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娘娘是含笑而終的,還請皇上節哀順變。”舒錦簡單地彙報了一下工作。
你讓我去伺候太後更衣,就是這個意思對吧?
陰影中的雍正皇帝沉默了一會兒,才道:“貴妃做得很好。”
“太後娘娘的喪儀——”舒錦小心翼翼請示。
雍正幽幽歎了口氣,“明日發喪,朕會命履郡王主持。貴妃管束好後宮便是。”
舒錦松了一口氣,“是,臣妾遵旨。”
雖說是明日發喪,但太後既然薨了,今晚就得有人守靈。舒錦作爲後宮位份最高的貴妃自然逃不了,不過她還是偷了個懶,安排自己前半夜守靈,懋妃領着幾個小嫔妃守後半夜。
從明日開始就得跪靈了,一跪就是七天,不好好睡個覺,哪裏熬得住?
說實在的,跪靈的内命婦實在有點少,敦妃和甯嫔那神志狀況,舒錦也不敢放出來。還有幽禁在紫禁城的熹嫔……舒錦是傻了才提她。好在貴人以下的小嫔妃不少,也能充充數。
在加上一溜串皇子公主,倒也一屋子人,嗚嗚呀呀哭一場,倒是挺有氛圍。
可惜這一個個,眼淚都是用浸了姜汁的帕子給激出來的。
可憐的豐克裏宜爾哈小公主,一雙眼睛都被懋妃給搓紅了,活像隻小兔子。
履郡王作爲喪禮專業戶,把烏雅太後風光體面地送走了。
然後,雍正就卸磨殺驢了。
雍正以貪污内務府款銀爲由問罪履郡王。
其實這事兒吧,倒也不算污蔑。
可平心而論,這喪禮想要辦得體面,又怎麽可能開銷不超支?人家履郡王又沒塞進自己腰包!
雍正這純屬雞蛋裏挑骨頭。
反正太後百日國喪未過,就把履郡王的給抹成了多羅貝勒。
舒錦忍不住爲這位怨種弟弟掬一把同情的眼淚。
話說這個十二爺不過就是當年把鈕祜祿氏的姓氏搞錯了,雍正至于這麽記仇嗎?
舒錦忍不住苦思冥想,是不是前世……也就是曆史上的履親王幹了什麽壞事?
嗯……好像跟弘時有關?
記得原本的曆史軌道上,弘時給八爺允禩求情,結果惹惱了雍正,把弘時割除紅帶子,然後送去履親王府上教養?再然後弘時就挂了。
貌似因此,有人懷疑是雍正殺子。
舒錦倒是不這麽覺得。
别看雍正狠毒多疑,可重生一回,卻也沒把弘時怎麽滴了,倒是先嘎了八爺永絕後患。如今處置十二爺,倒是也有幾分杜絕後患的意思了。
莫非……曆史上的履親王暗中投靠了弘曆,所以暗搓搓弄死了弘時?
可若真是如此,以雍正性子,怎能容履親王活命?
這位十二爺肯定不敢直接動手害死皇子,但卻可以刺激、引導,讓弘時自己絕望而死。
如此一來,就順理成章了。也難怪這位十二爺在乾隆朝一度輝煌,還坐到了親王的位子。
這麽說的話,弘曆豈不是又少了一根臂膀?
對她和弘晝而言,是一樁好事喽?
這一日雪後初晴,懋妃與谧嫔來到舒錦的澹甯殿吃茶。如今正值國喪,舒錦的澹甯殿除去了許多華美的裝飾擺設,連幔帳都是素色的。
懋妃徐徐飲了一口奶茶,不免抱怨道:“太後薨的那日,你們也不告訴我實情!我就覺得奇怪嘛,太後怎麽可能安詳而終?”
舒錦笑了笑:“當時那麽多人在場,哪裏能明說?”
谧嫔也掩唇笑了,“就是就是!如今人人都稱贊皇上孝順、太後慈祥,母子最終冰釋前嫌。”
懋妃老臉微微發脹,“算了算了,這事兒以後不提了。”
舒錦心道,明明是你提起來的。
懋妃敲了敲自己的膝蓋,“起碼自此之後,咱們也能過幾天安生日子了。”不用擔心那日太後又病了,她們又得去侍疾挨訓。
是啊,後宮裏最後的boss挂了,山中自此無老虎,舒錦這個貴妃完全可以充大王了。
谧嫔忽的低聲道:“我聽說,宮裏的熹嫔抄了不少血經爲太後超度,還叫四阿哥送去了皇上跟前呢!”
舒錦忍不住發笑,她這是無用功。
懋妃亦道:“我聽說,皇上叫人賞賜了熹嫔一本手抄的佛經,皇上……是不是打算寬恕熹嫔?”
舒錦淡淡說:“皇上這是覺得她抄經抄得好,讓熹嫔繼續抄的意思。”
懋妃:……
谧嫔:……
舒錦莞爾一笑:“熹嫔怕是被那些母子冰釋前嫌的鬼話給诓了!”卻也不想想,太後和雍正是大半輩子的宿怨了,哪裏是那麽輕易能化解的?
隻是皇帝也不好明着責怪熹嫔的“孝順”,隻好用這種法子敲打熹嫔。
谧嫔不由想到太後臨終前那可怖的樣子,不由颔首,“熹嫔那是沒瞧見太後臨終時候的樣子,啧啧!”
懋妃:所以太後臨終前到底是什麽樣子啊?!就我不知道是吧?!
懋妃一臉的悶悶不樂。
谧嫔忍不住道:“姐姐沒瞧見也好,省得被吓得睡不着覺。”
懋妃嗔道:“我又不是沒見過死人,有什麽好害怕的!”
谧嫔一陣無語,你是沒瞧見貴妃當時對太後的遺容如何上手捯饬……
舒錦無奈地道:“不是說不提這茬兒了嗎?”
懋妃不由噎住。
這時候,首領太監張守法快步進來,打千兒道:“娘娘,敷春殿那位……想見您。”
舒錦一臉古怪,小年糕想見我,我就得去見她啊?!
好不容易送走了太後,老娘我這才清閑幾天啊?她又要惹什麽事?
張守法低聲道:“敦妃……怕是快不成了。”
舒錦愕然,小年糕快挂了?
懋妃掀了掀眉毛,露出幾分晦氣之色,“她那身子骨,能撐到現在,也算不容易了。”
舒錦沉默了片刻,“她爲何想見我?這個時候,她難道不想見見皇上嗎?”
張守法道:“敷春殿倒是未有這般請求。”
谧嫔皺了皺眉:“她莫不是臨死了,還想着算計貴妃娘娘吧?”
舒錦苦笑了笑:“那倒是不至于,本宮又不曾虧待了她。”
懋妃點頭道:“是啊,她幽禁這一年,你可沒短過她的吃穿嚼用,什麽人參靈芝的也都是敞開了給她用。”——要不然敦妃那身子骨也撐不到現在。
舒錦歎道:“罷了,本宮便去瞧瞧她好了。”
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又是這般年輕的歲數,也是怪可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