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表之上。
積雪如山河崩塌，順勢而下。
終年累積的堅冰厚雪傾軋之下，早已經将陳升一行人先前躍入的洞口填滿。
但難不倒他們。
砰！！
充斥天地間的轟鳴聲中。
伴随一聲炸響，無數白雪碎冰射向天際。
陳升一躍而出，立于雪地。
在四周山河崩裂的氣勢之下，他顯得十分渺小。
大量的積雪以及堅冰沖刷而下，宛若一隻巨獸咆哮着向陳升沖來。
隻可惜，
這隻巨獸面對的，并非不堪一擊的渺小蝼蟻。
而是無法撼動的存在。
陳升靜靜站立，任由積雪沖刷身形，身形始終未曾動彈分毫。
倒是其手中祝融的頭顱，于沖刷中左右搖曳。
冰雪沖刷之下。
火紅色的頭發拉得筆直，似乎随時有可能斷裂，并随着下落的積雪沒入海面。
陳升心念一動。
面闆屬性随之漲到三百萬。
他腳面擡起。
朝着地面輕輕一跺。
唰！
氣浪瞬間蕩開。
放眼望去，純白的世界中豁然被清除出一片直徑約莫數百米的空白區域。
并且随着時間的推移，這片區域還在不斷擴大。
蕩開積雪。
陳升這才看清極南大陸的具體情況。
大量山峰斷裂，正帶着轟鳴聲砸向地面。
遠處冰藍色的海面中，無數碎冰相連，化作一幅充斥着裂痕的畫卷。
他的耳朵微微一動。
于轟鳴聲中，他聽到十數公裏開外，充斥着絕望與無力的呼喊聲。
那是先前徹底的協會人員。
恐怕是尚未來得及到達邊緣，便被突如其來的變故襲擊，陷于生死攸關之境。
于是乎。
陳升回頭看去。
恰逢此時，空氣傳來三聲響動。
正是被他落在後方的黎武極三人，如今終于來到地表。
三人乍一見到猶如世界末日般的景象，面上皆是一愣。
但還沒不等他們來得及驚駭。
陳升随手一扔，将祝融的頭顱扔給黎武極。
啊？
黎武極下意識伸出雙手，接住頭顱。
還沒等他反應。
便見陳升一手一個，将萊茵以及奧爾拎起。
二人心髒一跳，還以爲武術協會要殺人滅口。
隻可惜那手臂猶如鋼鐵澆鑄，令他們根本撼動不了，隻能眼睜睜地看着陳升攥住後頸将他們提起。
“先前撤離的人員需要救援。”
“因爲雪崩的緣故，位置比較分散。”
“我送你們過去。”
早說啊。
我們自己又不是沒長腿！
奧爾内心吐槽。
便要開口拒絕陳升送他們一程的請求。
“我們自己可以——”
轟！！！
隻可惜，
話音未落。
随着陳升一個起跳。
尖嘯聲起。
隻在眨眼間。
三人便已經化作黑點，消失在黎武極的視線中。
這一跳。
陳升直接帶着二人來到雲層之上。
如此速度。
即便是身爲頂級強者的奧爾以及萊茵，也不禁被來時的風壓吹得有些神志不清。
隻可惜，
陳升壓根沒有留給他們反應的時間。
迅速瞄準兩處受困人員較多的地點。
“走你。”
他淡淡開口。
雷霆自手臂竄出，迅速纏繞着二人的身體。
仿佛宣告死亡的判官，令還沒有回複過來的二人面露驚駭。
“等等——啊！！！”
咻！咻！
兩道流星，
于天際一閃而過。
陳升的力氣有多大？
三百萬的力量屬性，大概是黎武極的二十五倍左右。
是萊茵以及奧爾二人的四十倍左右。
加上陳升爲了盡快令二人抵達，給他們加上的雷霆附魔。
如此速度。
令陳升投擲的手臂尚未收回，便已經聽到地面不分先後傳來的轟鳴聲。
但令他欣慰的是。
二人不愧爲各自國家的強者，剛剛被砸進地面沒多久，便已經重振旗鼓，開始展開救援行動。
見此，
陳升也放下心來。
砰。
腳面輕踏落地。
望着四周再度席卷而來的積雪。
陳升看向黎武極。
“走吧，先回京都再說。”
“關于天人，關于剛才的事。”
其目光中的嚴峻。
令黎武極心中不由一凜。
他還從未在陳升身上見過類似的表情。
黎武極低頭看向手中的頭顱。
如果将祝融額頭那顆紅色的水晶遮住的話。
從外表看上去，對方與人類并沒有什麽區别。
“祝融.”
