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慧是真擔心,下面有個什麽變故,一下将師弟的魂給打散了!
别到時候師父沒救回來,師弟還魂歸西天,那可真是陪了夫人又折兵,她哭都沒地兒哭去。
當然長慧也不是那麽自私的人,她沒想着将危險事都推給隊伍内的大妖。她想的是,她自己參與行動,與流觞一起潛入冰下。
然而她斂住氣息,剛貼着冰面向下移動不足一丈,下方就忽然傳來一股巨大的吸力。
也幸虧在做嘗試的時候,他們腰間都選到了一截捆仙索,發現不對,守在繩子另一端的大妖趕緊向後拉扯繩子,将長慧從裂縫中及時拉了上來。
“師姐,你守好上面,按尊上吩咐的繼續向北行走,到時若是方位相近,沒準冰面上與冰層下還能互相配合。”長易安撫長慧,“我與流觞前輩一同下去,前輩身法極快,若真遇到險情,我們也能及時避開。再說……”
“我身上還有伏蜇師父留下的東西,保命手段總歸是不缺的,你就放心吧。”
“好吧。”長慧自知無法阻止,隻得再次叮囑,“一切小心。”
她将能與虞曦聯絡上的那塊玉符也塞給長易,“這個你拿着,子母符不受任何陣法、幻境所擾,你拿着這個,定能聯絡上尊上。”
長易沒有推辭。
将玉符妥善收好後,便與流光星鳗族長流觞稍作休整,随後按照與虞曦約定好的時間,一同進入冰面裂縫,小心翼翼地向着下方探尋……
由于怕驚擾那随時可能發現他們的“吸力”,一鳗一人的速度很慢,虞曦用了半個時辰探到底部,他們則耗費了接近一個半時辰。
多出來的時間,都是用來反複鞏固斂息手段的。
越是向下,他們便越是心驚。
這下面實在是太冷了,除了寒冷以外,還有一種讓他們忍不住感到心悸的蒼茫之氣。
快到底部,水流聲漸漸大了。
耳邊不再是一片寂靜,可這流水的聲音非但沒能令他們感覺好些,反倒心底更加不安……
流水不斷拍打在寒晶上發出的聲響,就好似一頭蟄伏的巨獸,在不斷發出不甘的嘶吼。
妖獸是很注重感覺的,流觞當即停下身形,用自己長尾輕輕一卷,抵擋在下落的長易身前,讓他也不由止住動作。
長易向上投去疑惑的視線。
流觞說道:“長易小友,極北冰川中極可能藏着一頭兇獸,我們行事不可急切,一切小心爲上。”
若非那子母符使用的次數有限,又怕催動其餘法寶引動冰層下那股奇異的“吸力”,流觞還想将自己的猜測告訴虞曦那邊。
不過轉念一想,連他都能有這種感覺,虞曦身負青龍血脈,若有異常一定比他更早發現,哪裏需要他的提醒?
正如流光星鳗族長流觞所想,随着靠近下方的湍急水流,虞曦也察覺到幾分異樣。
不同于流光星鳗心底隐隐生出的懼意,虞曦在湍急的水流中,仿佛察覺到更多情緒。
有不甘,有悔恨,還有一絲絲怅然,與無盡的絕望……
都是負面情緒,就如無相海上那些被道明老祖利用的黑氣一樣,可虞曦心底卻生不出一絲懼意,甚至連抵觸都無,感受着這些情緒,她内心也随之生起幾分怅然,還有幾分憂慮與心疼。
這樣的心緒讓虞曦有片刻失神。
褚彥仍就附着在木頭人偶上,自從第一次潛入冰層之下,他就沒再離開過木頭人偶。
倒不是别的,實在是之前當木頭人偶,與虞曦貼身相伴的日子過習慣了。哪怕重返冰層之上,他也忘記了離開木頭人偶,恢複原型。
這樣倒省了再與其餘大妖解釋。
不過都是活了幾百上千年的大妖,雖不曾有一位開口詢問虞曦,卻也都能猜到幾分,這位身負青龍血脈的魔尊,與她那極受寵的魔妃必定有些獨特的手段,可以瞞天過海隐蔽一個人的身形與氣息。
這次潛入冰層之下,不單隻有虞曦與褚彥,還有同樣可以收斂氣息瞞過冰下吸力的霓雲鹿族長雪靈,與千竅靈尺族長雪融。
這兩位先前在船上化作了人形,此時也沒化回原形。
霓雲鹿作爲上古神獸麒麟的後裔,感知也極敏銳,幾乎在虞曦察覺到流水中的異樣後,她也感覺到了。
不過她從中感受到的情緒,遠不如虞曦強烈。
饒是如此,她也覺得心驚。
趁着虞曦身形停住,不再下降的空隙,她身法一快,來到虞曦身邊,壓低聲音說,“不知爲何,這裏的氣息總讓我感到有些心驚肉跳。”
不過與虞曦相同的是,她雖有懼意,卻并沒感覺這裏潛伏危機。
随着靠近流水,心驚的感覺越發強烈,對危險的擔憂卻越發少了。
“真是怪哉。”雪靈忍不住皺眉說道。
與她們同行的千竅靈尺族長雪融,卻完全不是這種感覺。
千竅靈尺一向對危險十分敏感。
在靠近水流以後,他便察覺到地底藏有一股恐怖的氣息。
雖還沒搞清楚究竟是什麽,但他隐隐覺得定是個實力遠遠淩駕于他們之上的存在,虞曦與雪靈說話的空隙,他甚至已經開始思索,等下若是與那可怕玩意遇上,自己該要如何帶上虞曦她們一同蛻皮逃離……
雪融自然也将自己的擔憂說出。
對于這種與她們完全不同的感受,虞曦與雪靈對視一眼,眼中閃過猜測。
如果将三者分作兩邊,那麽虞曦、雪靈,與雪融最大的區别便是。
虞曦與雪靈皆具上古神獸血脈,而雪融沒有。
虞曦凝視地下河流向的方向,雙眼驟然一亮。
倘若真是這個原因,北極冰川亦與神獸有關……他們這趟極北之行,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