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把自己喝水的罐頭玻璃瓶杯子,直接拿來招呼吳老闆這樣的客人!
不過,其實也難怪。
印象中,老闆要麽肚大腰圓,賊眉鼠眼,透着奸邪。
誰能想到,吳老闆竟然如此高大威猛,帥氣逼人呢?
“對不起,對不起。”羅玉環忙中出錯,臉燒的厲害,“我這就給您倒水去。”
吳遠連忙攔住羅玉環,一幅你尊重我,我卻比你更尊重你的态勢。
畢竟尊師重教,孩子犯錯随便打,是現在的基本法。
吳遠身爲文勇的老舅,來了解情況,順便打聲招呼的,哪能過于托大,讓羅老師親自招呼自己個?
“羅老師,你别忙活。我今天來,主要是想了解一下文勇的學習情況。”
羅玉環被攔着坐下來,腦子卻沒有跟着轉起來。
“文勇的學習,一向很好啊!這你應該知道的,文勇以你爲榮的。”
吳遠點點頭,卻沒接腔。
就聽羅玉環開始拼命搜腸刮肚道:“就算上回有過一次失常,但文勇很快調整過來了,現在依舊是全校第一。”
“他再穩定穩定,到初三的時候,完全可以沖擊全縣乃至全市的名次了。”
吳遠終于說話了,“我這次來,也是爲了他初三之後的學習,先行拜托一下羅老師,多關照關照。”
羅玉環不假思索地道:“鍾文勇是我的王牌,我不關照他,關照誰去?”
吳遠卻是自顧自地道:“因爲等這學期一結束,我馬上要帶他到上海做手術去。”
聽到這話,羅玉環小鹿亂撞的心,瞬間停了一下。
随即整個人,都恢複了正常。
“文勇這孩子雖然不說,但我看得出來,他的确對他的腿,耿耿于懷。”
“這幾乎是他的逆鱗,連我都不敢随便觸碰。”
“既然你找過來了,那我能不能多問一句,有多大把握?”
這時候的羅玉環,在吳遠的眼中,才趨于正常起來。
吳遠突然發現,羅老師其實是有點漂亮的。
隻是他見慣了各式各樣的美女,乍一見到如此樸素的鄉村教師,沒看出來罷了。
就這般底子,叫媳婦楊落雁拉過去倒飾倒飾,誰不得發自内心地叫一聲美女?
“羅老師,手術都是有風險的。即便做好最萬全的準備,也難免有個萬一的可能。”
“我今天來,就是爲了那萬一的可能來的。”
“如果文勇再次回來的時候,沒能如願成爲正常人,我希望羅老師,你作爲了解他的老師,能夠多給他關心鼓勵,幫助我們家屬,一起重建他的信心……”
羅玉環聽到這裏,打斷道:“吳老闆,你不用說了。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
“你放心,文勇不管變成什麽樣,在我眼裏,依舊是優秀的好學生。這樣的好學生,無論變成什麽樣,我都不會放棄的。”
吳遠長舒一口氣,嚴肅的臉上終于綻放笑容道:“羅老師,都說教師是人類靈魂的工程師,你是我見到的、第一個能配得上這句話的老師。”
媽呀,完蛋!
羅玉環發現,自己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内心,又開始小鹿亂撞起來。
誰能想到,鼎鼎有名的大老闆,随口誇起人來,殺傷力竟然這麽大!
好在這時候,門口傳來腳步聲。
羅玉環擡眼一看,立馬條件反射般地站起來了。
李校長、張副校長、陳主任,以及後期部的胖主任,全都來了。
吳遠回頭一看,雖然不知道這群人的具體身份,但也猜到個差不離。
當即從手包裏掏出兩條嶄新的華子,從中拆了一包,抽出來道:“羅老師,有勞你爲我介紹一下各位校領導了。”
羅玉環剛想開口。
李校長直接抓住吳遠沒拿煙的那隻手道:“吳老闆呀,我是辛莊中學李樹人。”
“吳老闆,我是張會聞,副校長。幸會幸會……”
一通介紹完。
吳遠這邊,自是不用介紹了。
雙方在辦公室内,各自拉了凳子和椅子坐下來。
李樹人夾着華子,掃視一圈道:“羅老師,怎麽沒給吳老闆倒水?”
吳遠連忙打斷說不用。
李樹人是會聊的。
從教委的栗主任,聊到大姐夫馬長山,再到四姐夫辛莊鄉副鄉長鍾振濤。
反正雙方的交集人物,他沒一個不是門清的。
聽到吳遠是來了解鍾文勇的學習情況,李樹人更加有底氣地道:“這事羅老師最清楚了,趕緊給吳老闆講講。”
“我……”羅玉環是很有些無語的,畢竟剛才講過了呀,吳老闆什麽都知道了。
況且吳老闆來得重點,也不是這事。
不過看見吳遠沒有打斷或制止,羅玉環就很應變地,把剛才說過的學習情況,又說了一遍。
工作這兩年來,羅玉環最讨厭形式主義了。
萬萬沒想到,自己也有不得不形式主義的一天。
一圈例行交流完畢。
吳遠也把場面話說到了極緻,“李校長,百年大計,教育爲本哪。我這輩子就是吃了沒上成學的虧,隻能早早出門打拼。”
“但我吃過的虧,斷然沒有叫孩子們再吃一遍的道理。”
“所以一直以來,盼盼家具廠也都非常支持縣裏、市裏的教育事業。這方面,辛莊中學有什麽需要,我們自是竭盡所能地支持。”
“畢竟窮誰也不能窮教育,今天掙來的錢,如果不用在教育事業上,咱們的社會何以進步,經濟何以發展,祖國何以強大?”
一席話聽得李樹人幾人熱血沸騰,當即要挽留吳遠喝酒吃飯。
一見到辦公室外,聚集了不少聞聲而來的好奇小臉蛋。
吳遠留是不可能留的。
适時地起身告辭道:“李校長,這回就算了。我還有事,等下回,我請各位校領導,咱們一醉方休。”
說着,人就往外走。
剛剛形式主義過後的羅玉環,此刻情商沒有歸位,抱起那桌上的兩條煙道:“吳老闆,你忘拿這個了!”
羅老師這一說,幾位校領導不得不随聲附和道:“對啊,吳老闆,你怎麽把這兩條煙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