輕聲念叨着對方的名字。
無數記憶以及畫面在這一刻從黎武極腦海中閃過。
他臉上若有所覺。
于是乎。
黎武極擡起頭，迎上陳升的眼睛。
“我明白了。”
“先回京都吧。”
話音落下。
二人沒有再繼續耽擱，而是迅速趕往海岸邊的輪船。
之後的一個小時裏。
僅僅依靠着陳升等四個頂級強者的實力，便将大部分遇難的協會人員成功救出。
回到輪船之上。
在經過與研究主管的短暫交流後，黎武極的情緒似乎變得有些高漲。
這次的沉眠之地雖然耗費探索的時間并不長。
但在地下安裝的那些探測器，确确實實傳輸回了不少有用的數據。
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裏，如果還能再多收集幾次。
武術協會就能大概推算出天人的能量等級，以此調整他們接下來的應對手段，并盡可能地減少不必要的破壞以及人員傷亡。
當然。
這份數據肯定不會是武術協會獨享。
身爲這次行動的參與方，不論是奧爾代表的西莉亞帝國，還是萊茵代表的夏特爾合衆國，都需要共享這份資料。
這是在先前達成合作時，三方便已經協定好的事情。
黎武極倒也沒有什麽意見。
唯一的分歧點。
便落在祝融頭顱的歸屬。
按照三方共同商定的協議，這樣的東西最好是輪流研究。
畢竟，
雖然達成合作，但真讓大家不分彼此，好似一家人那般，是基本不可能的事情。
這可是天人的頭顱，并且似乎還是一個對智人抱有善意的天人的頭顱。
這誰不想得到第一手資料。
天人覺醒在即。
早一天展開研究，就能早一天得到重要的資料情報。
甚至于，
能夠得到這名天人的幫助。
因此，
在萊茵以及奧爾聯系上各自的國家，并準備來找黎武極商讨的時候。
他甚至已經做好不計一切手段，也要将頭顱保下的準備。
然而，
原本在黎武極預想中，需要激烈讨論的事項。
最終，
在陳升的一句話下，宣告結束。
面對想要争取天人頭顱研究權的萊茵以及奧爾。
陳升及時出現。
隻是微笑的說了一句話。
“頭顱可以給。”
“從我手裏搶走就行。”
說這話的時候。
這在三方勢力看來，都是無比重要的天人頭顱。
正如同一顆玩具球般被陳升上下抛動。
也就是這麽一句話。
徹底令奧爾以及萊茵啞口無言。
開什麽玩笑。
怎麽搶？
誰去搶？
更準确的說應該是
誰先送死？
在見過過陳升的武力之後，二人誰也沒有膽量與陳升敵對。
最終，
不想死的兩個人，隻能放棄。
雖然不知道他們到底說了什麽。
但直到他們各自離開，誰也沒有再提起關于天人頭顱的事情。
由此，
在輪船駛向另一邊海岸的同時。
黎武極也與陳升一同出發，并迅速回到京都，将天人頭顱交給地下的研究所。
——————
京都。
武術協會地下研究所。
咕嘟咕嘟——
裝載着營養液的容器中，祝融的頭顱靜靜懸浮着。
不時有連串的氣泡漂浮而起。
這一幕，與曾經的尊老何其相似。
以至于許多聽聞有天人，匆匆忙忙趕到研究所的研究人員看到時，臉上都不禁閃過恍惚的神色。
但相比尊老位于營養液中，隻汲取極少部分用于維持生命體征的營養液。
祝融則更像是貪婪的主動吸收。
研究人員不得不将營養液輸送調整至最大功率，才勉強跟上對方沉睡狀态下的被動吸收。
而随着時間的推移。
先前還隻有頭顱的祝融，如今已經恢複半個身軀。
四周的溫度也正在不斷上升。
如果就此放任不管的話。
恐怕過不了多久，研究所就會變成那個沉眠之地那般的模樣。
好在，
黎武極對此早有預見，并且早在回程的途中，便已經安排好相應的布置。
待到研究順利展開。
陳升與黎武極，便來到研究所的一處隐秘房間中，開始讨論先前沉眠之地發生的事情。
二人相對而立，分别坐在兩張沙發上。
在他們中間則是一張茶幾。
“這房間，還是武術協會剛成立的時候打造的。”
“那個時候，尊老與我雖同屬一體，但我思考問題時，常常從他那裏尋求不同角度的看法。”
