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定是有推脫不掉的應酬。
爲此,劉玲曲裏拐彎地解釋了一大通。
倒不是她本人有這毛病。
實在是眼前的二妹一家子,不容小觑,得正經對待。
加之明兒一早,二妹一家子就要坐車離開,她因爲工作上的手術安排,不能過來相送,自然得在今晚把禮數做到位。
黃茉莉和黃海洋倒是信誓旦旦地說能代表過來送送。
卻被劉慧做主給拒絕了,“姐,我們這都有車,一腳油門就走了。又不是從車站或者機場出發,還講究個迎來送往的。你就别讓倆孩子瞎跑了,尤其是這茉莉,說不準還得請假。”
黃茉莉卻突發奇想道:“二姨,我來給你們送馄炖。”
北方出門吃餃子。
省城出門吃馄炖?
黃海洋更是興高采烈道:“正好讓姐夫和姐嘗嘗咱們省城的馄炖,喝馄炖。”
一句話又讓劉慧想到了過去。
但回過神來,劉慧依舊沒答應道:“好孩子,不用那麽麻煩了。明兒一早,我們在餐廳裏,點碗馄炖就是了。”
“倒是你們,等過年春節時,到二姨家去玩。”
一頓晚飯,兩家人提前道了别。
劉玲爲了盡地主之誼,搶着先買了單。
吳遠也沒跟她搶,隻是誠心誠意地表達了感謝。
一夜無話,翌日清晨。
朝陽還沒升起。
賓利慕尚便離開金陵飯店,一路向東。
倆孩子被提前叫醒吃了碗馄炖,如今在車上,被暖風一吹,立馬又在劉慧娘倆的懷裏睡着了。
吳遠坐在副駕上,看着窗外。
馬明朝把趙寶俊和蔺苗苗倆人送回上海之後,倒是想回來彙合的。
但吳遠一看,一輛車足夠了。
便沒讓他過來,省得浪費。
畢竟咱也不是那講究排場的人。
如此中飯之前,賓利慕尚就抵達上海,回到四環路的教職工小區。
劉慧一下車,就跟樓上樓下的鄰居碰了個照面,熟稔地打着招呼寒着暄。
隻是對門的付秋并不在家,看樣子已經出門去開店去了。
劉慧打完招呼回到家。
楊落雁已經把家裏裏裏外外地擦拭一清,窗戶打開。
空氣清新之餘,也頗爲凍人。
劉慧一摸各個屋子東跑西颠的倆孩子鼻頭,就埋怨道:“哎喲,你瞧瞧把孩子給凍的,鼻頭上哇涼哇涼的。”
楊落雁眼見着屋裏屋外塵埃落定了,就一邊關窗戶一邊道:“媽你别太嬌慣了,倆孩子挨點餓,受點凍,多大點事?”
劉慧抱着倆孩子不撒手道:“聽聽,這是當媽說的話麽?”
楊落雁一聽,就語出不善地道:“劉女士,你差不多得了。”
吳遠連忙拿起話機打岔道:“媽,你趕緊給三舅他們打個電話,看看怎麽安排。”
劉慧也借坡下驢道:“對哦,都是被她給氣得,我竟然忘了這茬。”
電話打到三舅劉建設的家裏。
自然不可能是劉建設親自接的電話,畢竟今兒是工作日。
正常情況下,劉建設應該在單位,而不是在家裏。
但好在媳婦的外婆耳清目明的,接起電話來,一下子就聽出了二閨女的聲音,喃喃道:“是慧兒你麽?慧兒你怎麽打電話過來了?”
一聽這熟悉的聲音,劉慧立馬繃不住了:“媽,是我。今兒我剛到上海,準備晚上去看看你。你問問老三,方不方便?”
外婆當即道:“這有什麽不方便的?回頭我把小娟也叫過來。”
接着電話那頭還傳來外公的聲音:“誰呀,怎麽就把小娟叫過來了?”
劉慧連忙顫巍巍地叫了聲爹。
外公立馬抖抖索索地道:“那是得叫,畢竟二姑娘回來了。”
一通電話,這事就說定了。
雖然老倆口說好了,要叫小姨劉娟,但劉慧還是親自給黃家巷小區的小妹去了個電話。
劉娟一聽二姐過來,自然是二話沒說,千肯萬肯的。
打完電話的劉慧,喜悅之餘,一臉唏噓。
叫上剛才還嫌棄的閨女道:“你來幫我瞧瞧,晚上穿什麽好?”
空調打起來,室内慢慢地暖和起來。
倆孩子鼻頭不是那麽地涼了,跑得也愈發歡了。
吳遠趁着娘倆不在的功夫,給劉建設單位去了個電話。
所幸比較順利地找到了三舅本人,把丈母娘過來的事一說。
劉建設當即表示道:“二姐來了正好,一會我就打電話叫你三舅媽早點回去準備。”
吳遠提議道:“三舅,你看咱們要不要在外面吃一頓,我來安排。”
劉建設二話不說地道:“二姐回娘家,第一頓飯必須在家裏吃。再說了老爺子老太太出行也不太方便,就在家裏吃吧。”
既然如此,吳遠就客随主便了。
他隻是盡到了必要的禮數罷了。
挂了電話,楊落雁就打裏屋出來道:“瞧瞧我媽,比頭一回來上海還要激動。”
吳遠笑道:“這叫越活越年輕,是好事。”
楊落雁白了他一眼道:“都是你慣的。”
随即問道:“中午吃什麽?”
吳遠不假思索地道:“上車的餃子,回家的面。下點挂面呗,我去買。”
楊落雁點頭:“行,正好這兩天吃得太好了,也刮刮腸胃。就做個清湯面,打倆個雞蛋癟子。”
于是吳遠換上鞋子出了門,一路背着手溜達到小區外面的門臉買面。
回來從葛大爺的報刊亭順道買了份新民晚報。
葛大爺的老花似乎更嚴重了,一開始還沒瞧見他,直到他扔了根華子過去,這才擡起頭來一瞧:“喲,吳老闆回來了!我就說剛才瞅見的那車,是你的不假。”
吳遠笑道:“葛大爺,一向可好。”
“好好好!”葛大爺連連點頭,随即就皺眉問起道:“你說這老美在聯合國上蹿下跳了好幾個月了,它不會真敢出兵打老薩吧?”
好家夥,依舊是指點世界風雲的氣勢和派頭。
吳遠不能顯得太夾生,隻能順着話匣子思忖道:“我看這事是非打不可了。”
畢竟不打起來的話,自己那筆外快從哪兒來?
葛大爺搖搖頭道:“看不懂咯,看不懂。”
言談舉止間,再不複數月之前的堅定不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