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贲說完,又迫不及待地追問:“你的七八成功力,千帆應該不會嫌棄了吧?”
吳遠叼着煙,漫不經心道:“反正孩子還小,你往後在家多練練呗。”
楊贲忙不疊地點頭,喃喃道:“對的,對的。我以後得多回家吃飯做飯,多陪陪孩子。”
好家夥,一句無心之語,居然激發起大舅子身爲老父親的危機感了。
說話間,倆人拐下石子路,進入老支書家莊前的那條道。
一路看過去,挨家挨戶都換上了新對聯。
紅紙黑字,透着十足的新年意味。
見到吳遠到來,都喜氣洋洋地打着招呼。
吳遠回應招呼之餘,手上的煙也是沒少撒。
半包煙下去後,倆人終于來到二叔楊國柱家門口。
因爲媳婦楊落雁的大奔,就停在二叔家門口,兩家的老爺們正湊在車邊,啧啧圍觀着。
楊若霖也跟在外圍湊熱鬧。
所以最先見到吳遠道來,高高翹起的馬尾,一翹一翹地道:“姐夫!”
吳遠點點頭:“幾點到家的?”
不等楊若霖開口,二叔楊國柱就回過頭來道:“她呀,剛到家。”
吳遠就手扔了根華子給他,順帶着把剩下的半包散了個幹淨。
接着也沒多留,徑自越過二叔家,進入老丈人家。
雖說時間尚早,但有的人家已經放過年夜飯的鞭炮,開始吃飯了。
而楊支書家這年夜飯還在緊鑼密鼓地籌備中。
至少蔥爆鳝段和水煮魚片都還沒動。
吳遠一出現,焦急等待的馬笑笑和楊千帆就吼吧吧地湊過來。
“小姨父(小姑父),你可算來了。”
吳遠看着又長高了少許的倆孩子道:“我這也沒耽誤伱們吃吧?蔥爆鳝段和水煮魚片那都是壓軸菜,要最後上桌,趁熱吃的。”
倆孩子說不過他,隻能嗷嗷地主動請纓道:“要我們做什麽?”
吳遠思忖着道:“那就還是摘豆芽吧,水煮魚片自然少不了豆芽打底。”
跟孩子們說話的功夫,楊沉魚拿了條圍裙過來,要給他穿上。
吳遠卻有些束手束腳地問:“我媳婦呢?”
楊沉魚敏銳地拿眼瞅他:“我就是你媳婦派來的!”
一句話逗得後頭忙活的蔣凡和李雲大笑。
系好圍裙之後,吳遠就手蹲在水井邊上,拽過盛有黑魚的水桶,一把撈出遊累了的黑魚,擺在案闆上,直接手起斧落,送它一個轉瞬即逝套餐。
去淨了内髒,洗淨了魚身後,削成魚片稍微慢了點。
但也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接着就是三斤來重的鳝魚,任它們如何滑膩,扭動得如何妖娆,都被吳遠死死地攥住,一釘子嵌在木闆上,然後享受一個開膛破肚的套餐。
動作很快,痛苦不多。
至于成段之後,還在盆裏猶自蠕動的。
那就怪不得吳遠的手法不利索了。
實在是它們的神經末梢過于發達了些。
忙完這一切,吳遠遍尋一圈,看不到人,就直接拉壯丁道:“馬光輝,楊沖,你倆過來給我壓水。”
倆男孩正攥着一兜的擦炮,準備找個地兒炸了去。
聞言隻好乖乖走過來,使着吃奶勁地,合身撲在井把上,壓水。
好家夥,臉都憋紅了。
吳遠沒多說話,隻不停地催促着道:“快點,再快點。”
然後,任由新上來的井水沖洗着新鮮的黑魚片和鳝段。
洗的差不多了。
吳遠一聲好了,倆孩子頓時如臨大赦,一口氣跑出大門去,消失不見。
随手把倆盆食材往磨盤上一放,吳遠甩甩手,正準備掏煙。
圍觀大奔的一衆老爺們也回來了。
楊猛見狀,連忙掏煙散過來。
見吳遠倆手都是水,沒法接,直接給送到了嘴上。
捎帶手地連火都送到嘴邊。
突出一個服務到家。
但沒有誰覺着,這有什麽不對。
全都一幅習以爲常的樣子。
衆人湊過來,甭管聊什麽,已經習慣着以吳遠爲中心了。
楊支書倒也還是占據着C位,但他隻能忝爲副中心。
偶爾還會成爲一個話題的提起人道:“今天咱們這兒炮竹聲聲辭舊歲,海灣那邊還處于炮聲隆隆的水深火熱之中,小遠,你看這老美什麽時候會下場?這仗什麽時候能結束?”
對此,吳遠隻能說:“快了快了,再炸個十來天就差不多了。”
馬長山笑着打趣道:“聽妹夫這口氣,就跟這轟炸是他安排似的。”
知曉結果的吳遠,也意識到,自己說這話,太過于主觀了。
楊贲疑惑着接茬,突出一個不學無術道:“都說海灣戰争是石油戰争,可那玩意,咱們平常也用不了多少。像我這彎梁,加一箱油,能跑上百公裏的……”
話未說完,就被楊猛打斷道:“你忘了幺妹和妹夫的大奔和賓利了?”
楊贲當即反駁道:“像他們這樣檔次的家庭,全國能有多少家?”
一句話确實把楊猛給問住了。
結果還是吳遠解了圍道:“大哥,要以發展的眼光看問題。現在不多,不意味着以後不多。況且民用是一方面,工業上的需求才是主流。”
這就超出衆人的知識盲區了。
然後話題就被楊贲和楊猛兄弟倆拐到打算何時買車上來。
對于這問題,馬長山全程不插話,隻是默默地抽煙,應付着。
最後楊支書似乎看出了什麽。
一句話堵住了倆兒子的嘴道:“你倆先消停地攢點錢吧!别手裏一有點錢,就燒包得不成樣子。”
如此半個多鍾頭後,馬笑笑蹦蹦跳跳地過來扯吳遠的胳膊道:“我媽說了,大廚請就位。”
吳遠一愣神,這才明白過來道:“竈上的倆鍋都空出來了?”
馬笑笑連連點頭。
吳遠趁機跟過去,開始駕輕就熟地雙線操作。
一鍋蔥爆鳝段,一鍋水煮魚片。
忙而不亂,遊刃有餘。
等到水煮魚片最後出了鍋,堂屋裏的年夜飯已經擺開了。
足足兩桌。
大人一桌,小孩一桌。
隔壁的楊若霖湊過來,一臉豔羨地道:“哇,好豐盛啊!”
接着就問楊支書道:“大伯,我能不能到你家來吃年夜飯?”
楊支書無可無不可地道:“能啊,但有一條,你得坐小孩那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