“每每思考時，我都喜歡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這裏。”
“研究所重建的時候，我想着今後或許能派上用場，就沒有更改設計圖紙。”
黎武極一邊泡茶，一邊笑着說道。
“人老了就是不一樣，莫名其妙的習慣就多起來了。”
“現在跟人談話的時候不喝口茶，就感覺腦子像僵住了一樣。”
“正常，我也有喝茶的習慣。”
陳升舉起茶杯，輕輕吹一口氣。
雖他壓根不怕燙，但身爲人類，總有些下意識的習慣。
簡單寒暄兩句後，黎武極便收起笑容，恢複一臉正色。
“你之前想和我說的事情，是什麽？”
“關于天人的事情。”
陳升放下茶杯。
“關于天人的起源，能力，階級。”
“他們爲何不死。”
“以及.真實目的。”
“真實目的？”
陳升前面所說的幾項，确确實實是黎武極這麽多年來一直想要探究并搞清楚的事情。
隻可惜，
雖有模糊的記載，令黎武極得知過去發生的事情，以及天人能力的來源。
但這些信息，還遠遠不夠。
陳升先前鄭重其事，黎武極對于他要說的内容本就有所猜測。
真正讓黎武極趕到訝異的，是陳升說的最後一句話。
“不錯。”
順着黎武極的反問，陳升輕輕點頭。
“先前那個名爲紅霞的女性天人的實力你也看到了。”
“還記得我曾經問過你的一個問題嗎？”
“如果從遠古時期開始，天人就是這種實力，那麽人類早就該滅亡了，何至于等到今天。”
“而你當時給我的答案，是因爲人類分布廣泛，加上還有類似于祝融這樣的友善天人幫助，才讓人類一步步支撐下來。”
“難道不是？”
黎武極愈發愕然。
至今爲止他掌握的所有資料，無不指向天人的目的是徹底清剿智人。
但從陳升現在的話語來看，似乎并非如此。
面對他的疑惑。
陳升搖頭。
“應該說，不全是。”
“說起來有些複雜，我從頭開始說吧。”
話音落下
陳升短暫沉默，似乎在醞釀着語言。
随後，才緩緩開口。
“先前我于沉眠之地，與那個女性天人發生戰鬥。”
“一開始的時候，我雖然能夠壓制她，但她總能夠一次次的複活，似乎真的不會死亡那般。”
“但在我解放全部實力後，情況便直接發生改變。”
當時的陳升，不光自身的屬性達到一億三千萬點，擁有恐怖且碾壓性的實力。
他還将欲望魔身的七種能力盡數解放，試圖遏制紅霞的不死。
其中有類似于暴食這種吸收能量的能力。
也有貪婪這種能夠短時間奪取對方身體屬性乃至權柄的能力。
諸多能力加持之下。
配合那震動陸地闆塊的那一拳。
陳升的攻擊，方才終于見效。
被他一拳打成塵埃的紅霞，久久沒有複原的迹象。
當時的陳升，以爲自己終于破除了天人不死的秘密。
或許所謂不死。
可能隻是因爲打死他們的人，不夠強。
“但這個想法并沒能成立。”
“因爲我正準備出去尋找你們，便看到祝融的頭顱再度複活。”
“當時我的還以爲是紅霞沒死透，并不斷嘗試着各種仿佛嘗試着泯滅對方，甚至于直接吞噬靈魂。”
說到這裏。
陳升微不可察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指。
指間處。
黑色的扳指安安靜靜，如同死物。
似乎是想到什麽。
陳升的眉頭微微皺起，露出嚴峻神色。
“紅霞的靈魂，早已經在我的攻擊下徹底泯滅。”
“而我試圖吞噬的，實際上是祝融的部分靈魂。”
“由此，我也看到了他數萬年來的一些碎片化記憶。”
“以及.一些不該看到的事情。”
“不該看到的消息？”
黎武極呢喃着重複陳升的最後一句話。
此時此刻。
他既震驚于，陳升竟然有手段将天人一拳打死。
同時又升起強烈的好奇心。
到底是什麽事情，
能讓擁有如此實力的陳升，用“不該看到”這四個字來形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