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趙寶俊腦子靈活一些。
聽完就出言安撫道:“師父,以大師兄的手藝,你讓他從管一個裝修隊,到管二十多個裝修隊,一點問題也沒有。”
“先前騰大公司裝垮了的那幾家客戶,不就是大師兄負責的?到頭來,也爲咱騰達賺了一波口碑。”
“等回頭,我帶大師兄一起,多跟裝修隊的師傅們吃吃飯,套套近乎,就行了。”
籠絡人心,是二徒弟趙寶俊擅長的。
也是他認爲最重要的一環。
所以一開口,就給出了這建議。
倒也沒毛病。
但其實吳遠更擔心的是,大徒弟馬明軍過于滿足于現狀,真趕鴨子上架之後,他死活不撐腿,那才是最鬧心的事。
所以一等趙寶俊說完,馬明琪就開口道:“遠爺,大哥那,凡事你就得逼他,攆他。實在不行,你就抽他!小時候,俺爹就是這麽教育的,管用,好使。”
吳遠聞言,也隻能點點頭。
目前看來,并沒有更好的辦法。
都是農村出來的糙漢子,馬明軍這就是簡簡單單地犯懶和躺平。
他覺着,日子已經過得不錯了,所以沒有前進的動力。
即便如此,他也叮囑倆孩子道:“行吧,回頭,你倆有機會,替我多說說他。多在他耳邊念叨念叨,洗洗腦。”
馬明琪欣然答應,回過頭去,認真洗衣服去了。
趙寶俊更是把胸膛拍得咣咣響:“放心吧師父,咱們師兄弟幾個,将來都會替你分擔一些,誰也跑不掉。”
明軍這事談完,吳遠就問起趙寶俊道:“拆遷安置小區那事跑得怎麽樣了?”
對此,趙寶俊早準備了一籮筐的彙報,等着說哩。
聞言就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
聽得旁邊洗衣服的馬明琪實在羨慕,自家大哥能有趙二哥這一半的口才,自己就心滿意足了。
聽着二徒弟口沫橫飛,滔滔不絕。
吳遠大緻了解到,再過三天,手續就跑得差不多了,建材也差不多能到位。
騰達一建就能複工了。
好家夥,這一通耽擱,十天半個月又過去了。
吳遠聽完,也隻能勉勵道:“複工之後,既要保證進度,又要保證施工質量。關鍵時候,二者有沖突的話,甯願保施工質量,也不要再出能發類似的問題。”
趙寶俊緩緩地點頭,目光深沉。
嘴邊的胡茬,看起來根本不像是比苗苗還小的人。
“師父,我知道,現在這工程,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着。你放心,我絕對不會給你捅婁子的。”
寶俊這能耐和領悟力,吳遠一直是滿意的。
唯一的問題,就是腦子太過活泛,不那麽安分。
如今有喬五爺在身邊拴着他,張永成在旁邊絆着他,吳遠覺着這班底,也算是配齊了。
剩下的,也就是看個人的造化了。
至于和張永成之間的不對付,趙寶俊不在自己面前提起和抱怨,就已經是進步了。
晚飯在蔺苗苗的張羅下,做得很快。
連同吳遠在内,一共八個人。
做了十道菜一個湯。
原本蔺苗苗張羅的是八道菜,兩大盤,六小碟的。
哪曉得馬明軍提前拎了條黑魚過來,又不能做成單數。
隻能把那條黑魚,一魚兩吃,水煮魚和剁椒魚頭,湊了個雙數出來。
擺的一張桌子上滿滿當當,目不暇接。
吳遠看着,頗爲滿意地點點頭:“不錯,下廚的都辛苦了。”
人生在世,不過吃喝二字。
雖然平日裏少不了各種大魚大肉地吃喝應酬,但眼前的家宴畢竟還是不同。
無拘無束不說,而且還能倚老賣老。
可這沒人遞話扶梯子,吳遠也賣不起來。
好在趙寶俊活泛得狠,一看大師兄馬明軍不吭聲,就主動提起道:“師父,咱們好久沒在你家吃飯了,這事難得。你提一句吧!”
“行吧,”吳遠端盅,一幅勉爲其難地樣子道:“今天吧,本來也沒什麽大事。把你們都叫過來,無非就是想看看你們,督促你們成長和進步。”
“咱們在上海的産業将來要做大做強,可就指着你們這一輩人了。”
一番話提完,其他人臉上都面現怪異。
唯有蔺苗苗敢于點破道:“老舅,你這話說得,就跟七老八十了似的。”
賀英也壯着膽子附和道:“就是啊,師父。”
吳遠理所當然地道:“眼瞅着你們這一輩都成長起來了,我可不就老了?”
坐在排尾的馬明琪道:“遠爺,除了大哥跟二哥,他們都還沒成家嘞,你可不能服老。”
趙寶俊立馬有了理由道:“就是,師父,我跟苗苗結婚時,你還要當證婚人緻辭呢。”
賀英馬上跟進道:“師父,我倆也要。”
吳遠沒好氣地催促道:“喝喝喝!叫你們越說越老了。”
當證婚人的都是什麽年紀?
可不就給說老了麽!
一仰脖子喝了酒盅裏的茅台,就聽蔺苗苗嚼着花生米,咯嘣咯嘣地問:“老舅,對門人呢?我還挺想念歡歡那孩子的。”
吳遠挑了塊明軍燒的魚片道:“對門呂大教授開了個設計公司,你們是知道的。對門嫂子開了家烤串店,就在同濟大學旁邊。倆口子起早貪黑的,也顧不上歡歡,所以歡歡這孩子平時就不回來了。”
“烤串店?”蔺苗苗敏銳地捕捉到了關鍵點:“是不是跟三姨做的一樣?”
“沒錯,”吳遠點頭道:“對門嫂子特地回老家,跟你三姨學的,調味料也都是從咱村裏進的。”
蔺苗苗欣然地對趙寶俊道:“改天去嘗嘗。”
趙寶俊卻還顧着吳遠道:“改天我們請師父一道去嘗。”
吳遠回敬了他倆一白眼道:“就跟師父多稀罕做你倆電燈泡似的。”
衆人皆笑。
唯有馬明琪道:“遠爺,改天我請你去吃。”
于是就被吳遠捉住馬腳道:“跟你去吃,我就不是電燈泡了?追你的高材生呢?”
問到這裏,一直悶不吭聲地馬明軍,可算是逮到了機會。
“師父,你得講講她。随随便便就把人家大學生甩了,太不像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