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吳家小樓。
今年和往年不同。
往年大都在初三幾位姐姐回門聚會之後,吳遠這腦海裏才會浮現出一年的計劃、想法和行動。
今年更早了一些。
而且想這些事兒的時候,他整個人就像是進入待機狀态。
直到媳婦把光潔的腳丫子伸到他的兩腿中間,伴随着一聲軟濡柔媚的聲音‘想什麽呢’?
吳遠随口一句:‘想葛玲呢!’
随後整個人立馬從待機進入開機狀态。
可是開機之後,媳婦楊落雁卻不樂意了。
因爲她知道,葛玲這個女人,是真實存在的,而且是個女警官。
理虧之下,吳遠不得不聽媳婦,口述了半個多鍾頭的芙蓉衣巷發展計劃。
吳遠聽的很認真,也給了切實中肯的評價。
但評價完之後,媳婦倒頭就睡。
這吳遠可就不能忍了。
合着,自己這是白開機了?
一覺到天明。
經過一夜的潛移默化,漫山遍野的積雪似乎又悄沒聲息地褪去了一層。
初三的陽光照常升起,照常伴着寒風。
站在小樓的西山牆角邊上,甚至能聽到嗚嗚的風聲。
饒是如此,雪兒依舊在融化,隻是速度不快。
吳遠穿衣起床,媳婦楊落雁早已在廚房裏忙活開來,各種餡兒的菜盒子,已經烙了大半盆了。
其中韭菜盒子是吳遠的最愛。
興匆匆地洗漱過後,吳遠立馬挑了個剛出鍋的韭菜盒子吃起來。
随後才發覺不對,四處張望道:“人呢?”
楊落雁頭也不回地道:“你是問孩子們?都還在睡呢。”
吳遠正欲上樓。
卻被媳婦攔住道:“算了,讓他們多睡一會吧。反正這享福的好日子,也就這幾天。”
正說着話,鍾文勇穿得闆闆正正地、一瘸一拐地下樓來了。
一見倆口子都在,立馬禮貌地問候:“舅舅,舅媽,早。”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一看鍾文勇如此身殘志堅,吳遠就抑制不住自己體内的洪荒力量。
尤其是這次文強過來,都沒踹過,腿上總隐隐約約地被無形地牽引着。
于是蹭蹭蹭地上樓去,從文勇留下的門縫中進門,給了睡得四仰八叉正香的鍾文強一腳,立馬舒坦了。
文強觸電地跳起來,精瘦的身上,就剩個小褲衩子。
果然不乏機警。
怪不得前世能考上軍校當兵去了。
文強這一跳,熊武、熊文的,全都醒了。
吳遠一句‘起床!’,轉身就走,留下揉着屁股的鍾文強,獨自出神。
上一趟樓的功夫,吳遠一個韭菜盒子也吃完了。
走到樓梯口,就聽楊落雁提醒道:“快,外頭有人找你,我叫他進屋坐,也不進。”
“這一大清早的,能是誰?”
吳遠咕哝着往外走,連外套都沒穿,一出門還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但考慮文勇就在後頭,透過落地窗看着呢,隻能故作鎮定,輕咳了兩聲,高嚷道:“誰呀,進來坐。”
潘麻子這才打門口露出頭來,迎上吳遠,在院中相遇,順便遞給吳遠一根華子,然後把懷裏揣着的兩條煙塞過來。
吳遠正把華子别在耳後,見狀肯定不能接,往出推道:“大正月的,你這是做什麽?”
潘麻子繼續推拉道:“老闆,你也知道是大正月的,我貿然登門,總不能空着手來。”
農村是有這習俗來着。
除了正月初一之外,正月裏其他時間去别人家,最好不能空手。
吳遠把兩條煙堅定地塞回去,指了指耳後的那根華子道:“我這不是接了麽?再說,你這麽早來,定是有事。有事說事。”
潘麻子暫停推拉道:“是這樣的,老闆,我今天中午在家攢了個酒局,你看你能不能賞臉,來坐坐?”
吳遠一聽就明白了,潘麻子這是從二徒弟寶俊那知道了,自己已經知道他們今兒中午喝酒的事,所以特地來邀請自己,走個過場的。
當下也不點破道:“今天我家裏接幾位姐姐,指定走不開。你們喝呗,該商量商量,該請教請教。”
“哎哎,好的。”潘麻子連連點頭,緊接着又道:“還有一事,老闆。”
吳遠雙手插兜,努力保持點體溫,表面上還不得不強裝鎮定道:“你說。”
“是這樣的,”潘麻子思忖道:“我本家有個二大爺潘定春,縣建築站退下來的老技工了。會看圖紙,經驗豐富,我想着此去BJ,能不能把他帶着,當個技術員?”
“潘定春潘師傅?”吳遠一聽,“那敢情好啊。隻要他老人家身體扛得住,願意跟你背井離鄉的,我沒意見。”
潘麻子微微感到意外,畢竟他這個本家二大爺一向在城裏,不怎麽被村裏人所知的。
而老闆居然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了。
實在是令人意外的同時,又倍感暖心。
感覺被信任了。
饒是如此,他還是追問道:“那要不要我找個時間帶他來給你見見?”
吳遠施施然地笑道:“潘師傅的水平我早有耳聞,不用見了。等三月份到BJ之後,咱們有的是機會見面。”
事實上,前世吳遠當包工頭的時候,跟潘定春搭檔過。
那時候他都靠七十了,仍然耳清目明不說,圖紙、施工更是門清。
很多時候,連高材生出身的年輕技術員,都不如他。
有這樣的一個人,在潘麻子身邊。
就像是喬五爺在趙寶俊身邊一樣,令人放心。
吳遠自是絕無二話了。
然而潘麻子不清楚這個中緣由,帶着一頭霧水離開了。
送走潘麻子,吳遠回到小樓。
被暖氣一包圍,人情不自禁地連帶了好幾個噴嚏,這才感覺身子暖過來。
擡頭一看,大外甥女蔺苗苗正披頭散發地,給倆小外甥女梳頭紮頭。
以至于頭發不長的玥玥,也跟着湊熱鬧。
幾個外甥,更是在洗手間同步洗臉刷牙。
刷沒刷幹淨,洗沒洗幹淨不知道,但動靜絕對是不小。
三姐和四姐家這兩窩孩子,每次見不到就想,一見到就鬧。
永遠沒完沒了。
吳遠輕咳了一聲,裏頭動靜立馬小了。
結果轉頭蔺苗苗這邊又壓不住了,熊飛燕覺着自己的頭發紮的沒有鍾文雅的漂亮,嘴巴揪得都能挂油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