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嘶。”
黑蛇不斷吐着信子，見眼前的三“人”隻盯着自己，不再開口，眼中露出焦急。
虞曦還是第一次在修真界遭遇到語言障礙，她安撫地拍拍黑蛇腦袋，随即看向霓雲鹿雪靈與千竅靈尺雪融。
“你們可通蛇語？”
雪靈與雪融面面相觑，接着同時搖起了頭。
他們要是懂得蛇語，就不是剛才一臉發懵的樣子了。
雪靈凝眉思索，“一同困入山河萬象盤的妖獸中，倒是有兩隻五階水蛇，也不知不同地界兒的蛇，語言是否相通，應當是通的吧？”
“太遠了。”千竅靈尺說道：“我們現在反過頭去找水蛇，還不如接着往前走，墨蛟前輩他們就在前方百裏，不是說已經快要到地下河盡頭了嗎？”
好不容易到了這個位置，再爲從黑蛇口中探幾句話返程，實在得不償失，虞曦也是這個意思。
忽然，她想到自己身上還帶了個懂蛇語的……
被關在六角小塔，魂魄附着在蛇膽上的“假魔尊”，不正是一條蛇嗎？
還是條曾經進入過無相海的蛇！
現如今，她是六角小塔内的階下囚。
戴罪立功的機會來了。
虞曦右手一翻，便将六角小塔祭出，探入一縷神識，叩響了關押三尾白狐與銀鱗青蛇的牢房鎖扣。
“嗯？”
三尾白狐正睡得雙眼惺忪，聽到動靜揉了揉雙眼站起身，帶着幾分怒氣對四周的牢房吼道，“又是誰擾人清夢，這麽大動靜，還讓不讓人睡了？”
他周圍大多是無相海裏失去神志的渾獸，偶爾發起瘋來會用頭顱不斷撞擊牢門。
三尾白狐最煩的就是這個動靜，吼了一聲，忽然發覺聲音并不是從其他牢房傳出，而是出自他們這間牢房。
他立時明白過來，是外面人搞出來的動靜，站直身子，警惕道：“何事？”
虞曦的聲音傳入六角小塔。
“喚醒她，本座要她出來做事。事了之後，可将功抵過，減輕你們的責罰。”虞曦口中的“她”，指的便是如今附着在蛇蛋上的銀鱗青蛇。
其餘蛇蛋還在麻衣長老那裏，不過銀鱗青蛇附身的這一顆卻與三尾白狐一起，被關在虞曦随身的六角小塔裏。
虞曦并未多做解釋，将蛇蛋帶出塔後，簡單說明了要她做的事。
倒是那銀鱗青蛇驚愕不已，“你說我們現在在哪裏？”
四周嚴寒像是在替代虞曦回答她的問題，她附身的蛇蛋忍不住輕輕發顫。
不用虞曦回答，其實她剛剛已經聽得很清楚了。
“極北冰川……我們竟然在極北冰川。”
感慨過後，她便說道：“好，你方才說的事，我可以幫你。”
說罷蛇蛋便輕顫着往黑蛇身前靠了靠。
黑蛇眼中閃過幾分迷茫，對着蛇蛋輕輕吐出信子，“嘶……”
“我能聽懂他所言。”
蛇蛋上傳出銀鱗青蛇的聲音，“他說謝謝你們救了他，不然被卷入地下河，他必死無疑。”
這話倒是合情合理。
“問問他，已有五階修爲，爲何無法開啓靈智，口吐人言？”霓雲鹿族長雪靈問道。
蛇蛋輕顫，也不知他們同族之間到底是怎麽溝通的，不多時耳邊又傳來陣陣“嘶嘶”聲。
銀鱗青蛇：“他也不知曉，他說極北冰川妖獸稀少，大部分都像他這樣子，他不知你們口中的等階劃分，也不知爲何你們奇怪他無法口吐人言。”
看來極北冰川的妖獸，與其他地方很不一樣。
難道說又是天地禁制的影響嗎？
霓雲鹿族長雪靈與千竅靈尺族長雪融對視一眼，眼中皆有幾分慶幸。凡事果然都要對比，與極北冰川的艱險條件相比，他們這些生活在無相海的種族已經算是幸福的了。
“這裏到底有多少妖獸？”千竅靈尺疑惑道，不待銀鱗青蛇将問題轉述，他又接着說：“罷了，還是先問問他這地下河盡頭到底藏着什麽東西，那股吸力到底是怎麽回事？”
黑蛇眼中仍有疑惑，蛇蛋輕顫幾下以後，他那雙豎瞳中閃過驚懼。
旋即便聽銀鱗青蛇開口：“他說河流盡頭困着一隻實力高強的妖獸，喜食血肉，地下河流中傳出的力量、便是他用來抓取食物的手段。”
聽到河流盡頭是妖獸，千竅靈尺與霓雲鹿反倒松了一口氣。
妖獸并不可怕，飛升以前的妖獸，再厲害又能厲害到哪般？
頂多與先前無相海上那位名爲道明的白袍老頭實力差不多。且不說虞曦調用青龍之氣的威力，就說他們剩下幾位妖獸，加上實力比他們更勝一籌的墨蛟，難道還打不過一隻藏在冰層下不敢出去的妖獸？
“尊上，我們趕緊動身吧，快些追上墨蛟前輩他們。”
千竅靈尺話音落下，卻得來虞曦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說實話。”冰冷的女聲響起。
這是千竅靈尺與霓雲鹿頭一次聽見虞曦用這樣的語氣說話。
他們驚訝地微微張開嘴，看了眼虞曦，又看了眼不再出聲的蛇蛋。
這蛇蛋剛才說的話……竟是糊弄他們的？
虞曦手握圓珠，冷冷地看了蛇蛋一眼。
掌心調動青龍之力，死死壓制在蛇蛋上。
原先還顫動的蛇蛋，一下子就不動了。
蛇蛋中傳出驚恐且充滿不可思議的聲音，“怎麽可能？”
“你怎麽可能也身負青龍之力？”
虞曦敏銳地抓住這個“也”字。
看來先前的猜測不錯，銀鱗青蛇确實用一些手段得到過青龍血脈的力量。
現在不是細究這個的時候，恐怖的威壓牢牢鎖定住蛇蛋，似乎隻要心念一動，就能将這顆蛇蛋與寄身在它上面的神魂捏碎。
不再給銀鱗青蛇多餘的喘息時間，“說實話。”
語氣越發冷淡。
蛇蛋輕輕搖晃了一下。
終是開口，“你猜得沒錯，這裏面并不是妖獸。”
“裏面的東西沒那麽好對付，就算淩霄宗的道明老祖親至，也隻有死路一條。”銀鱗青蛇還不知，眼前的虞曦已經與道明老祖交過手，她對虞曦說：“若其他人前往河流盡頭，必死無疑。但若是你，未必。”
銀鱗青蛇并不怕死，讓她改變心意的并不是對死亡的畏懼。
而是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真正的青龍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