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許頭愁樂了:“怎麽就正好了?”
對此,楊支書隻是推上二八大杠往村部裏走,邊走邊樂呵。
反正對他來說,官大一級壓死人。
有徐長盛過來,他卞孝生就不敢随便造次。女婿吳遠就能躲掉這次表态。
至于卞孝生下回再找上盼盼家具廠或者吳遠家門時,那就不是自己帶來的麻煩了。
老許頭不知道這一層,還跟着愁眉苦臉道:“老楊頭,我都愁死了。你還擱這樂呵?徐書記一來,咱們各項接待規格都得提高,是也不是?咱們成立這個投資發展委員會,本意是爲村裏掙錢的。好嘛,這錢還沒掙着呢,倒先花出去一大筆!”
說話間,楊支書已經把二八大杠支在了辦公室門口,跟着迎出來的李會計,一道進了辦公室。先在煤爐邊烤了烤手,就聽李會計道:“剛才接到縣委林秘書電話,對接了徐書記明天過來的行程安排。”
楊支書拿過茶缸子,就着煤爐上的水壺倒了滿缸子道:“怎麽對接的,需要我們做什麽?”
李會計言簡意赅道:“跟上回村辦小學典禮一樣,一分錢開支都不要我們的。”
楊支書就手沖老許頭倆手一攤,意思是你這不是白擔心了嗎?
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老許頭也隻能服氣道:“害我白擔心這麽半天了,還擱冷風中凍了好一會兒!”
楊支書順手把兜裏的半包華子拍出來道:“瞧你那樣,給你委屈的。”
老許頭順手把半包華子揣進兜,笑嘻嘻的。
就聽楊支書續道:“連徐書記都知道不占咱們下邊的開支,我不相信,他卞孝生過來,能有這個臉?”
一聽這話,老許頭又連忙道:“不至于,咱不至于!至少爲這個委員會成立典禮,該花咱還是要花的。”
下午,大霧盡散,空氣中卻也沒通透多少。盼盼家具廠依舊籠罩在一片淡淡的朦胧之中,連北面的缫絲廠都看不大真切。分不清是霧還是霭。
吳遠剛從一陣淺顯的睡眠中醒來,睡夢中忽然響起一陣電話鈴聲,他正要去接,結果夢醒。醒來之後,發現電話真的在響。
揭開身上不知何時蓋上的毛毯,吳遠起身去辦公桌前接起電話,聲音還殘留着剛醒時的嘶啞道:“喂,哪位?”
電話那頭傳開一個渾厚而響亮的聲音道:“我是張百發,我找你們吳老闆。”
吳遠頓時精神一振:“原來是張市長,我就是吳遠。”
“吳老闆,我可想死你了!最近有沒有在首都這邊?我想和你當面談談。”
對方越熱情,吳遠就越保守。
畢竟自己雖然資金實力上,大小算個老闆了,可真跟這些在位的老爺們比起來,那根本就不是個。
這種情況下,對方表現得越熱情越親切,越是顯示得圖謀不軌,需要小心防範。
“張市長,我也很想當面洗耳恭聽你的指示,可惜最近年關,實在太忙了,不管是老家這攤事,還是上海那邊都跑不過來,年前怕是沒可能跑首都了。”
這回答就很走心,很真誠!
張百發雖然不做生意,但也知道越到年關,這些當老闆的就越忙。
所以對于企業家的真誠,張百發自覺不能忽視,卻依舊不死心地追問了一句道:“哪怕是亞運村項目的事,也不值當你屈尊跑一趟麽?”
吳遠嗨了一聲道:“張市長,亞運村項目的事,就更加清楚明白了。能接手的條件,先前我就給你一次性提出來了。我這人做事,絕不會這山望着那山高,出爾反爾的。隻要那些條件能給到……”
話到這裏,張百發就歎氣打斷道:“确實還有三兩條未能滿足,我是想着,我說服不了他們,沒準吳老闆你親自露個面,就讓我事半功倍了呢!”
吳遠嘿嘿樂着,透着這話我不信,同時愛莫能助的意思。
張百發緊跟着追問道:“吳老闆,就是說你提的那些條件,隻要我們能全部滿足,你一定會接手亞運村項目,并且把那個項目搞好?”
“那當然,張市長!”吳遠言之鑿鑿地道:“隻要那幾個條件滿足了,我就有很大的把握,盤貨亞運村資産,不僅把項目漂漂亮亮地搞好!而且有把握把那一帶打造成未來首都的地标性區域之一。”
畢竟一旦那些條件能達到,稍加運營企劃一下,亞運村項目就是個香饽饽了。誰能不愛香饽饽?
張百發沉吟片刻,才道:“好!那我就豁出這條老命去相信比一回,我再多方斡旋一下努努力。”
吳遠欣然道:“有勞張市長了!張市長你放心,你是木匠,我也是木匠。咱們木匠說話做事,那就是一個唾沫一個釘!絕不帶虛的!”
“說的對!”張百發無比振奮道:“那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挂了張百發的電話,吳遠頓覺,距離接手亞運村項目又近了一步。
隻是有點對不住張百發這個木匠老大哥的,讓他忙前忙後的,自己擱後方,有點撿現成的意思。
但轉念一想,如果能妥善處理好亞運村項目,對張百發來說,孬好也算是一項政績,指不定将來就能再往上走一走,也說不定。
挂了電話,吳遠不由伸了個懶腰,這才發現剛才沙發上的薄毯,不知何時被人收走了。大姨子楊沉魚正抱着幾份文件,俏立在門口。
楊沉魚是抱着文件過來簽字,順便有件事要說說的。結果一進門就瞧見妹夫伸懶腰,露出腰腹上的腹肌,難免有些失神。
相比之下,馬校長那腹肌不僅早就喝成了一塊,而且自己也很久未曾感受到那腹肌的沖擊力了。
吳遠伸完懶腰,回到大班椅上坐下道:“什麽事?”
楊沉魚這才快步走進來,先把幾份文件放在吳遠面前道:“這幾份文件你看看,需要你的簽字。另外央視譚主任剛剛給我打電話,說了件事,我跟你彙報一下,聽聽你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