍慢慢的挪到了馬車上,咬牙道:“不愧是天人,手段果然厲害,這和氏璧真是被他給利用的淋漓盡緻,有和氏璧在手,想用武功來對付他太難了,師妃暄這個廢物,竟然連和氏璧這件寶物都護不住。”
片刻之後,婠婠奔了回來,一臉愧疚道:“抱歉,祝師,他……弟子沒找到他……”
“他既有這種神秘的隐身手段,你找到她的可能性本就不大的,算了,我們先回去吧。”
祝玉妍冷笑道:“這人實力不算很高,至多跟婠兒你持平,但手段當真繁多,好在這次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情報,師妃暄竟然是石之軒的女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梵清惠不愧是我的死敵,這歹毒手段連我這魔門妖女都萬萬想不出來。”
“祝師……”
“回去再說。”
“是。”
婠婠看到祝玉妍腿都擡不起來的虛弱模樣,當下主動乖巧的背起祝玉妍,往最近的陰癸派駐地趕去。
駐地之内。
諸多陰癸派内部精銳,如辟守玄聞采婷霞長老旦梅等人早已經等候多時。
陰後親自出手,他們自然就不必再跟着……
隻是本以爲宗主親自出馬,必然手到擒來,結果看到的,卻是身受重傷而回的祝玉妍。
看到部下們震驚的眼神。
祝玉妍說道:“他的傷勢遠比我更重,必須盡快找到他,不然,他恐怕會死在我的天魔真氣之下,到時候我們的計劃就全落空了,你們所有人立即出動,刮地三尺也要把他給我刮出來。”
聞采亭驚喜道:“宗主,難道說他的身份果然是……”
“不錯,我與婠兒親口聽他承認,他是天人無疑!”
“是,我們一定會把他抓回來。”
衆人紛紛應聲,當下立即出動向外走去。
祝玉妍又道:“婠兒,清兒,你們兩人留下。”
婠婠與另外一名面容姣好妩媚的少女皆是恭敬的應了一聲。
等到衆人散去之後。
祝玉妍這才幽幽的歎了口氣,說道:“這林賓比我想象中還要來的狡猾的多,我們跟蹤了他許久,确認他的身份之後,趁其受傷尚且不能将其活捉……”
婠婠愧疚道:“對不起,祝師,都是婠兒的錯……”
“不怪你,那小子滑如泥鳅,無孔不入,爲師都被他給陰了一下,體内被他灌了大量的異物。”
祝玉妍說道:“他必然已經看穿了婠兒你并非是想要殺他,而是要活捉他的想法,就算你不中計,他也能用這種詭異的消失手段離開,看來,想要以我們陰癸派爲主導,駕馭天人的計劃終究是失敗了。”
白清兒說道:“師尊不必憂慮,我陰癸派傾巢而出,必然能抓他回來……”
“連爲師與你婠師姐一起出手都不能抓住他,那些廢物們能成什麽事?”
祝玉妍苦笑道:“看來,隻能另辟蹊徑了,清兒,爲師讓你帶來的東西,你帶來了沒?”
“禀師尊,已經帶來了。”
白清兒從身後取出一個足足有她半個身子高的巨型金屬武器箱。
祝玉妍接過,将其打開。
裏面擺放着一柄精緻的左輪手槍,一柄光劍的把柄,以及一個輪回表。
她将那個造型精緻的輪回表拿出來,捧在手心裏摩挲了一陣,認真道:“已經近兩年時間沒有輪回者進入這個世界了,如今好不容易來了一個,我們不能再錯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