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吳遠開口,陳杏立馬壓下了内心的爲難。
忙不疊地點了點頭。
吳遠有此一問,一是爲了打斷這個來回拉扯個沒完的場面。
二來也是爲了提點一下對方。
畢竟能想到面條機,又情願起早貪黑地做豆腐。
說明陳杏是個有想法、肯吃苦的女人。
這樣的女人,如果能把心思都用堆了地方。
掙起錢來,恐怕會比出門在外打工的肖偉更快。
所以陳杏點頭之餘,就聽吳遠繼續道:“馬上村裏的小龍蝦養殖要開始了,你養好了這東西,哪怕是一年隻有三五個月,也比你常年壓面條、做豆腐掙得多!”
陳杏連聲哎哎地應了兩聲。
心裏頭的火苗,也随着這一聲聲的應和,變得逐漸明亮起來。
以至于等到陳杏走後,楊落雁跟着吳遠回到屋裏,都免不了吃酸拈醋地道:“行呀,一兩句話,就讓豆腐西施容光煥發起來了。”
眼見丈母娘和倆孩子都不在,吳遠笑着抓住媳婦的纖手道:“我更喜歡讓你容光煥發起來。”
楊落雁不由啐了一口,“光天化日的,也沒個正形。”
陳杏這剛走沒多久,馬明朝便開着桑塔納到了。
吳遠吃完早飯,直接上車出發。
隻是今天不是去的盼盼家具廠,而是直奔彭城。
如今彭城那邊,也算是有他兩個廠子的地方了,算得上老家的第二産業基地。
每次回來,總免不了要去看看轉轉。
一路無話。
日上将近三竿的時候,白色桑塔納堪堪抵達瓷磚廠所在的地頭。
相比于上回過來,隻有七八間簡易的工棚辦公室。
如今看起來,整個瓷磚廠的地盤已經初具雛形。
一圈紅磚圍牆爲界。
雖然未經粉刷,依舊彰顯了瓷磚廠投資的初具規模。
陸援朝和裴娜顯然是早得到了消息,帶着一衆班底在門口等候。
裴娜甚至還略略化了點淡妝。
可惜還是遮不住日夜操勞所帶來的消瘦和疲憊。
吳遠跟陸援朝握過手後,握上裴娜的手時,不由多叮囑了兩句道:“裴副廠長,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伱這樣子,将來可千萬别因爲身體問題,被旁人摘了桃子。”
裴娜也是打蛇随棍上道:“老闆,這段時間,我真是不當領導不知道您的厲害。一個小小的瓷磚廠,就要把我榨幹掏空了。而您管着三個地方的多處産業,卻還能如此精力充沛,談笑風生,讓人不得不佩服。”
這一席話說下來。
吳遠都不知道,這是裴娜的真實感受,還是拍馬屁之語了。
一番招呼問候過後。
吳遠在瓷磚廠班底的拱衛下,進入廠區大門,往裏走。
一進大門,越過最初的大片空地。
就見到後面廠房的地基,已經打好了,而且完成了回填工作。
彭城本地的工程隊,還在緊鑼密鼓地忙活着。
見到吳遠到來,工程隊的頭頭汪順開,連忙舔着笑迎上來,沖着吳遠遞出自己身上捂了很久都舍不得抽的好煙,蘇煙。
吳遠瞅着對方手上厚厚的老繭,面不改色地接過蘇煙。
心下對這個老汪的包工頭,已經有了初步的判斷。
起碼是個真正幹活的主。
隻是整個工地上看起來,相比于騰達建築公司的正規管理,這邊上多少業餘了一些。
但這也是難免的事。
這年頭,組織搭建起來的草台班子,能有這樣的施工水準,已經算不錯的了。
一番巡視下來。
吳遠看着這些地基用料尺寸,都沒多大問題。
便揮别汪順開,跟着陸援朝和裴娜,回到工棚辦公室。
低矮的工棚裏,辦公條件本就不好。
幾個月下來,門把,桌沿,随處可見包漿的地方。
最後爲了讓自己落座,還是裴娜把自己的椅子讓出來。
吳遠看了看,這屋裏能下腳的地兒,确實隻有裴娜辦公桌那一小塊地方。
陸援朝撓撓頭,臉上有些尴尬,但不多。
吳遠明白,他也就是尴尬一下。
但下回過來,指定還是這樣。
吳遠坐下之後,不由地跟陸援朝點起華子,吞雲吐霧起來。
“我看辦公樓那一片還沒動工,你們是怎麽打算的?打算在這低矮的工棚裏,一直辦公到廠房封頂完工?”
面對老闆的問題,陸援朝歎息一聲。
裴娜接茬回答道:“老闆,一方面是施工隊忙不過來,另一方面也是我們打算将預算先僅着廠房和産線來用。”
吳遠哦了一聲道:“怕我短了你們的錢?”
裴娜微微一笑,陸援朝立馬出來擋雷道:“也不是那話,老闆。主要是我倆頭一回搭班子做主,怕經驗不足,以緻預算爆表。”
吳遠反問道:“你們就不怕越往前去,建材什麽的價格上漲麽?”
雖然在今年年内,價格都不會有上漲的風險。
但必要的前瞻意識,吳遠還是要提醒眼前這倆人的。
裴娜心裏一突,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道:“幾個月的時間,建材價格不至于波動這麽大吧?”
吳遠不置可否,卻依舊提醒道:“一年到頭,建材價格總有個波動的規律。你們可以參考一下往年的數據,做到心中有數。”
裴娜心下一松,點點頭道:“回頭我跟老汪确定一下工期節點,再查查往年的數據。”
這個問題上,吳遠不再多說,轉而問起陸援朝道:“瓷磚廠的各項手續都跑得怎麽樣了?跟鐵路局那邊的合作,談了嗎?需不需要我出面?”
這是屬于陸援朝的工作範疇。
陸援朝當即精神一振地道:“老闆,在賈區長的關照下,咱們廠的手續,以及和鐵路局的合作,都談的挺順利。”
“下一步,就是聯系瓷磚生産的各項原材料采購的問題了。目前已經鎖定了意向廠商,準備多跑跑,綜合再定。”
新廠初建,确實是千頭萬緒。
哪哪都是要花錢的地兒。
也無怪乎裴娜身爲财務人員出身,在花錢上如此的小心翼翼。
所以一番視察下來,吳遠大都以鼓勵爲主,很少挑刺。
甚至連午飯,都簡單地在廠裏,和衆人一道吃盒飯。
饒是如此,臨走的時候,吳遠還不忘寬慰道:“放手去幹!不經曆風雨,哪能見彩虹?反正你們身後還有我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