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支書這邊剛聽完了雙方的各執一詞,還沒開口主持公道。
就見陳杏一把抓住了吳遠的手,情緒激憤地就要跪下去。
那吳遠能讓她跪下去麽?
當即拖住對方,愣是把人給提溜起來道:“肖偉家裏的,有話好好說,别這樣。”
陳杏勉勵站直身子道:“吳老闆,我家男人可是跟你打工去了。他不在家,你可得爲我撐腰。”
另一邊,蠻子婆娘一瞪董大成。
吓得董大成差點當場叫出吳老七拉進關系了。
好在最後一個字改了過來,叫了聲吳老闆之後,再沒多說一個字。
說實話,都是街坊鄰居的。
向着誰,不向着誰,都不合适。
吳遠也隻能是向着理。
下一刻,治保趙主任蹲下來,從菜園子的籬笆牆上,折了根樹枝,撥了撥地上那幾隻死鴨子後,方才扔掉樹枝,拍拍手斷定道:“這是黃大仙的傑作!”
蠻子婆娘不依不饒:“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肯定是她放狗咬的。”
趙主任也把臉色一闆:“狗咬的傷口,我能看不出來?”
楊支書随即一指菜園子裏那片狼藉的菜地道:“這是你家鴨子啄的,伱承不承認?”
蠻子婆娘頓時沒了氣勢。
董大成讪讪地點頭道:“這個俺們認,老支書。”
說完,還被蠻子搗了一記肋窩子。
楊支書字正腔圓地道:“當天發鴨苗的時候,慧琴是不是給你們做過培訓?說是麻鴨一定要圈在自家養,尤其是這麽小的時候。既保證成活率,又免得各家混到一起,分不清楚。”
“現在你們好嘛,一個字沒聽進去。不僅弄得滿村都是鴨屎,而且爲此大打出手!”
“董大成,你說句話,這麻鴨能不能好好養?不能養,換人!”
董大成連忙急道:“能能能啊,老支書!俺錯了,等回去就圈養起來,聽許技術員的。”
事情非常清楚了。
裁斷的楊支書一硬氣起來,董大成立馬就軟了。
不僅如此,楊支書還趁機追問道:“那你家鴨子糟蹋的人家這麽大一片菜地,又怎麽說?”
董大成的蠻子婆娘咕哝道:“大不了拔俺家菜園子的菜賠她!”
對此,董大成卻連忙喊出聲來,壓過婆娘聲音道:“該怎麽賠就怎麽賠,俺們都認!”
話說到這裏,陳杏覺着氣消了不少,頓時道:“算了算了,菜就不要你們賠了。但千萬别再有下回了!”
不得不說,陳杏還是有幾分手腕的,得理就饒人。
雖然占不着一毛錢的便宜,但起碼在老支書和吳遠面前,掙到了印象分。
今後再有類似的情況發生,這倆個在村裏說一不二的主,本能地會傾向于她們。
更何況,巴掌大點的菜地,啄壞了,重新種就是了。
這點損失,相對于自家的家底,根本不值一提的。
陳杏堅持到現在,無非是争一個理子。
免得家裏男人不在家,村裏人都覺着她們娘仨好欺負似的。
問題解決,人群散去。
董大成的蠻子婆娘,氣哼哼地走了。
吳遠逮着留下的衆人散了一圈煙,就聽楊支書逮着董大成教訓道:“大成啊,管管你媳婦。婦人當家,牆倒屋塌。你也不想你爹支棱了一輩子的門楣,被你婆娘搞塌掉吧?”
在一衆人面前,董大成隻有點頭聽喝的份,表情難免有些苦澀。
倒是吳遠拍拍董大成的肩膀道:“大成哥,回去跟你婆娘好好合計合計,心思都用在正道上。等将來這批鴨子養大了,一出手,再回頭看今兒這事,你都覺着現在是個笑話。”
李會計跟着附和道:“就是!慧琴可說了,這麻鴨是按重量算錢,最好是擱家裏圈養,摻點飼料喂。你這光靠着到别人家菜地裏摟席,麻鴨長不大的。”
楊支書的語氣就沒那麽客氣道:“飼料的事,村裏不是統一進了,允許你們賒的麽?淨動些歪腦筋,不走正道!”
說話間,老許頭也匆匆趕到了。
那趕路的勁頭,顯然是有人到村部去找他了。
剛接過吳遠散過去的一根華子,就聽楊支書道:“老許啊,村裏有類似董大成家的情況,你得抓緊管起來。”
“否則這村裏今天這兒起火,明天那兒冒煙的,萬一叫上頭知道了,卞孝生可就有理由插手咱村的事了。”
老許頭眉頭緊皺,卻依然點了點頭。
吳遠趁機招呼道:“都别走了,到我家去,中午咱們整一頓。”
李會計和趙富仁連連推辭。
老許頭一聽到有酒喝,皺着的眉頭,也跟着舒展不少。
但依舊看向楊支書,這事畢竟得他點頭。
楊支書沒好氣地道:“既然都到這裏了,那就走呗。難得我女婿剛回來!”
老許頭也不再猶豫,隻是提議道:“我去老三店裏,拿幾個菜過來。”
卻被吳遠攔住道:“不用,許叔,家裏有酒有菜,保證招待好你們老幾位。”
說話間,一行人往吳家小樓走。
隻是這一路上,沒少踩上鴨屎,少不了要罵罵咧咧地問候董家列祖列宗幾句。
以至于到了吳家小樓門口。
一個個的,都以相互謙讓拉扯爲由,踟蹰不前,生怕自己剛踩過鴨屎的鞋底,髒了人家的地磚。
最後幹脆都脫了鞋,才進了小樓。
饒是如此,進屋一看,才發現即便是脫了鞋,人家這地闆,怕也比自己的襪子幹淨。
但也隻能如此了。
楊落雁見狀,打了一圈的招呼,順便把丈夫吳遠叫出去。
商量中午燒哪些菜。
家裏向來是不缺食材的,但大都以雞魚肉蛋爲主。
相比之下,時蔬鮮貨卻顯得稀缺。
有一個算一個的,都被吳遠列上了名單。
楊沉魚見狀,也牽着倆孩子湊過來道:“咋把他們都招來了?一會中午喝多了,誤了晚上的行程,怎麽辦?”
吳遠擺擺手道:“誤不了事,就兩瓶酒,多了咱不招待。權當是給咱爹跟你踐行了。”
楊落雁也附和道:“就是,爹心裏有數的。”
正說着,肖偉的媳婦陳杏捧着一個搪瓷碗,身邊跟着肖岩,過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