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攝現場，陸恒伸出手，慢慢的擦拭鞏莉臉上的淚痕，然後眼神呆滞的看着鞏莉脫離了懷抱，倒着往後退去。
直到鞏莉退出去一段，陸恒的手還保持着松開的姿勢，定定地看着她。
丢了魂兒一般。
這是江晚晴此時的感覺。
那空洞的眼神……甚至江晚晴都不知道陸恒怎麽做到的，感覺陸恒的臉色都變得有些蒼白了——雖然他的皮膚這時候并不算白。
“怪不得能拿幾個影帝，确實厲害。”江晚晴心道。
之前她追陸恒，跟同齡女孩差不多，都是始于顔值，忠于歌聲，再到電視劇，尤其是《少年包青天》和《金粉世家》。
其實陸恒那兩部拿獎的《那山那人那狗》和《遊園驚夢》，她都沒看過。
現在不像以後，上映時沒看過的電影還能在網上看，現在隻能去買碟片，二來她看過簡介和評論，這兩部電影都不是她的菜，也就沒去找碟了。
而那些電視劇，也看不出陸恒的演技有多高，直到現在，平淡處見功力，直接把她鎮住了——她見過太多香江影帝現場拍戲，能達到陸恒現在這個程度的，有，但很少。
随後看了眼裏噙着淚卻依然擠出笑容的鞏莉，江晚晴心裏又補充了一句：
“鞏莉姐姐演技也很厲害。”
而另一邊，在鏡頭中的陸恒，望着近在眼前，感覺卻像天邊那麽遙遠的鞏莉，陸恒的聲音很輕：
“你要去哪兒啊？”
鞏莉眼角還有淚痕，雖然嘴一抿擠出笑容，但依然帶着苦味，搖了搖頭道：
“我去趕火車。”
說着，她退了一步，深深看了陸恒一眼，轉身離開，幹淨利落的……就像她從來沒愛過一樣。
實際上，她的确沒愛過張強，隻是把他當做對陳清求而不得的一個替代，畢竟空虛的時候，正好有個暖男來追求。
之前在床上，情到濃時的時候，周漁冷不丁的冒出來一句：“我看到了陳清。”
這……别說戲裏的張強，換哪個男人也瞬間沒了感覺。
但偏偏，張強愛她愛得深，雖然明知道自己是陳清離開的替代，但依然飛蛾撲火，直到今天徹底拜拜。
用未來的話說，這就是标準的舔狗，當然，又比舔狗強一些，畢竟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而張強好歹還是上了“船”的。
短暫的休息後，再次開拍，鞏莉朝攝像機的方位走來，而陸恒站在他背後，兩個人連成一條斜着的直線。
“周漁！”陸恒聲音大了一些。
這一個鏡頭，也隻有這麽一句，随後攝像機推進，給了陸恒特寫。
在鏡頭前，陸恒凝視着鏡頭，沉默了片刻後，想笑但又擠不出笑容的勉強，聲音落寞：
“我真羨慕陳清。”
鞏莉站在攝像機後，沒有她的鏡頭，隻有她的聲音。
盡管如此，鞏莉也依然像在攝像機前那樣演着，聲音輕輕的，帶着些微的氣聲，又稍有些沙啞：
“别這麽說，張強，你不是說過嗎，心裏有就是有，心裏沒有才是真的沒有了。”
這是當初張強追周漁，想把陳清從她腦海裏擠出去時說的，形容陳清對周漁的态度，但現在……又變成周漁對他說的話，簡直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或者魔法打敗魔法。
如果放到後世，周漁絕對是一個婊中王者，張強也是一個無怨無悔的備胎。
但真置身此地，陸恒又生不起來這種感覺。
因爲此時鞏莉的聲音，或者說演繹，真的有一種魔力，讓人甘當舔狗——就像很多人，舔而不自知。
陸恒也不知道鞏莉是怎麽發出這種聲音的，大概是真的投入了情緒，因爲剛剛哭過，喉嚨裏有些哽咽。
陸恒這一段拍完後，沒有停頓，攝像師就轉過來拍鞏莉。
這是鞏莉和陸恒商量的，這段要一氣呵成，還是拍剛剛那段，但不再是對着陸恒，而是對着鞏莉，換陸恒不出境隻出聲。
