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冬去春來,自帝後和好之後,六宮也難得這般安甯。
這一日,嫔妃們照舊來到鍾粹宮請安,卻發現皇後身邊多了一個身穿粉藍旗服、梳着小兩把頭且模樣甚是俏麗的女子——雖說穿戴不華貴,但也明顯不是宮女。
皇後笑吟吟道:“這是早先在禦前伺候的蘇氏, 皇上剛賜了她答應的位份,打今兒起,諸位妹妹可要好生關照。”
那蘇答應也忙乖巧朝着衆人行禮:“給各位姐姐請安了。”
舒錦倒是淡定,禦前伺候的?那不就是通房?學名叫做官女子來着……雍正平日裏一本正經的,沒想到身邊還養了小通房?啧啧,這蘇答應瞧着也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比大公主懷恪還要小呢!真是老不修!舒錦表示唾棄。
又偷偷瞅了瞅在座衆人的臉色, 齊妃顯然已經倒了老醋壇子,一雙眼像刀子似的, 上上下下恨不得把這位蘇答應給淩遲了,倒是熹妃鎮定自若,還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而如今最得寵的敦妃……此時此刻小臉也頗有幾分僵硬,但還是勉強擠出了個笑容。
而第二得寵的謹嫔分明在緊咬着牙關——畢竟這位蘇答應容貌并不遜色她,且還是那種纖纖袅袅、盈盈楚楚的嬌柔美人。本就恩寵不豐,如今又來了一個分寵的,謹嫔也是好不容易才擠出了幾分笑意。
舒錦不禁露出了好奇之色:“不知皇後娘娘打算把蘇答應指派到哪個宮苑?”——反正不會是承乾宮,塞她宮裏, 皇後得不到任何好處。甚至連添堵的作用都起不了。
皇後莞爾一笑:“裕妃、齊妃、熹妃和懋嫔宮裏都已經有人作伴了,蘇答應不如便去翊坤宮吧。”
敦妃的俏臉一沉, 卻是找不出拒絕的由頭, “臣妾……”——可翊坤宮是皇上特特賞賜給她的,她又如何願意與人分享?!何況這蘇答應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一看就知道是個會争寵的!收了這麽個玩意兒,明擺着是要給自己添堵啊!
謹嫔言笑晏晏道:“恭喜敦妃了。”
敦妃氣得貝齒緊咬, 皇後明明更厭惡謹嫔,怎的不塞去啓祥宮?!
敦妃雖一千一萬個不願意,但也隻得起身道:“多謝皇後娘娘恩典。”
皇後眯着眼睛,滿意地笑了,“謹嫔也不必羨慕,下回再進了新人,一定撿着好的指去啓祥宮。”
謹嫔帶着戲谑笑意的臉蛋也僵住了,她現在可是在爲皇後辦事!皇後竟也要給她添堵!
齊妃看到這樣的一幕,忍不住咯咯笑了,并挑眉看向皇後:“哎喲喂,皇後娘娘的鍾粹宮不打算留幾個年輕漂亮的妹妹嗎?”
皇後眼神嗖地冷了下來,“本宮自有打算,就不牢齊妃操心了。”
齊妃忍不住撇嘴,皇後是愈發會算計了。
忽的,皇後揉了揉眉心,“本宮近來身子疲乏,脾胃也不大舒坦,所以打明兒起,便暫免請安。”
聽得這番話,舒錦自是大喜, 那豈不是可以睡個懶覺?喜大普奔啊!
齊妃不禁露出狐疑之色,免請安這種事情, 打潛邸的時候, 就難得一見,難不成……皇後是真的病了?
