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合了合眼眸,“許是朕太寵着她了。”
舒錦腹诽:可不是麽!
“等敦妃生下孩子,做了額娘,想必就會懂事些了。”舒錦微笑着說。
胤禛忽的睜開眼,眸底有些猶疑不定,“此番落水,朕倒是瞧着有些蹊跷,慎刑司原不至于出這樣纰漏,竟叫人死在了眼皮子底下。”說到此處,胤禛眼底有些生寒。
舒錦一愣,難不成是有人把手伸進了慎刑司?明明連皇後都沒有這樣的本事!
她心底咯噔一下,那就隻有太後和太皇太後有這般本事了!
而涉及謹嫔,那就八成是仁憲太皇太後了!
舒錦忙笑着說:“慎刑司的的奴才也是人,是人便總有疏忽的時候。”
胤禛深吸一口氣,“罷了,人都死了。”——太皇太後也是人,自然也會有偏袒包庇之心。
舒錦暗暗打量着雍正,怕是已經有所懷疑了。這是當孫子的,總不能因爲這點沒憑據的懷疑,就去調查自己奶奶。
畢竟敦妃并無大礙。
舒錦忙笑着道:“好在有皇上福澤庇佑,敦妃又是江南女子,想必熟識水性,方才無礙。”
聽得此言,胤禛心底猛地一個激靈,是了,朕竟險些忘了,年氏頗通水性,“朕倒是想起一件事來,那個叫竹韻的宮女,到死都不曾承認推了敦妃。”
舒錦适時地露出詫異之色:“那個竹韻,不是被當場逮了個正着嗎?還是敦妃的心腹大宮女親眼瞧見的!”——重點!敦妃的心腹指證!
胤禛默了片刻,旋即擺手道:“罷了。”
舒錦暗道,哪怕起了疑心,也不想繼續深究下去了啊。
“你說得對,讓敦妃好生靜養吧。”胤禛疲憊地揉了揉眉心,真是沒一個省心的。
舒錦見狀,立刻識趣地轉移話題,“皇上瞧着似乎沒睡好,不如便在臣妾殿中小憩片刻吧?”
胤禛也的确是乏累極了,瞧着裕妃的殿宇倒也清新雅緻,便颔首往内殿而去。
舒錦忙不疊喚了三四個宮女,幫着一起伺候這位皇帝大爺寬衣拖鞋,送上寝榻,并點上了一爐安神香。
見雍正迅速入眠,舒錦也松了一口氣,徐步退出了内殿。
蘭若端了一盞杏仁奶茶給她,小聲道:“娘娘辛苦了。”
舒錦歎氣,可不是麽,伺候這位大爺,說話都得再三考慮,腦子格外辛苦。
今兒,她也算是不動聲色上眼藥了。
“敦妃也着實是貪心不足。”——一石二鳥還不夠,居然還要把老娘一并算計進去!丫的算盤珠子都崩到老娘臉上了!
也不想想,皇後畢竟是中宮,謹嫔背後是科爾沁,太皇太後也還沒死呢!
蘭若低聲道:“娘娘以後可得遠這點這種人。”
舒錦飲了一口奶茶,任奶香在口齒間流轉,颔首不疊。光自己得寵有個毛用!齊貴人當年不也是王府第一得意人嗎?如今還不是被撩在紫禁城,病了都缺醫少藥。
不趁着年輕,多結交幾個盟友,等老了、失寵了,能有你好日子過才怪!
雍正大爺倒是好睡,一個時辰後才離開澹甯殿。
舒錦的“眼藥”倒是效用不錯,接下來日子,雍正甚少駕幸敷春殿,倒是多召幸蘇常在、李貴人,甚至連謹嫔都蒙了召幸。據說爲此,敷春殿的瓷器報銷了不少呢。
九月裏,天氣清涼。
花房新送來幾盆開得極好的金菊和金桂,擱在廊下,金燦燦喜人。
賞着花、撸着狗和兒子,舒錦小日子過得正舒坦,便聽張守法禀報說,敷春殿的芝蘭求見。
舒錦都笑了,還敢來找我?!
“奴才給裕妃娘娘請安!”那芝蘭規規矩矩行了禮,一臉熱情地道,“我家娘娘新得了幾塊上好的徽墨,聽聞娘娘也喜歡練字作畫,想請您午後去敷春殿選幾塊墨、一叙雅事。”
喲呵,理由給得還挺雅!
舒錦淡淡道:“替本宮多謝敦妃美意,隻是不巧,本宮和熹妃約好了,一會兒要帶天申去迎輝殿。”——約好了個屁,不過就是婉拒的借口罷了。
芝蘭也是沒想到,裕妃竟然一口就拒絕了,“那……娘娘何時得空?”
舒錦撫了撫鬓角,“那可就不好說了。”
芝蘭再傻也聽懂了,這哪裏是“不好說”,分明就是不想去啊!
打發了芝蘭後,舒錦倒是真的提溜上天申,往迎輝殿去了。
熹妃自是熱烈歡迎得緊,“裕妃姐姐有些日子沒來了,我正想着請姐姐過來吃茶呢!”
舒錦笑呵呵把随手帶的精緻糕點奉上,又笑着問:“元壽阿哥呢?”
熹妃赧笑:“還在午睡呢,我這就喚他起來。”
舒錦連忙道:“不着急,我今兒其實是來你這兒躲清閑的。”
聽得此言,熹妃倒是一愣,“不知是誰,敢叫姐姐不清閑?”——莫不是皇後又尋裕妃麻煩了?不應該吧?
舒錦淡淡道:“敦妃,冷不丁請我去挑徽墨、叙什麽勞什子雅事。”
熹妃笑了,“敦妃卻是是雅人。”略頓了頓,又低聲道,“隻不過,皇後不喜歡敦妃,萬方安和也不甚待見,咱們還是敬而遠之爲上。”
可不是麽,這個敦妃,人緣這麽差,誰和她交好,便要得罪兩大巨頭,實在不劃算。若非皇帝有旨,舒錦自然要避着些。
隻是吧,這小年糕到底是有些粘性的。
這不,元壽阿哥才剛睡醒,正和天申一塊玩得頗爲融洽,熹妃的大宮女桂馥便匆匆來報:“娘娘、裕妃娘娘,敦妃來了!”
舒錦:好家夥,竟堵到迎輝殿來了!
熹妃臉色有些不大痛快,自打來了園子,敦妃就不曾造訪過迎輝殿!如今竟挺着肚子上門了!
熹妃到底不能把一個得寵有孕的妃主拒之門外,便冷哼道:“還不快請,否則叫敦妃動了胎氣,你們有幾顆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