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相海深處,景緻秀雅的島嶼上,白袍老者站在雲鏡面前眉頭緊蹙。
凝聚于他身前的這面雲鏡不同以往,鏡中空蕩蕩的,竟沒呈現出任何畫面,唯有霧蒙蒙的一片。
白袍老者皺着眉頭,又往雲鏡内注入幾成靈力,鏡中仍是一片白霧,沒有絲毫變化。
而先前幾次三番出現在鏡中的小舟,這回根本尋不見蹤影。
一百步已經走出了九十九步,若在這最後一步上出現差錯,是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等了片刻,雲鏡上的畫面仍舊沒有任何變化,白袍老者一扶衣袖,驅散雲鏡,身影一閃,來到屋内。
這是一間修煉用的靜室,空蕩蕩的,除了地面擺放的一塊蒲團以外,再無他物。
白袍老者并未在這間屋内駐足,而是徑直從蒲團旁走過,手掌輕輕搭在最裏側的牆壁上,掌心暗芒一閃,牆面多出一道可供一人通過的小門。
穿過小門,後面赫然還有一間屋子。
與外面清淨淡雅的靜室不同,這裏燭火通明,搖曳的燭火在牆面上投影出一道道影子。
屋内還有一張長案。
在這些燭火的映襯下,案上擺放的一塊塊玉牌,顯得格外詭異。
…
七星山,丹朱鳥族地。
直到被丹朱鳥一族邀請至梧桐林最中心,坐在梧桐木雕刻的椅子上,手捧着據說五百年才能生長一茬的丹朱果時,麻衣長老與長慧、長易三人還有些恍惚。
不知魔尊大人與那尊神獸雕像說了些什麽,待大人到峰頂見過神像過後,丹朱鳥一族便将他們奉爲了座上賓。
比之前将他們當成救下小丹朱鳥的恩人時,還要更加熱情。
見他們遲遲沒有開動,站在一旁的丹朱鳥少族長口吐人言:“丹朱果靈力精純,蘊養不易,一顆果便可抵十月苦修所吸納的靈力。這果摘下以後續盡快食用,不然靈氣将會溢散,諸位還請盡快享用吧。”
都是丹朱果,大小也不太一樣。
譬如虞曦前面擺着的這一顆,大小足足頂其他人的兩倍。
麻衣長老等人向虞曦投去征詢的目光。
虞曦輕輕點頭,拿起面前的果子,咬上一口。
果子清甜爽脆,飽含汁水,每一口咬入嘴中不怎麽需要咀嚼,便化作一股精純的靈力,順着咽喉淌入體内。
見虞曦開口吃了,麻衣長老與長慧、長易這才拿起面前的果子,跟着也咬上一口。
爽脆可口的果子,将他們從方才的恍惚中拉回了神。
望向虞曦的目光中,更多了幾分佩服。
尊上總是能這麽出人預料,就算到了無相海這種地方,也能輕而易舉博得一整個種族的青睐與信任。
或許這就是魔尊大人的個人魅力所在吧?
獻上丹朱果以後,小丹朱鳥們陸續離開,這裏隻留下族長、少族長與幾位族老作陪。
丹朱鳥族長說道:“方才聽炎钊提起,諸位在打聽有關渾獸的事情,關于這個,我倒是略知一二。”
“請講。”虞曦道。
“無相海的環境并不适宜我們這些非海族妖獸生存,是以我們丹朱鳥一族,以及生活在另外幾座高山的丘虎與霓雲鹿兩族,平素都甚少下山,離開這座島嶼。不過這座島上,還有許多其他種族定居于此,渾獸的名字便是它們給那些神智不清的妖獸取的。”
丹朱鳥族長說:“渾獸一開始隻有五六個,最初還保留一些神智,可随着它們吞食殘殺的妖獸越來越多,僅存的那絲理性也在逐漸消退,最終淪爲現在這樣隻知獵殺其他妖獸,完全失去自我的存在。”
“你可知它們爲何會變成這個樣子?”虞曦抛出這個問題時,腦子裏想的是不久前将兩條淪爲渾獸的鲨魚困入乾坤八卦陣時,陣内呈現的幻象。
又是那個地方。
那個與銀鱗青蛇忌憚之處相同的地方。
虞曦懷疑那與自己神魂飄離時見到的是同一個地方,如果真是那樣,便真應了當初三尾白狐蠱惑他們放人時說過的話。
那是一個對她而言極爲重要的地方。
那裏還有着一樣對她而言極爲重要的東西。
虞曦先前沒有細想,如今結合自己的猜測來看,極有可能是她前世身上的某樣東西位于那裏。
又或者位于那裏的不是别的,而是她身體本身,或是身體中某個重要的部位,比如……那根被抽走的筋骨?
虞曦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
丹朱鳥族長回想片刻,回答道:“我曾聽島上其他種族說過,那些淪爲渾獸的妖獸,在變化之前都去過同一片海域。就在此地東北方向。”
虞曦在心中比劃了一下地圖。
沿着這片海域再向東北而行……那不正是他們目前想要避開的地方?
果然,所有問題的答案都指向一處。
“對了,這座島上可有神智清醒的齒靈鲨或落幽鲨?”虞曦向丹朱鳥族長打聽。
她的六角小塔裏,如今還分别關着兩條齒靈鲨與兩條落幽鲨,最先關進去那隻齒靈鲨尚還保存幾分理智,隻可惜不能口吐人言,若是找條齒靈鲨來充當“翻譯”,應當能從它口中問出不少事情。
丹朱鳥族長搖頭說道:“這座島及附近十海裏以内海域,都禁止齒靈鲨與落幽鲨兩族靠近。”
原因便是齒靈鲨與落幽鲨兩族性情暴躁,是目前大家所知的最容易淪爲渾獸的種族,平日若是在附近海域看到這兩族,島上的妖獸都會對其進行驅趕,今日讓兩條齒靈鲨與落幽鲨靠近島嶼,屬實是個意外。
這倒有些難辦了。
正當虞曦在想,去哪能找來一條齒靈鲨時,一旁的丹朱鳥少族長炎钊忽然開口:“我知道在哪能找到齒靈鲨。”
衆人目光紛紛向它投去。
“我先前偷偷離開族地時……”它說到這裏,忽然卡了一下殼,接着頂着族中長輩與虞曦等人的目光,硬着頭皮說:“曾遇到過一條齒靈鲨,與我年歲、修爲相仿,當時頗聊得來,臨别時交換了信物。憑借這顆海珠我就能找到它的方位。”
話音落下,數道不善的目光落在炎钊身上。
敢情今日炎銘敢偷偷溜出族地,都是因爲它小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