這段拍完後，短暫的休息後，再繼續往下拍——
鞏莉轉過身，朝鏡頭展顔一笑，燦爛多了，就像剛剛的悲傷沒有過一樣，但眼神裏，還是跟以往的歡快不同，多了些淡淡的愁緒。
這就很考驗功力了，而鞏莉，依然精準的表現出來了。
說演技也行，或者說，她真的帶入了周漁，此刻跟張強解脫了，但也依然帶着遺憾。
随後，她邁着輕盈的步伐，但表情又有些複雜的望着張強，慢慢消失在鏡頭裏。
她這段拍完後，按情節推進，又拍了陸恒的特寫。
此刻的陸恒，就這麽眼神直直的看着鞏莉消失的方向，就跟江晚晴之前的感覺那樣，丢了魂，沒了生氣。
江晚晴忽然驚訝的發現，陸恒眼裏不知什麽時候……浸出了淚水。
并不是像鞏莉那樣的滑落，而是眼睛裏面多了晶瑩閃爍。
但就是這麽點淚水，在江晚晴的感官裏，就像陸恒整個人不複之前的剛硬、不羁，變得柔軟起來，也讓她心裏，非常不是滋味。
最後離開時的那個眼神，陸恒融入進去，同時想着上一輩子，那坎坷的人生，逝去的父親，和被洪水般淹沒的少年時光，眼神感到無助和絕望。
這又算是借代情緒了，畢竟他沒有這樣的經曆，隻能找類似情緒帶入。
看着此時的陸恒，江晚晴抿了抿嘴，心裏沒來由的發酸，就像應激反應，鼻子也開始發酸了。
“好，過！”
直到孫周的喊聲，才把江晚晴驚醒，她驟然發現，自己臉上怎麽涼涼的。
一摸，竟然也流淚了。
江晚晴趕緊扭過臉，胡亂的擦着臉上的淚水。
“真是的，怎麽哭了我。”江晚晴一邊在包裏找紙巾，一邊埋怨似的嘀咕着。
這段結束後，張強的戲份也基本結束了。
當然，也隻是張強，接下來就是陳清的戲份，陳清和周漁的。
其實這對于鞏莉來說，是不太友好的，畢竟這是情緒的倒轉——周漁跟陳清在一起的時候，是愉悅的、開心的，跟個小女孩似的，而到了張強這裏，就理智多了，甚至到最後變成了傷感。
但如果那麽拍的話，陸恒又得拍完立即增肥曬黑了，兩相比較，還是鞏莉這邊容易一些，畢竟是情緒的調整。
對于一般演員來說，可能有一定的困難，但鞏莉表示沒問題，隻是需要幾天緩緩，正好陸恒也需要時間來減肥，時間也綽綽有餘。
這時，一個女劇務送上一束花，陸恒接過後道謝，這個時候，衆人看到陸恒點頭的時候，兩滴淚水落下。
他怎麽做到的？
因爲衆人這才驚訝的發現，之前陸恒眼眶裏的淚水，是在他的控制下沒有滑落，而現在低頭，才落下去。
那劇務細心的發現後，從兜裏掏出一包手帕紙，抽出一張後遞給陸恒。
陸恒接過後再次道謝。
“陸總，您演的真的太棒了，剛剛我都被感動了。”這女劇務笑靥如花的道。
“投入感情，其實每個人都能做到，就像我們看小說，有那種代入感一樣，把自己放到角色身上就可以。”
陸恒無視了她崇拜的目光，反而直男一般的解釋道。
她送的花是劇組安排的，雖然陸恒還沒殺青，但一個角色殺青，也同樣需要“儀式感”。
當然，這女劇務也有付出，比如手帕紙，是她自己的。
但總不能因爲給一張手帕紙，誇贊一聲……我就要青睐你吧。
中年人靈魂的陸恒，雖然外在放蕩不羁，但心理年齡畢竟在那裏，這些年跟她一樣心思的女人太多了。
小姑娘嘛，又有點野心。陸恒有錢有顔，又有地位和成就，簡直是完美男人，就算沒野心也喜歡。
但另一邊的江晚晴，沒有聽到他倆的對話，隻看到陸恒跟這劇務聊得笑眯眯的，不由撇了撇嘴：
“剛剛還在跟鞏莉姐姐談情說愛，這一轉眼就跟人家小姑娘卿卿我我，切~”
結果一轉眼，她看到鞏莉旁邊圍了三個，雖然不都是小夥子，但性别都是男！
“……”
實在抱歉，今天先更一章，明天再多寫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