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的道路。”
面對一行三代天人疑惑的目光。
王微笑着說道。
啊？
衆人面面相觑，皆是一臉懵逼。
他們天人，難道不是已經永生了嗎？
在座的每一個天人，都度過了數萬年的漫長歲月。
雖然其中有大半的時間，他們都處于沉眠之中。
但不會衰老，不會死亡的身軀。
不會随着時間流逝，逐漸被磨滅的意識。
這難道還不能稱之爲不死嗎？
“這你們就滿足了？”
一看衆三代天人的臉色，王便已經明白他們内心所想。
“種族無法延續。”
“亦無法享受自由。”
“我等這般境況，也能算不死？”
“充其量，不過是苟且偷生罷了。”
他挑起眉頭。
目光自衆人臉上一一掃過。
被他注視着的人，下意識地便偏開目光。
唯獨翼。
隻有他昂起頭，注視着王。
并問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王。”
“那我們如何得到，真正的不死？”
翼這般舉動并非不敬，也非不怕。
隻是他明白。
面對姬所說的，蛻變的道路。
或許，
隻有展現出自己的膽識，展現出自己的決心。
他才能夠受到王的青睐。
而王似乎也看出翼心中的想法。
他沒有戳破，反倒微微點頭以示贊賞。
“關鍵就在于，這個智人身上。”
說着，
尚不等衆人疑惑。
也不見王有什麽動作。
他們的腦海中，便被強行塞入一股記憶。
關于一個男人的記憶。
這個男人的身形并不算魁梧，看上去似乎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智人。
！！！！
當記憶出現在腦海中的一刹那。
翼的瞳孔瞬間縮至針尖大小。
他仿佛看到什麽極爲恐怖的東西，呼吸驟然變得急促。
是他！
是那個男人！
此刻，
出現在所有三代天人腦海中的，正是不久前令翼體會到絕望以及恐懼的陳升。
陳升帶給他的陰影實在過于強烈。
那種極緻的強大。
那種恐怖的力量。
在過去數萬年間的歲月中，翼從來沒有在任何一個智人身上，體會到哪怕隻有一點點相似的感覺。
以至于翼短暫地出現失态。
好在，
意識到王的存在，他迅速調整着自己的心态。
恐懼的情緒轉瞬即逝，并沒有留存多久。
“啊！”
相比翼。
還有一人的表現更加不堪。
正是紅霞。
身爲同樣被陳升毆打的“受害者”之一。
紅霞可是親眼見識過陳升解放全部戰力時的恐怖姿态。
一億三千萬。
當那樣的一拳砸下來時，相比肉身瞬間被泯滅的痛苦。
精神上的絕望，才更加讓人難以承受。
因此，
當看到陳升出現在自己腦海中時，紅霞隻感覺心髒驟停，身體更是下意識地跌坐在地上。
她這般表現，迅速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
沒有鄙夷，也沒有輕蔑。
所有落在紅霞身上的目光，皆充斥着疑惑。
爲什麽，
能讓身爲同族的紅霞怕成這樣，這智人到底是什麽來曆？
又爲何，其關乎到天人未來的道路？
這時。
王擡眼越過衆人，不着痕迹向翼來時的方向看了一眼。
門外似乎早有人等候。
下一秒。
無形波動迅速擴散。
一切情緒便暫且壓制。
就連剛剛還在恐懼中的紅霞，臉上也迅速恢複平靜，并從地面緩緩站起。
“他叫陳升。”
“是一名智人。”
“他的強大，是必然的。”
“可以預見的是，現在的他必然強過你們，乃至二代天人。”
“關于這一點，我相信你們中的個别人，應該有所體會。”
聽到這裏時。
翼看到王的目光從他身上一掃而過，心中登時凜然。
雖然他剛才的恐懼表現，因爲紅霞的原因沒有被其他天人注意到。
但依舊沒能逃過王的眼睛。
沉默依舊持續着。
在場的天人，并沒有因爲王的話語而感到震驚。
他們隻是靜靜等待着王的下文。
在過往的數萬年歲月中，智人族群并不缺乏天才。
其中自然也有能夠擊敗二代天人，并将之封印的強者。
