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若嬷嬷奉上一盞雪梨湯,“不成想,咱們福晉賢德至此!”
舒錦呵呵哒了,“是挺賢德,就跟我似的。”
聽到這話,蘭若猛地一個激靈。
服侍娘娘這些年,蘭若哪裏還看不明白,娘娘心裏壓根沒有皇上!
五福晉……怎的至于?
“咱們五爺年輕俊朗、文武雙全,亦不算花心,福晉想來不至于。”皇上不寵愛娘娘,所以娘娘心裏也就漸漸沒了皇上。可五爺對福晉那麽好……
舒錦擺了擺手,“算了,這點小事,不打緊。”
蘭若愕然,這叫“小事”?您還是五爺的親額娘嗎?!
舒錦打了個哈欠,“我随口一說,不必當真。”
蘭若嬷嬷這才松了一口氣,“娘娘您也真是的,這種事情哪裏能說笑?奴才瞧着,五爺和福晉恩愛着呢。”
舒錦:呵呵哒。
這時候,首領太監張守法滿臉歡喜地跑了進來,“娘娘,皇上稍後駕臨,您拾掇一下準備迎駕吧!”
舒錦臉色略黑,雖然不擔心雍正糟老頭子睡她,但香香軟軟的被窩被搶了一半,也是很叫人不爽的。
可心裏再不爽,舒錦還是得擠出虛僞的笑容,像迎接大領導似的迎接雍正陛下。
兩個兒媳婦都有了身孕,想也知道雍正心情應該還不錯,隻是舒錦迎面瞧見皇帝笑得眼角皺紋堆積,倒是略有些意外。
三福晉有喜,至于這麽高興嗎?
舒錦也隻得陪着笑臉道:“三貝勒一直子嗣稀薄,如今三福晉有了身孕,臣妾瞧着倒是個好兆頭。”
雍正颔首道:“董鄂氏是個有後福的。”
舒錦吐槽:你這個當公爹少給你兒子賜美貌宮女,她自然有福可享。
“三個年長的阿哥,膝下都要添丁了,可見是否極泰來,皇上日後定然子孫更加昌隆。”舒錦嘴巴甜得像是抹了蜜。
弘時和弘晝都是福晉有喜,唯獨四貝勒是府上一個漢女愛妾有喜了。
雍正臉上笑容頓時散了泰半,“弘曆後院……不提也罷!”
舒錦忙趁機上眼藥:“今兒熹妃還跟臣妾求了個太醫,去四貝勒府上醫治四福晉呢。”
雍正老臉冷漠:“她那哪裏是關心富察氏!”
舒錦柔聲道:“君子論迹不論心嘛。”這話等同承認熹妃這個婆婆不慈。
雍正擺了擺手,“罷了。”
舒錦察言觀色,便轉移了話題:“倒是宣太妃身子愈發沉疴,太醫說,怕是……”
雍正神色更加冷漠,“按照規矩辦理便是了。”
這好歹是科爾沁出身的老太妃,臨了了,也不給點加封?
诶,罷了,宣太妃已經親眼看着六阿哥娶了科爾沁的福晉,成婚後,小夫妻倆幾乎一直侍奉在病榻前,也算是老懷安慰了。
“是,臣妾明白了。”
雍正神色這才略略和緩,“好了,朕乏了,安置吧。”
舒錦隻得伺候祖宗似的,伺候這位大爺寬衣解帶。雖說隻是素睡,但雍正也已經好幾個月沒來她這兒安歇了。
此番留宿,也可見對她的表現頗爲滿意了。
這宮裏,但凡是上了點年紀的嫔妃,哪個能有這般殊榮?
雖然舒錦一點也不稀罕就是了。
這一年八月,鬓發蒼蒼的宣太妃壽終正寝,舒錦在規制允許的範圍内,把這位老太妃的喪禮辦得十分體面。畢竟這些年觀摩了多次喪禮專業戶如何工作,她也多少學到些精髓。
六阿哥弘昰宛若親孫一般,爲宣太妃披麻戴孝、摔盆哭喪,弘昰還自請守孝一年,以報撫育之恩,皇帝也準了。
喪禮結束後,谧妃私底下頗爲感慨:“六阿哥倒是個孝順的好孩子,跟她那個親額娘不是一路貨色。”
懋妃亦道:“還有他那個小福晉,我瞧着也乖巧懂事,不愧是太妃親自挑選的孫媳婦。”
爲了延續科爾沁這僅存的一絲榮耀,太妃自然要選娴靜懂事的。六福晉博爾濟吉特氏并非科爾沁出身最好的格格,她隻是個二等台吉之女,跟宣太妃的血緣關系也有些遠。不過容貌性情都是上佳,要不然皇帝也不可能下旨賜婚。
谧妃低聲道:“六阿哥和六福晉雖然都是個懂事的孩子,但是……畢竟血統尊貴,等守足了孝,娘娘還是設法叫他分府去吧。”
舒錦笑道:“六阿哥若是分了府,隻怕就該輪到你的弘昕了。”
谧妃一怔,心下自是一萬個不舍得,但還是咬牙道:“臣亦當遵循祖宗規矩。”
舒錦愣了一下,她也明白,谧妃對她是一番真心摯意。
略一思量,便微笑着道:“弘晝與幼弟親密無間,是皇上喜歡看到的。”——若是分了府,還怎麽親近?
谧妃聽了此言,不禁微微點頭,旋即松了一口氣,那她的弘昕可以在她膝下多承歡幾年了。
懋妃掩唇笑道:“那六阿哥品性雖好,但讀書實在不成,尤其漢學怕是還不如他福晉呢。”
舒錦明白,這是宣太妃刻意如此教導。倒是那六福晉,雖長在草原,确實自幼喜漢學,據說頗通詩書呢。
谧妃赧笑:“是臣妾小人之心了。”六阿哥如今除了血統,還有什麽優勢?她又何必針對一個剛剛喪了至親的孩子?
懋妃笑呵呵道:“你隻是關心則亂罷了。”——雖說貴妃與她更早熟識,但貴妃對谧妃的恩情顯然更勝一籌,谧妃才時時刻刻想着爲貴妃分憂。
谧妃尴尬一笑,忙不疊轉移話題:“我聽說四貝勒的愛妾有喜了呢。”
懋妃掩了掩嘴唇,頗爲不屑,“隻是個小腳漢女罷了!”
舒錦黑線,你也不瞅瞅,這殿裏莫非還有滿族人不成?咱仨也都是漢族啊!
這年頭,種族歧視真嚴重!滿軍旗瞧不起漢軍旗、漢軍旗瞧不起包衣旗,然後這些旗人統一瞧不起漢族!
舒錦蹙了蹙眉,“本朝禁止纏足,雖然民間屢禁不止,但都進了四貝勒後院了,怎的竟沒有放足嗎?”
谧妃輕哼道:“四貝勒喜歡的就是她那雙小腳,若是放了足,怕是要失寵了呢!”
舒錦臉都黑了,女人之所以纏足,全特麽是因爲這些狗男人的變态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