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鄉長到書記,說明卞孝生在徐長盛那還沒翻車。
但缫絲廠這事,如果後續,他不能妥善處理好,怕是這車遲早得翻。
而缫絲廠過了今年的汛期,生産保障應該不成問題。
成問題是本地的蠶桑配套。
畢竟退田種桑這事,到現在還沒在各鄉鎮切實落實下去。
所以升任書記之後,拉攏鄉裏各村上的支書,就很有必要。
說完這事,楊支書沖小樓裏瞅了瞅,沒發現閨女,就問道:“落雁人呢?”
吳遠從車庫中找來斧子和鐵釘,順便抄出磨石,往水缸邊一蹲道:“廠裏有點事,她臨時過去處理了。”
楊支書不由憤憤地道:“她又把燒飯做菜這事丢給你了?”
吳遠能說什麽,邊磨斧頭邊道:“反正閑着也是閑着,多做一點就當修身養性了。”
楊支書沒好氣地道:“你倒是看得開,都是你給慣的!”
等到斧頭和鐵釘簡單磨完,吳遠提着黃鳝桶,來到門口豬圈邊上。
墊在一塊柳木樁子上,直接用鐵釘把黃鳝摁死在樁上,然後手起斧落,嘩啦啦一聲。
一條黃鳝就這樣被開膛破肚。
然後一氣呵成,剁成數段,動作那叫一個行雲流水。
看得楊支書賞心悅目之餘,不由道:“我怎麽覺着,你去開個飯店,也能幹的很好!”
話音剛落,楊贲的聲音就傳來道:“爹,你說得也太保守了。”
“就憑妹夫這三闆斧,何止是很好?肯定是顧客盈門,一菜難求。”
吳遠抄起第二根黃鳝,先跟從彎梁上下來的楊贲和李雲打了招呼,随即又應了楊千帆和楊萬春的一聲,這才道:“大哥,别說笑了。”
楊贲信誓旦旦地掏出煙來道:“我哪裏說笑了?縣招待所也上了水煮魚這道菜,我去嘗了,沒你做得好。”
說着,散給了父親和吳遠,然後點着打火機一一點上。
楊千帆和楊萬春湊在水桶上,看着裏頭的黃鳝在蠕動,一口一個哦呀滴。
李雲回屋,抱了抱小江和玥玥,跟劉慧說了幾句閑話。
再出來的時候,便自覺地找了個圍裙穿上道:“妹夫,有什麽要做的事,盡管吩咐。”
吳遠嘴裏咬着煙,手上騰出手,隻能龇牙咧嘴地道:“哎呀,落雁準備了哪些,我也不清楚。”
李雲卷起袖筒道:“那我先幫你把鳝段洗洗,腌上。你那配方,我都記着呢。”
那也正好。
吳遠就不攔着了,手上動作不停,時不時地應合着楊支書和楊贲爺倆的閑話。
楊贲提起道:“最近在報紙上看到個叫史玉柱的牛人,僅靠4000塊,就在一個月内賺了百萬的身家,賣的一種叫漢什麽卡的東西。”
楊支書不以爲意地撇撇道:“同樣的事兒,小遠88年就做到了。這個史什麽柱有什麽好牛的?”
“史玉柱,爸。”楊贲說完,笑道:“妹夫,你聽見沒?在爹的眼裏,誰都比不上你。”
楊支書理直氣壯地道:“本來就是。也就是小遠低調,不愛宣傳。否則他這事迹,早就上新聞聯播了。”
這話越說越離譜。
楊贲是無力吐槽了。
接着就聽吳遠道:“史玉柱賣的是漢卡,電腦上用的東西,那可是高科技。人家本身也是大學生,有點子能耐在身上的。”
楊支書也不辯解,隻追問道:“你說實話,你現在賺了有多少個百萬了?”
吳遠一愣,這還真不知道。
楊贲就連忙攔着父親道:“爹,你别說了。妹夫赢了,好吧!”
幾條黃鳝很快處理完畢,由着李雲端進院裏,用水反複沖洗,腌制。
吳遠卻兀自未動,對侄女道:“千帆受一下累,去幫我把那條黑魚端過來。”
楊千帆興匆匆地去了。
結果發現是一條八斤多的大黑魚,結合半盆水的重量,起碼十幾斤。
一不小心,還真沒端起來。
直到李雲提醒道:“把水倒掉一些,不就好端了?笨死了。”
楊千帆哦了一聲,撇去一多半的水,隻留下鋪在盆地的一層,一口氣端到了吳遠的面前。
吳遠伸手接過,不忘誇獎一句道:“千帆真能幹,今天要多吃點。”
楊千帆拍拍手。
相比于自己親媽,小姑父說的話就好聽多了。
連帶着膽子也壯了許多道:“小姑父,今天有沒有那種串起來的肉肉呀?”
這是想烤串了。
吳遠正待回答。
結果不等他回應,楊贲就沒好氣地笑話閨女道:“千帆,你跑小姑父家裏點菜來啦?”
接着怪罪道:“還不快把車上的禮物拿下來,給你表弟表妹送過去。”
“别這麽說孩子,”吳遠打斷道,随即和顔悅色地道:“千帆,烤串一會你小姑打縣裏回來就有了。”
楊贲摸着隆起的肚皮道:“怪不得孩子們都喜歡來你家玩,你這也太慣着了。”
吳遠把華子往嘴裏一含,伸手扣起大黑魚的兩腮,直接拎起來,放木樁上一放。
手起斧落,一斧頭下去,黑魚再不動彈了。
這才道:“大哥,生活不就是吃吃喝喝麽?”
“咱得慶幸,如今孩子還小,咱們用吃喝還能留得住她們。”
“将來等孩子一長大,不知道哪家傻小子,勾勾手就勾走了。任你九頭牛都拉不回來,到那時候你就該想念眼下了。”
一番話說得楊贲直接打了個寒噤。
苦笑着看向楊支書道:“爹,妹夫有毒。”
楊支書卻不以爲然道:“小遠跟你開個玩笑,你也信?再說你将來把眼睛擦亮點,給千帆挑個好人家,不至于。”
這話楊贲自己聽着都不樂意了。
“爹,現在的小孩,跟我們那會不一樣了。他們都很有自己的想法!”
吳遠贊同道:“大哥說得沒錯。而且他們将來考上大學,背井離鄉的,你想管都管不着。”
這話題越說,楊贲越覺着無力,不停地喃喃道:“還好千帆還小,我還有時間……”
說話間,楊猛帶着楊沖和楊雪到了。
楊支書打眼一瞅:“你媳婦呢?”
楊猛下了車來,摘下頭盔道:“半路上叫幺妹叫去廠裏了。”
楊支書回過頭來問:“小遠,服裝廠不能有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