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娘程月娥已經跟着回去了。
抵達師父喬四爺家,正趕上師父的大閨女喬愛芬過來送年貨。
喬愛芬一看這場面,就放下年貨扶上親爹喬四爺問:“怎麽把我爹喝成這樣?什麽人哪這是!”
結果程月娥跟在身後道:“跟你小叔、小遠一起喝的。”
一聽這話,喬愛芬當即道:“哦,那沒事了。”
搭把手把喬四爺扶進屋裏躺下,蓋上被子,又拍拍手道:“對了,小遠人呢,我正想問問他呢,什麽時候把他大師兄放回來?”
吳遠就踩着這話音進了屋道:“嫂子,大師兄剛當上副廠長,肩上擔子難免重一些,怕是得到二十九才能回。”
當着吳遠的面,喬愛芬連稱呼都變了,更何況吳遠也在這話裏點她了,都提拔成副廠長了,晚點回來不是挺正常麽?
“吳老闆,我也不是着急他回來。事實上他回來,也幫不了多少。我就是問問,問問而已。”
吳遠點點頭,轉而問起師娘程月娥道:“師娘,師父他還好吧?”
程月娥揚揚手道:“沒多大事,你放心回去。”
吳遠就手往外走,跟在馬明朝的後面道:“行,師娘,嫂子,我就先回了,有情況給我打電話。”
直到目送賓利慕尚離開,喬愛芬才下意識地嘟哝道:“以前還叫人家姐姐、姐姐的,現在竟然叫嫂子了。”
與此同時,吳芳華家裏。
鍾振濤爲了給二弟接風,也是下了血本,拿出了家中不多的首都大曲。
尤其是這個酒,聽說就要沒了。
喝一瓶是少一瓶了。
兄弟倆,兩瓶首都大曲下了肚。
相視一眼,就跟照鏡子一般,越來越像了。
回頭看看蹭着吃飯的仨孩子,老大文勇早吃飽了,跑邊上看書去了。
老小文雅也去院中撒歡玩去了。
唯有老二文強,還捧着瘦弱的下巴,支棱在并攏起來的腿面上,聽得入神。
“去去去,給我跟你二叔泡兩杯茶來去。”
鍾文強起身去了,摸出條幾櫃上許久不開的茶葉罐子,依舊洋溢着一股濃郁的茉莉花味兒。
捏了一小撮丢進滿是花紋的茶杯,拿開水一沖。
茶味更濃,隻是茶葉依舊沒怎麽泡開,或浮或沉,像是一顆顆剛到家的蠶寶寶。
鍾文強吐了吐舌頭,反正不是他自己喝。
一手扶杯,一手托底,分了兩趟,才把茶葉端到父親和二叔跟前。
就聽二叔喟然道:“大哥,講良心話。你這回能當上副鄉長,吳老闆那是出了力的。而且吳老闆對你家仨孩子,尤其是文勇,那可是盡心盡力的,根本就沒看不起你的意思。”
鍾振濤悶聲彈了彈煙灰,點了點頭。
鍾振遠續道:“大哥,你再想想,人家如今事業發達,走哪都被尊稱一聲吳老闆的,都沒看不起你。之前吳老闆還沒發迹的時候,就談不上什麽看不起你了。”
話說到這裏,才算是點題了。
聽得鍾振濤臉上有些挂不住,同時鍾文強心目中父親的形象有點崩塌。
旁的不說,父親那時候說這話,确實有些沒事找事了。
尤其是那時候,老舅家裏窮的叮當響。
每逢放假過節,自己一幫孩子去玩的時候,老舅就隻能帶着孩子們,上樹捉鳥,下河打魚,來加加餐,改善生活。
現在倒是不窮了,而且是最富有的。
可惜老舅再沒時間,陪自己一幫孩子玩了。
吳遠回到家的時候,酒意已經散的差不多了。
終究是年輕力壯的身子,新陳代謝上快了許多。
饒是如此,媳婦楊落雁依舊替他準備了一整套的解酒套餐。
隻是今兒的解酒套餐中,果盤裏的桔子和蘋果都很酸。
尤其是在喝了相對較甜的蜂蜜水之後。
好在酸意過後,最後一絲殘存的酒意,也消散得一幹二淨了。
看着媳婦打洗澡間裏,頂着一頭香噴噴的發絲出來道:“倆孩子都睡了,媽也不在,你趕緊去洗澡。”
這言下之意,今夜免不了一場惡戰了。
一覺醒來,2月12日,臘月二十八了,年味漸濃。
即便是經過半夜酣戰,睡意正濃,吳遠一大早也就被村裏時不時響起的炮竹聲吵醒。
這幫熊孩子,噼裏啪啊地一通亂炸,根本不講章法。
昨天還把董大成家的一個稻草垛子給點了。
氣得董大成的雲南婆娘,叉着腰,站在家後面的村道上,用大家夥聽不懂的蠻子話,罵了老半天。
好在鍾文強那幾個孩子早被送回去了。
否則這事,說不準自家就要背鍋了。
起床洗漱後,楊落雁已經把早飯做好了。
和往日不同,今兒老丈人楊支書和丈母娘劉慧都沒過來。
一來是在家準備年貨忙得緊,像是蒸饅頭、做豆腐、炸丸子,甚至還要烙煎餅,日程排的滿滿的。
二來饅頭、煎餅這些都是現成的,早飯随便燒點稀粥就對付了。
所以吃早飯的時候,楊落雁頻頻翹首以盼的。
吳遠看出來了,問起道:“怎麽了?”
楊落雁拿出家裏的禮簿道:“今天咱家兩頭喜酒呢,媽這也不來,我都沒法跟她交待。”
吳遠瞥了一眼,看着不是太重要的人情往來,随口道:“回頭我叫明朝去代個禮就行了,媽這兩天也沒閑着,夠嗆有時間幫咱們去出禮吃席。”
“說得也是,”楊落雁神色一松道:“那就請明朝代禮吧。但你可得把禮錢先給了。”
“放心吧,我有數。”
早飯過後,劉慧還沒來到。
吳遠看出來,媳婦楊落雁有些迫不及待的。
當即道:“你先去上班吧,我留一會。”
楊落雁不再堅持道:“那行,等放假了,再好好陪陪你們爺仨。”
服裝廠的情況,就是如此。
越到年關這兩天,銷量越大。不是這邊缺貨,就是那邊告急。
女裝更是如此。
結果楊落雁前腳剛走,鍾振遠後腳就騎着二八大杠趕到了。
好家夥,後面駝了足足倆個尼龍袋子,把後胎都壓扁了。
可想而知裏頭年貨的份量。
吳遠見狀迎出來道:“鍾師傅,你說你至于這樣式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