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如卿也明白這個道理。
有些事情，就是你越上杆子，越有人跟你搶。
眼下雖說表面上逼退了那兩家潛在的競争者，但真退假退猶未可知。
商場如戰場。
而戰場上，兵不厭詐。
吳遠一招以退爲進在前，就得考慮人家同樣用計的可能性。
不能說，對方剛露出點端倪，自己就像是餓狼般地撲上前去，暴露意圖。
爲今之計，隻能等張百發一方，主動求上門來。
自己在半推半就地借坡下驢。
早飯過後。
吳遠照常來到北四環的辦事處小樓。
今兒如果沒什麽其他事情，吳遠是打算到幾處裝修現場看看的。
師兄翟第、潘麻子這些人就不說了。
孟娜孟瑤的父親孟師傅，以及婁師傅、李鴻忠這些外地來的師傅，還是要表示一下慰問拉攏的。
畢竟隔着一層，這關系得時常活絡才行。
結果他剛準備出門，京城的老朋友陸金安陸老闆就找上門來了。
老陸還是一如既往地未語先笑。
主打一個伸手不打笑臉人。
可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吳遠表面上不說，心裏頭多少有幾分警惕。
雖說合作有些歲月了。
可誰也保不齊這家夥身後站沒站着其他人。
比如那兩個亞運村項目的潛在競争方的老闆之類的。
二人分主賓在辦公室坐下，陸金安頻頻起身跟吳遠敬煙上火的。
那家夥的熱情勁，愈發讓吳遠覺着懷疑。
直到陸金安主動提起說：“吳老闆，我怎麽聽說，亞運村的項目你打算不搞了？”
吳遠心下愈發笃定幾分，面上卻反應如常地道：“是啊，不搞了。原先想搞，純粹是張百發求到我頭上來的，同爲木匠出身，我這綜合多方面因素，勉爲其難地提了些條件。”
“其實伱看那些條件，有些八竿子打不着的，都沒什麽關系……”
陸金安心裏一動道：“難不成是吳老闆随口瞎提的？”
吳遠笑逐顔開：“讓陸老闆見笑了，沒錯，我就是随口提提的。誰能想到，張百發還真給辦到了。我這沒辦法，才應承下來。”
“現在好了，有人加價3000萬想要接盤。對我和對張百發來說，都是大大地好事。我豈有不成人之美的道理？”
眼看着吳遠越說越開懷，不像是裝的。
陸金安心裏頭已經信了八成。
剩下那兩成，還在琢磨着該怎麽進一步旁敲側擊下。
就聽吳遠化被動爲主動，開始疑惑道：“陸老闆，你不會是哪個老闆派過來打探消息的吧？要是那樣的話，我可得換個說辭，免得壞了張百發的好事，到頭來他還得賴上我來。”
陸金安正正經經地，連自己都騙了道：“嗨，吳老闆，你還不知道我麽？”
“你能不能拿下亞運村項目，直接關系到我今年的供貨量能不能上一個新台階。我來關心，也很自然的事。”
吳遠哦了一聲道：“可是當初，你可是極力阻止我接盤亞運村項目的。”
陸金安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表情，這确實是他最大的破綻。
但很快恢複正常道：“當初我是生怕吳老闆被這項目所拖累，以至于我少了這麽大一個金主。後來發現吳老闆你能比通天，想着你能用這個項目掙到錢，所以想法就變了。”
說完，陸金安跟着幾聲假笑。
愈發笃定了吳遠的判斷。
這家夥指定是旁人的說客。
“哎呀陸老闆，這話叫我怎麽說呢。”吳遠一臉爲難，實際上開始找補道：“其實這項目，也分人，對不？你得承認，有些老闆接手，他就是能掙錢；有些老闆接手，他就會血本無歸。”
陸金安讪笑幾聲，“啊，對對對。”
他知道吳遠這是開始爲張百發說話了，免得砸了張百發的場子。
合情合理。
而真實的第一手信息，他也拿到了。
那就是吳老闆的确是有意退出亞運村項目的。
既然如此，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雙方随意東拉西扯了片刻，陸金安就開着一輛嶄新的BMW離開了。
這年頭BMW聲名不顯，不爲大衆所知。
但吳遠卻是清楚的。
不僅清楚，吳遠估摸着陸金安這輛BMW，怕也不是什麽正路子來的。
但他鐵定是有所依仗，才換得新車。
隻是現在，還沒到跟陸金安攤牌的時候。
還要借着他這張嘴，傳遞一下假消息。
送走陸金安，吳遠擡手給顔如卿去了個電話。
顔如卿一聽是吳遠的猜忖，頓時就按捺不住，想要收拾一下陸金安。
吳遠好說歹說，才給按住了。
挂了顔如卿的電話，吳遠正準備出門下樓。
結果肖童又帶來了不速之客。
“喲，陳經理，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
來者不是别人，正是北辰房地産的陳亞經理。
跟百貨大樓的那位女陳亞，重名了。
對于亞運村這個項目，如果最終沒人接盤，隻能砸在北辰房地産和政府的手裏。
所以陳亞此行過來，頗爲着急，一見面便不加掩飾地問道：“吳老闆，聽說你有意退出亞運村項目的競争？”
吳遠先讓着人在沙發上坐下道：“陳經理，我不得不退啊。有人加價3000萬，我競争不過他們。”
“再說了，價碼開高點，對你和政府都有好處，這事咱們何樂而不爲呢？”
陳亞頓時急了，“可現在，那兩家一見你真的退出，他們也打退堂鼓了。這等于是我們等了大半年，最終還是逃不過竹籃打水一場空。”
吳遠不緊不慢地給對方斟了盅茶，不答反問道：“那陳經理，你說，我能怎麽辦？”
一句話把陳亞問得啞口無言。
畢竟誰也保不齊，吳遠這邊一咬鈎，那邊兩家又卷土重來。
這樣下去，還有完沒完了？
陳亞歎了口氣，換了個角度道：“其實我們内部也研究過，這個項目交給吳老闆你，是最好的選擇。因爲您是真的懂行，您提出的那些條件，看似毫無章法，其實環環相扣。”
“雖說我們也不知道，你具體會怎麽推進這個項目，但我始終覺得，這項目隻有落你手裏，才能盤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