但那又如何？
天人可以被封印，可以被擊敗。
但他們有無數次重來的機會。
而智人，
即便是再如何驚才絕豔之輩，終究會被時間的滾滾車輪所碾軋。
唯獨紅霞與翼。
真正直面過陳升的天人，才知道王要自己等人面對的，是何等恐怖的敵人。
不過
在場這麽多人一定上，難道就一定會輸嗎？
翼并沒有抱着悲觀的念頭。
他可沒有忘記，在進入這間大殿之前，名爲姬的女人所說的蛻變之路。
雖然不知道陳升和天人未來的道路到底有什麽關系。
但翼相信，王已經從自己和紅霞的記憶中清晰地了解到對方的實力。
王絕對不會讓自己等人，再作無用功。
說不定蛻變之機，便在于此。
“很好。”
恰逢此時。
王見一衆天人的表現，略顯贊賞地點點頭。
“我不希望看到自己的族人，因爲敵人而膽怯。”
說到這裏。
王短暫停頓。
他緩緩伸出手，放在翼的頭上。
擁有着高達三米的身形，王的手掌自然也是寬大無比。
翼的頭顱在其手掌面前，就好似一顆小巧的乒乓球。
“而我。”
王緩緩昂起頭。
他閉上雙眼。
“也會給予你們無畏的資本。”
話音落下。
猩紅色的能量自體表泛起，如流水般朝着翼的身體彙聚而去。
“啊！！！！”
初時，
翼尚且察覺不到異常。
隻是大概能猜到，這或許是王即将賜予他們的蛻變。
那緊随而來的劇痛，如同潮水般瞬間席卷他的身軀。
痛苦。
前所未有的痛苦。
不僅僅是來自于肉體，
更仿佛作用于靈魂，意識。
作用于他的存在。
随着猩紅的能量盡數沒入身體中。
代表理智的弦，在一瞬間被潮水擊潰。
翼爆發哀嚎，身體瞬間癱倒在地，如煮熟的蝦米般蜷縮起來。
王并沒有收回手掌。
猩紅能量持續不斷地從體内冒出，愈發刺眼。
始終淡然的眼眸，落在一衆三代天人身上。
“上前來。”
即便王并沒有用命令的語氣。
即便地面上的翼不斷散發着哀嚎。
但沒有哪怕一個天人，對此表現出恐懼。
撲通聲連成一片。
“王。”
距離最近的一名天人出聲。
他的聲音，充斥着激動與期待。
“我渴望您的賜福。”
“我們，渴望您的賜福。”
“哈哈哈，好！”
王暢快大笑着。
“從這裏離開後，我希望你們在未來一段時間裏，将所有的時間以及精力都放在這個智人身上。”
“我要你們找到他。”
“或是殺死他，或是控制住他。”
“總之，不要讓他從你們的視線中溜走，也不要給他任何喘息的時間。”
“那些蘇醒的二代天人，也會配合你們。”
“我希望你們掀起一場追殺。”
“天人族群，對于那個智人的追殺！”
——————
十分鍾後。
大殿，恢複了往日的沉寂。
一如過往的歲月那般。
那些被召集前來的三代天人們已經離開。
天人的王，也已經回到自己的王座上。
正如翼等人一開始到來時看到的那般。
王一臉懶散地斜靠在王座上。
他雙眼閉合，呼吸聲悠久且綿長。
但身上威勢并無收斂，而是充斥着大殿的每一處角落。
令每一個踏入此地的人，都能感覺得到那股令人心驚膽戰的氣息。
即便是共處數萬年的初代天人，輕易也不會踏足此地。
因爲王，是真真正正的王。
在天人的王國尚未被智人摧毀時，他便已經是王。
即便在尚未擁有力量時，他也是天人中當之無愧的最強者，是能夠獨身屠滅智人部落的存在。
理所當然的。
他也是執掌着無上之魔所有賜福的人。
是現今所有初代天人中，最爲強大的一個。
數萬年的歲月。
并沒能磨滅其他天人對他的敬畏，反倒是随着時間的推移愈發濃重。
也就是今天那些從未見過他的三代天人們，反倒能夠保持一些自我。
令他也不免升起了些許談興。
王甚至已經不記得，自己上一次說這麽多話是什麽時候了。
已經有上千年了吧。
過了這麽久，
即便是曾經無話不談的姬，那位總是對世界有着許多新奇看法的姬，恐怕也失去了交談的興趣。
是的。
在現存的四十八名初代天人中，也不是所有人都對他保持着完完全全的敬畏。
曾經的天人王國國師，姬。
便是其中之一。
“王上，就這麽渴望與我交談嗎？”
踏。
随着腳步聲在大殿内回蕩。
或許是感應到王内心中的想法。
