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之前坐着公司配的桑塔納過來,怎麽就沒覺着這一路風景如畫的?
楊沉魚舒服地靠在賓利的後排,腦海裏莫名地升起這個疑問。
然而還沒等她琢磨出答案。
朱秀梅的一句“到了”,就讓她回過神來。
擡眼看向窗外。
賓利慕尚已經開進了北洪縣城,竄梭在人氣最旺的這條街道上。
街道兩邊人流如織,堪比北崗縣城的幸福路了。
隻是這邊的門頭,多了些洗浴城和大富豪。
作爲比北崗縣更爲發達的服務業代表。
片刻後,賓利慕尚穩穩地停在盼盼家具的大賣場門口。
楊沉魚知道,這裏原先是贲子從别人手裏接過來的。
最後不知怎麽地,就便宜了猛子。
聽說爲這事,李雲還去找過妹夫吳遠。
但吳遠好像是沒管。
沒管就對了。
倆兄弟之間的事兒,連自己這個大姐都管不了。
更何況旁人?
就在楊沉魚思忖間,另一邊的吳遠已經推門下車了。
透過車窗,楊沉魚看見二弟楊猛那一副谄媚的嘴臉,對着妹夫是即拱手又作揖的。
但卻沒覺着有什麽違和的。
起碼二弟對妹夫的谄媚,看起來比他那年出遠門倒騰國庫券的不知所謂,看起來順眼多了。
然而好景不長。
楊沉魚這剛對楊猛有些改觀和肯定,就在推門下車的過程中,聽見楊猛貼近着吳遠。
故作神秘地白話道:“妹夫你難得來一趟,等一會吃完飯,吹拉彈唱一條龍,我都幫你安排上。”
接着還拍着胸膛補充道:“你放心,這事我絕對不會跟落雁講的!”
然後,話題就戛然而止。
因爲姊弟倆打了個照面,血脈壓制瞬間爆發了。
楊猛萬萬沒想到之餘,還想着解釋道:“大姐,我說的那是正規的洗浴中心,就是放松的地兒……”
“閉嘴!”
“不許去!”
楊沉魚言簡意赅,毋庸置疑。
随即才問起吳遠道:“你應該對那種地方也沒興趣吧?”
吳遠聳聳肩,表示不摻和你們姐弟間的交鋒。
然後率先走進了盼盼家具大賣場。
留下身後的楊猛,面對楊沉魚,低眉順耳,溫順得像頭小綿羊。
作爲今兒的東道主,楊猛對此,多少是有些感覺沒面子的。
所以緊跟着發現平日裏莊重不容置疑的大姐,竟穿得跟大富豪的陪唱小姐似的,就準備趁機打擊報複,找回場面。
哪知道還沒等他開口,就被楊沉魚一瞪。
所有的言語都咽回了肚子。
北洪縣的盼盼家具大賣場,沿襲了盼盼家具賣場的一貫風格,同時也有着自己的特色。
看得出來,當初孫達旺在這邊還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一念至此,吳遠就順口問起道:“二哥,知道孫老闆在南方混得怎麽樣不?”
一聽這話,楊沉魚這才記起。
自己是弄茬劈了。
北洪縣這個家具大賣場,是在孫達旺決定去南方搞省城總代理之後,才出手給二弟的。
楊猛小心翼翼地道:“孫老闆每回跟我打電話,都跟我訴苦,想來南方不是那麽好混的。”
不等吳遠回應。
楊沉魚就打斷道:“他是騙你的,他從廠裏拿得折扣可不低。加之他在長途運輸上頗有門路,掙的點可不比北洪縣這邊低。”
接着又補充強調了一句道:“别看孫老闆個頭小,但能量挺大。”
說完,才後知後覺地看了吳遠一眼。
楊猛似乎也意識到了。
不料吳遠卻不以爲意地道:“孫老闆抛家舍業地,多掙那點,也是他應得的。”
陸援朝和朱秀梅默默地跟在後面,也沒插話,隻是聽着。
賣場裏人來人往的。
不少都是父母帶着适齡兒女過來選購盼盼家具,作爲新婚家具。
畢竟那句‘盼盼到家,安居樂業’屬實是拿捏到這個目标消費群體了。
年輕人剛成家立業的。
不管是做父母,還是做兒女的,哪個不盼着能夠早點安家樂業?
吳遠觀察了一圈,發現還是組合櫃最受歡迎。
全套選購盼盼家具的客戶,自然是不會漏掉這一既時髦又能裝的組合家具。
沒能力選購那麽多的客戶,讓他們隻挑一樣家具,也大都是選擇了組合櫃。
吳遠并不奇怪。
甚至他知道,組合櫃在未來還将大行其道好多年。
直到新的家裝風格成爲主流。
衆人在盼盼家具大賣場坐了一會兒,眼瞅着就到了飯點。
楊猛最後散了一圈煙,順便問道:“妹夫,你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咱們這就過去?”
吳遠是無可無不可的。
畢竟現在過去,八成是要先到。
對于自持身份的老闆,可能會在意這一點。
但吳遠無所謂。
更何況,今兒注定是要讓對方空歡喜一場的。
吳遠反而傾向于先到場。
結果抵達北洪縣招待所的時候,裘縣長直接帶人從門裏迎了出來。
這……
有點被動了。
雖然意外,雖然被動,吳遠臉上并沒有表現出來。
迎上個頭比孫達旺稍高一些的裘縣長,就伸出手來,走了過去。
“裘縣長,一直聽二哥提起你。今天見到,才發現,您是見面遠勝聞名哪!”
兩世爲人了。
吳遠嘴裏的套話客氣話,那是張口就來。
根本都不帶思考的。
哪知道裘縣長更是豁得出去,反握着他的手道:“吳老闆,我對您才是久聞大名呀!恨不能把您請到咱們北洪縣來落戶。”
楊猛驟然發現,自己這個介紹人完全多餘了。
人家自己個就聊上了。
不僅聊上了,而且聊的火熱。
其實不隻是楊猛,就算是吳遠和裘縣長身後的下屬,都默默地等在這邊。
陪着笑,束着手。
等着二位Boss充分地交流完。
不得不說,裘縣長是有兩手的。
至少吳遠跟對方這一見,就不難明白,對方爲何能在前世,從北洪輾轉北陽,進而打開整個北崗地級市的發展局面了。
當然,這樣的人也是一把雙刃劍。
他的鋒芒畢露,在成事之餘,總難免會留下諸多的問題和後遺症。
所謂做多錯多,就是如此。
尤其是在人走茶涼之後,有些事兒沒錯也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