敦妃忙小心翼翼道:“那臣妾等人理當輪流侍疾才是。”
皇後略有些不耐煩,她擺手道:“不必,本宮隻是小恙,好好歇息幾日便是。”
見皇後神色不愉,敦妃也不敢堅持,其實她哪裏是想給皇後侍疾呢?不過是規矩所在,不得不提一句罷了。
舒錦忙道:“皇後娘娘許是太過操勞的緣故,想必靜養幾日便能痊愈了。”
皇後微微颔首,頗有些疲乏地道:“好了,都散了吧。”
嫔妃中不少人心懷狐疑,三三兩兩出了鍾粹門,便迎面瞧見一位胡子雪白的老太醫——可不正是婦産一科的周程周太醫麽!當初李貴人保住龍胎,亦是多虧了這位老太醫,雖然李貴人的小公主後來夭折了,但也怪不得周太醫頭上。
齊妃眉頭緊蹙,“素日裏給皇後請平安脈的可是陳院判啊……”話剛出口,齊妃臉色一變,旋即口中喃喃,“不可能的……”
此時此刻,懋嫔也跟着臉色一變,快步便走到了舒錦身側,并低聲道:“可否去姐姐宮裏讨口茶喝?”
一旁的熹妃欲言又止,隻恨自己嘴巴晚了一步。
承乾宮,殿門緊緊關上,懋嫔與李貴人落座之後,臉色雙雙有些難看。
舒錦忍不住發笑:“周太醫而已,你們可别想太多了。”
懋嫔卻道:“皇後身子疲乏還脾胃不和,又叫了婦産一科的聖手,何況這陣子,皇上每月十五都會留宿鍾粹宮!”
舒錦無語,留宿不代表發生了那啥!甚至記檔了也不能代表嘿咻!
舒錦忙糾正道:“是皇後自己說疲乏、且脾胃不和!”
懋嫔一怔,神色忽的一沉。
李貴人忙道:“娘娘的意思是,皇後是故意的?”
舒錦其實也說不準,便道:“許是皇後真的身子有恙——這種事情,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等些日子,自會見分曉。”
曆史上的孝敬憲皇後烏拉那拉氏隻生了一個弘晖,而且她這般年紀,舒錦可不覺得,挑剔的雍正會跟她生二胎。
懋嫔這才冷靜了下來,旋即道:“沒錯,現在最着急的是齊妃。”
李貴人亦颔首:“是啊,若皇後真的有喜了,齊妃如何坐得住?”
舒錦細細一思量,便道:“以皇後的身份地位,她若真的有喜,必不會遮遮掩掩。”
懋嫔一怔,“你的意思是,皇後并沒有喜,隻是故作這般姿态,就是爲了引齊妃動手?”
舒錦也不好說,便道:“咱們靜下心,看着便是。”
希望齊妃不要犯這種愚蠢。
懋嫔嘴角忍不住揚起:“若真是如此,那便是狗咬狗的一場好戲!”
哦,對了,皇後和齊妃都是懋嫔的敵人,兩個敵人掐起來,那對懋嫔而言,可不就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好戲麽。
李貴人忍不住歎了口氣:“我就怕齊妃……傷不到皇後分毫。”
舒錦也覺得,齊妃的段位明顯比皇後低。雖說潛邸那些年,李側福晉把嫡福晉擠兌得頗爲難看,但那時候齊妃年輕貌美、子嗣有多,憑着一手好茶藝就能輕松激怒皇後,可現在已經時移世易了。
舒錦發現李貴人眼中閃爍着算計的光芒,連忙闆着臉道:“這件事情并不簡單,你不要摻和進去!”
李貴人一怔,雖有些失落,但還是應了一聲“是”。
懋嫔也忽的道:“這陣子,謹嫔跟齊妃走得有些近,我原本還覺得有些奇怪,如今看來……”
舒錦暗暗蹙眉,這個謹嫔可一直惦記着妃位呢,曾試圖把她拉下來,還挑唆皇後對熹妃下手,可都失敗了,現在又瞄上齊妃了?丫的,四妃是你要怼個遍兒嗎?
懋嫔搖了搖頭:“如今形勢,還是自保爲上。在這後宮裏,皇後的敵人多得是,沒了齊妃,還有敦妃,還有日後更多的新人。咱們切不可急于一時。”
舒錦捂臉:我沒急啊!是乃們倆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