一道身穿白色紗裙，猶如女神般的身形緩緩邁過霧氣，出現在大殿之中。
王緩緩睜開眼睛。
望着朝王座走來的身影，嘴角微微勾起。
“你現在，已經能看到我的想法了？”
“王上說笑了。”
姬微微一笑。
簡單的笑容，令周圍的光線瞬間失色。
翼曾經在腦海中設想過姬的相貌，覺得對方必定有着絕世的美貌。
但此刻，
如果翼站在這裏，恐怕依舊會目瞪口呆。
因爲姬的相貌，遠比他想象的要美麗許多。
那是難以用世界上的任何言語描述的美貌。
王依稀記得。
在姬充當國師的那段時間。
國民們曾崇敬地稱呼其爲月師，比喻其如同皎潔明月般的美貌。
“我哪裏有能力看到您的思想。”
“您一個人獨處的時候，總喜歡把心思都寫在臉上，不是嗎？”
姬緩步上前。
直至王座前，她便随意地坐在地面，似乎不在意潔白的紗裙被塵污沾染。
“今天聊得還算開心嗎？”
她看向王，問出最爲關心的問題。
“還行。”
王輕輕點頭。
“那麽，你覺得他們應付得了那個陳升嗎？”
“當然不行。”
出乎預料的是。
面對姬的提問，王給出了和先前截然相反的答案。
“如果那個陳升那麽好解決。”
“我們又怎麽需要耗費數萬年的時間呢。”
“但我相信，那個名爲陳升的智人，一定會想盡辦法，從他們身上得到追殺的真正原因。”
“最終.”
說到這裏。
王的嘴角微微勾起，眼中期待一閃而過。
“他會來到我面前。”
身下的王座接連傳來碎裂的聲音。
他等待這一刻已經太久太久。
以至于，如今光是暢想着不久後的未來。
王甚至激動到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
“也是時候了，是嗎？”
姬笑着說道。
“現在，已是黎明前夜。”
“我們已經停滞太久，也是時候再度啓程——嗯？”
話說到一半。
姬似乎感應到什麽，擡頭看向大殿上方的迷霧。
“它找過來了。”
“看來，是察覺到你剛才的氣息衰弱。”
呼——
随着姬的話語聲。
濃烈的風聲自四面八方襲來。
整個大殿在這一刻搖搖欲墜。
似乎是有什麽強大的敵人，正朝着他們逼近。
不過話雖如此，
姬依舊坐在地上，似乎連起身的打算都沒有。
“我來吧。”
“正巧我已經很久沒有活動筋骨了。”
反倒是王，從王座緩緩站起。
他随意活動一番。
魁梧健壯的身軀，瞬間爆發出一連串的脆響。
迷霧，正在逐漸被驅散。
露出外界晴朗的天空，以及一道似乎是由霧氣組成的人影。
于霧氣的頭部位置，冰冷的目光投射到王的身上。
望着這道人影，
王咧嘴一笑。
這一刻，
他的威勢，毫不保留地爆發。
轟！！！
遠比先前更強烈數倍的狂風瞬間席卷而起。
迷霧，
大殿，
周遭的一切事物如同夢幻泡影般，在肆虐的狂風之下瞬間化作粉塵。
轟！！！
又是一聲轟鳴。
地動山搖間。
王自地面一躍而起，攥着那道霧氣人影直沖天際。
“哈哈哈。”
“你就這麽心疼那個智人嗎？”
“生怕他來到這裏，被我殺死？”
王低頭看向那道霧氣人影，張狂地笑着。
笑聲回蕩在整片天地間，令山河都爲之顫動。
是的，
世界之核，是現實世界的投影。
這裏的一切，幾乎都與現實世界一般無二。
唯一的區别，便是這裏存在的智慧生靈，隻有四十八位初代天人。
以及，
王手中的世界意識。
“你控制着靈氣漲潮，将本源之力給予那個智人之後，你還有多少力量？”
“你是不是已經忘了，現在的你有多弱小？”
王說話間，身形并未停止上空。
簡簡單單一躍，
他便已經帶着世界意識的分身，來到萬米高空之上。
他将世界意識舉到面前，注視着對方冰冷的雙眼。
“他救不了你。”
“他隻能跟你一起，成爲我們獻給無上之魔的貢品。”
“成爲我們種族蛻變的，踏腳石！”
王依舊笑着。
但話語中的刺骨寒意，卻足以讓靈魂都随之凍僵。
随後，
他将世界意識的分身高高舉起，
朝着地面，
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