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前的工作,總是多而雜。
饒是如此,當首都的華燈再一次初上時,吳遠依舊如願地踏上了歸程。
身爲原先走可愛路線的元老,如今擔當主任、主管,獨當一面的鄒甯,又難得卸下心防,露出可愛的一面。
以至于原屬于孟瑤的戲份,都被搶了。
隻能呆呆地看着鄒甯,把自家老闆送出門,送到樓下,送到車前。
相比之下,盼盼辦事處的宋賢就沒這煩惱了。
他隻需要借着練車的一條理由,就能如願以償地跟着吳遠上了車,并排坐在後邊。
而開車的自然是馬明朝,以确保此去火車站的路程萬無一失。
副駕的卻是高飛,爲了給回程的宋賢保駕護航。
宋賢做夢,都想得到如此一個近距離接觸自家老闆的機會。
說說這半年多來的艱辛與不易,哪怕不能立刻變現功勞,起碼也能博得一部分同情分攢着。
結果車開着開車,他倒是先在後排睡着了。
而且腦袋不知不覺地還靠到了自家老闆的肩上。
副駕上的高飛看着尴尬,卻又沒法叫醒他。
隻能帶着歉意跟吳遠解釋:“老闆,最近盼盼辦事處的事情多了一些,主任他……”
吳遠沒讓他說完,就續道:“最近家具廠的每個人都辛苦了,我理解。”
宋賢這一睡,就睡了個踏實。
踏實到直到奔馳到了火車站,才意猶未盡地醒來。
可是這一醒,還不如不醒。
不僅跟老闆掏心掏肺的機會沒抓住,反而替鄒甯說了句話道:“老闆,車後面放了兩盒東興樓的月餅,是鄒主管特地給您留的。”
這丫頭,算是沒白疼。
給員工和師傅們發完福利,還知道給自己留兩盒。
吳遠聽了,就這感覺。
一點都不帶摻假的。
可正因如此,宋賢才急得嘴巴開合了好多回,以至于快要痙攣,都沒說出話來。
直到吳遠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頭道:“行了,什麽話都别說了。好好幹,首都這邊機會多多。等我下次回來,咱們一起幹一票大的!”
雖然不知道幹什麽大的,但這話聽着就特提勁有沒有?
所以宋賢熱血一上頭,就點頭了。
以至于連臨别前一根煙都沒散給老闆。
等到吳遠跟上提着行李的馬明朝之後,宋賢這才一拍腦門:“我這是怎麽了?”
高飛也不知是安慰,還是誅心道:“主任,你可能是睡懵了……”
BJ作爲首發站,一同登車的乘客,往往比中途上來的乘客,有更大的聊性。
即便是軟卧車廂也是如此。
吳遠和馬明朝這次倆人雖還是在一個車廂。
但卻和另外倆叽叽喳喳的小姑娘,共處一室。
多少有些吵鬧。
而且聽着倆小姑娘叽叽喳喳地分享,是專程過來看亞運會的。
好在同行的小姑娘雖然吵鬧,但勝在聲音悅耳。
等到火車出了首都地界,夜漸漸深了,倆人也就消停下來。
夜裏兩點多鍾,火車抵達彭城站。
吳遠和馬明朝輕手輕腳地下車,連同車廂的倆小姑娘都沒驚醒。
出了站後。
就見牆根邊上一個蜷縮的身影站起來,迎接過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陸援朝。
臨近中秋的半夜,還是有幾分涼意的。
陸援朝一過來,吳遠就先散了根華子過去道:“先抽根煙,暖暖身子。”
陸援朝唯一錯愕,他滿心滿腦都念着提車的事了。
以至于連見面散煙都忘了。
不過老闆知道自己守在這兒半夜不容易,也就夠了。
仨人湊頭點上了華子。
陸援朝這才道:“老闆,提車的人員,我都打點好了,好不容易留到現在。咱們趕快過去,提完車,人家還要回去補覺。”
吳遠卻道:“援朝,辛苦你了。”
陸援朝咧嘴一笑,“沒事,一點小事。”
本來夜裏是提不了大型貨物的,尤其是賓利慕尚這種豪車。
畢竟火車站的老爺們,那多尊貴,怎麽能挨着熬夜?
多虧了陸援朝又是請吃飯,又是塞煙送酒的,這才打通了關節。
所以接下來的提車過程也很順利。
畢竟馬明朝手裏的手續齊全着呢,咔咔咔一通章蓋完,就完事了。
饒是如此,等車提到手,也已經淩晨三點來鍾了。
馬明朝把行李,咔咔一通往車裏塞。
塞完之後,發現除了自家老闆已經上了車,老戰友陸援朝卻還站在車邊抖着腿。
“上車啊,愣着幹什麽?”
陸援朝搖搖頭:“我就不上了?我騎摩托過來的。”
聽得馬明朝一臉地恨鐵不成鋼:“難得一次坐四五百萬豪車的機會,就讓你這麽白白浪費了,叫我說你什麽好!”
吳遠打車窗裏露出頭來道:“援朝你好好幹,将來自己買一輛不香麽?”
這話既是給陸援朝解圍,也頗讓人感到鼓舞。
但就是讓人覺着不太現實。
不過吳遠很快補充道:“但明朝說的沒錯,以後再辦這種事,别自己騎車來。這深更半夜的,我們給你送回去,多好。”
陸援朝也漸漸開朗:“老闆,下回一定。”
其實人有時候就是這樣,并不是有多大多高的要求。
而是能感受到被人知道、被人認可,被人關切,就足夠了。
饒是如此,吳遠依舊回頭對馬明朝使了個眼色。
馬明朝當即重新打開後備箱,給老戰友拿了兩條華子。
陸援朝堅持不要。
直到吳遠開了口道:“收下吧,援朝。”
這才不得不收下。
盡心盡力替自己辦事的下屬,吳遠自然不能讓他們貼錢。
目送着賓利慕尚的車尾燈消失在夜幕之中。
陸援朝深吸一口氣,搓了搓疲困的臉皮。
單單村裏一個木材加工廠,指定是滿足不了他現在的追求。
聽說老闆上回過來,有意在彭城這邊增投一些新的廠子和項目。
他覺着這可以是他的機會,自然要好好表現,任勞任怨。
對于陸援朝這樣的心思,吳遠根本不難猜。
實際上,下屬有點這樣的野心,才更方便駕馭和驅動。
所以他并不忌諱這種鑽營和上進。
反倒是那種主動躺平的人,才叫人真費勁,無可奈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