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一段小插曲過後。
老楊廠長開車隻敢挂二擋的事兒,弄得人盡皆知。
而且老闆駕到這消息,也随之傳開。
雖說中秋佳節的,老闆來與不來,都要一樣幹活。
但老闆能來,就多多少少沖淡了一些節假日上班的不愉快。
吳遠陪着楊國柱抽了根煙,做了些挂上三擋四擋的鼓勵和激勵。
回過頭來,就發現時間差不多了。
遂帶上二叔楊國柱,和大姨子楊沉魚,開始挨個部門,挨個車間地走訪問候。
雖然每到一個地方,都隻是拱拱手,說說漂亮話。
但說了,就是比不說要強。
尤其是到了木工車間,煙一散,華子一點。
唱一唱高調,吹噓上兩句。
人與人之間的距離,自然就随之拉進了。
到了縫紉車間,女工群裏。
女工們雖然不抽煙,但她們八卦。
對于八卦,吳遠雖然是老闆,但也能對付上幾句。
生冷不忌的,反正誰也不朝心裏去。
圖得就是一個拉近心與心的距離,然後共同愉快。
于是一圈溜達下來,愣是轉悠了一個鍾頭。
最後打食堂離開,吳遠還被老範塞了兩隻烤鴨。
雖說家裏不缺鴨子,但這畢竟是範大廚的手藝,吳遠隻能收了。
饒是如此,回到辦公室,時間已經尚早。
吳遠拿起電話,給上海和BJ的幾家公司打過去,挨個電話問候,表達祝福。
這樣,盡管比面對面效果還差,但聊勝于無的,總好過沒有。
打完這圈電話,吳遠正準備離開。
楊國柱忽然敲門進來道:“一會縣長帶隊過來慰問,要不你還是先别走了?”
按說這電話打到楊國柱那邊,而沒直接通知自己。
那就意味着自己在不在都行。
可話說回來,自己回到北崗這事,怕是瞞不住。
真要走了,徐縣長那邊難免會有些想法。
一念至此,吳遠點點頭道:“行吧,安排一下,準備迎接。”
楊國柱這才雄雄赳赳地出去了。
半拉鍾頭後。
一行車隊打西邊而來。
吳遠站在樓上,看見車隊後面跟着的采訪車,再看看腕表上的時間,就知道徐縣長此行可不單單是節日慰問。
怕是還要在廠裏混頓飯。
于是連忙安排下去,這才帶着楊國柱和楊沉魚下樓迎接。
一行車隊魚貫而入,圍繞着辦公樓前的花壇停了一圈。
吳遠帶着廠裏的人已經等候在廊檐下。
見到車停穩了,便步下台階,直奔徐縣長的那輛黑色專車。
但徐縣長卻沒下來。
而是林秘書先推門下車,一通小跑,到車隊末尾,把采編的記者和攝影師拉過來,選好站位,開機開拍。
這才給徐縣長拉開車門,容許吳遠迎上前去。
好家夥。
相比之下,自己在廠裏搞得這點形式主義,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饒是如此,吳遠和徐縣長雙手緊握的同時,也沒有絲毫表現出來。
依舊面帶着笑容,嘴說着熱情道:“歡迎徐縣長前來莅臨指導。”
“哎!”徐縣長握緊吳遠的手道:“不是這話,這回我是代表縣委,來盼盼家具廠進行節日慰問的。”
吳遠微微錯愕。
就聽旁邊的林秘書低聲遞話道:“吳老闆,站在你眼前的是徐長盛代書記。”
吳遠反應也快,表情都沒有絲毫的停頓,就直接開口道:“歡迎徐書記前來莅臨指導。”
接着,吳遠陪着徐長盛一行人,沿着早上慰問過的路線,又慰問了一遍。
時不時地還得配合采編站位,最後還假模假式地做了個采訪。
這麽一通流程走下來,直接幹到中飯了。
食堂那邊範爲民早就得了消息,小餐桌,小自助餐都準備起來了。
沒有了采編記者,沒有了縣委的人,沒了外人。
面對吳遠,徐長盛這才放松下來。
吳遠拱拱手道:“恭喜徐書記高升!”
徐長盛連忙攔住他話頭道:“快别說這話了,别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麽?我這位置,坐着比以前還累。”
要不是知道這家夥在這位置上,一口氣幹到了轉地級市,又幹滿了任期。
吳遠差點就信了。
既然吳遠識破了這一點,那徐長盛賣慘的目的,就呼之欲出了。
于是吳遠笑着道:“徐書記,你有話直說。咱們之間,合作那麽久,還用得着這樣式的麽?”
徐長盛微微一愣,随即搖搖頭失笑道:“我早該想到的,你吳老闆要是那麽好騙,早就被人騙光了。哪還能走南闖北,把生意做那麽大?”
笑過之後。
徐長盛臉色一凜,欺近半分道:“我可聽說,你打算在首都承接亞運村的工程。那可是幾個億的大項目!你這麽做,是打算放棄咱們家居港規劃了麽?”
吳遠心裏一動,豁然開朗。
敢情原因出在這兒。
徐長盛在首都有關系網,自己早就知道的。
隻是這關系網的消息來源,也隻是浮于表面,過于泛泛。
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這下,吳遠就放心了。
當即正色解釋道:“不瞞你說,徐書記,那件事上,我就是出個面。畢竟亞運村工程那麽大,背後欠了六個億的窟窿,我可沒那麽多錢堵窟窿。”
這個數字徐長盛也有所耳聞,所以當時就信了。
接着又聽吳遠話鋒一轉道:“現在問題的關鍵是,家居港規劃,所需依仗的資源衆多,政策上也不甚明朗。如今徐書記走馬上任,好歹得解決一樣,開個好頭。”
“不然的話,再這麽拖下去,誰也不能保證不會有下一個小一點的亞運村工程出現。”
徐長盛心裏一突,自己被将軍了?
其實吳遠是故意這麽說的,他想要的,就是徐長盛的一個态度和決心。
結果徐長盛的态度倒是沒猶豫,決心也很簡單。
但說出來的話,卻讓吳遠感到心涼了半截子。
“這一點,你放心,我一直在努力争取。但具體落實上,你看能不能先推動。這樣的話,有了東西,我也好跟上頭争取資源和政策。”
話聊到這份上,吳遠已經得到了他的答案。
物是人已非,話已經說不到一塊去了。
如此多說無益,自然不必再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