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黃茉莉這一回來,四合院裏的确活泛不少。
晚飯後,四個人更是直接開了桌麻将。
噼裏啪啦,充滿了生活氣。
當然,這不包括吳遠。
吳遠對于打麻将、打牌,都沒有太多的興趣。
他此時正在院子裏的燈光下,開始搓磨着手裏的木料,進行初步的處理。
既然是送給黃老的壽禮,那自然考驗的就是水磨工夫。
所謂匠心獨運,是用耐性和巧思,共同澆灌出來的。
缺一不可。
而吳遠是不缺這些的。
現在的他,尋常工程裏的尋常活計,用不到他這個老闆親力親爲了。
也隻能借着這些機會,搓磨手藝,保持着手感和準度。
夜深人靜。
吳遠躺在黃茉莉的房裏,手上下意識地摩挲着,心裏盤算着承接亞運村運營的風險。
雖說房地産市場,未來絕對是第一大支柱産業。
雖說未來注定是光明的。
但别忘記了道路是曲折的。
這條曲折的道路是由無數倒下的先驅者鋪出來的。
記憶裏,首都的房地産起點,就是亞運村這個項目。
而在亞運村正式對外銷售之前,如今的首都,換房竟然是市場上的主流。
而亞運村的十六棟高層樓房,也是在曆經了一年多的荒廢之後,才漸漸推向市場。
一條條政策地定向刺激。
這裏頭的偶然性因素太多了。
對于吳遠來說,這些偶然性因素想要完全複制,實在難度不低。
但好在,也不是全無可能。
所以必須得慎重,再慎重。
吳遠正琢磨着,怎麽不動聲色地多打探點亞運村的消息。
房門一下子被人推開,然後一個身影閃了進來。
就在吳遠下意識地以爲,是黃茉莉又回來拿什麽衣服之類的。
結果發現,竟然是面帶着偷偷摸摸嬌羞的媳婦。
吳遠蹭地坐起來道:“你怎麽來了?茉莉不會發現?”
楊落雁爬上床,拿過丈夫的手臂,攬住自己道:“她一沾床,就睡着了,看來是真累了。”
吳遠奇道:“打麻将時,還那麽精神。我還以爲,她不累。”
楊落雁在丈夫肚皮上畫圈道:“那你累不累?”
這話的暗示,吳遠當時就懂了。
畢竟老夫老妻的。
轉天一早,就是新的一周,9月24日。
首都難得地下起了小雨。
新聞播報裏,又在激情慷慨地播送着昨兒華夏的亞運健兒拿下了多少金牌。
吳遠聽着稀松平常的。
但馬明朝和徐招娣這樣曾經的軍人,卻聽着心潮澎湃的。
一幅與有榮焉的表情。
至于黃茉莉,興奮之餘。
撐着下巴,看着淅淅瀝瀝的雨幕發愁道:“唉,真是天公不作美。這天氣,還讓人怎麽旅遊?”
楊落雁倒是爲姨妹設身處地考慮的。
聞言建議道:“天氣不好,你就多留在室内,去看看頤和園,天安門之類的。”
黃茉莉歎氣道:“也隻能這樣了。”
楊落雁笑着摸着黃茉莉的馬尾道:“不想逛了,就到王府井來,我給你挑幾身衣服帶回去。”
一聽到衣服,黃茉莉眼睛都亮了,激動地抱着楊落雁直抖道:“哇,姐,你太好了!”
早飯過後。
四合院轉眼走得,就剩下馬明朝一個人在家。
吳遠背上木工工具包,懷抱着幾塊搓磨好的紫檀木料,連雨傘都不打,貼着胡同的牆根走,直奔黃老的四合院而去。
黃老家的傭人,顯然是知道他要來。
見到是他,連問都沒問,就讓他長驅直入。
小雨中的四合院,愈發顯得凄冷。
以至于黃老躺在藤椅上,更顯得彌彌老态。
結果吳遠把木頭往别院廊檐下一放,那丁裏當啷的聲音,當即驚醒了正房廊檐下的黃老。
“小吳來了是不是?快把我寫的字拿給他!”
黃家大姐按住黃老道:“父親,你别激動。我去拿就是了。”
黃老卻兀自支撐着起身道:“你不懂,還是我親自去跟他說。有些字的筆鋒起落,那都是有講究的。刻錯了,那可就贻笑大方,我丢不起這個人!”
眼見着黃老蹭蹭地過來,身後跟着黃家大姐。
吳遠連忙放下手中的鋸子,把黃老迎到一個遠離工具和木料的幹地上。
聽他細細地講,這十五個字的每一筆每一畫。
好在作爲木工中雕功的基本功,模仿别人的字體和樣式,吳遠也是老手。
隻聽黃老江上那麽一遍,便在地上大概齊地勾畫出來。
看得黃老是贊許連連:“小吳你領悟力不錯,你要是練起書法來,将來成就不在我之下。”
吳遠笑道:“我就是依葫蘆畫瓢,我哪有黃老筆下的神韻和功力?”
接下來的半日。
都在黃老的四合院,不知不覺地度過。
一套象棋棋子,連同棋盤和棋盒的打造,并沒有多大的工作量。
但在這過程中,吳遠卻得到了身心上的極大放松。
最後三十二紫檀木棋子,一一在吳遠的手下成形出爐。
黃老摸在手裏,摸索着那棋子表面的字體,頓覺欣慰而滿意。
單單這份筆鋒的雕工,就不愧于匠心獨運四個字。
對于眼前這個年輕人,自己是沒看走眼。
然而,這套象棋的匠心獨運,并不單單體現在黃老的字的臨摹雕刻上。
更在于這個棋盒兼棋盤的設計。
打開就是棋盤,折起就是棋盒。
諸如此類的設計,在象棋上,也是屢見不鮮。
但吳遠搞得這套棋盒兼棋盤,卻沒用任何五金件。
單靠推拉變化,就實現了兩種功能的轉換。
雖不及魯班鎖那般千變萬化,但也有幾分類似的機巧在裏頭。
最後,吳遠現場展示給黃老看的時候。
看得黃老都驚呆了,以爲吳遠是在變魔術。
當下迫不及待地就要拿回去研究。
揣在懷裏都放不下來,甚至還再三問道:“小吳,這是送給我的,沒錯吧?”
口氣跟個小孩兒似的。
吳遠緩緩地伸出手道:“黃老,這象棋還沒完工。還得上漆風幹,打磨一番。但我保證,黃老,這就是送給你的,而且全天下獨此一份。”
“這還差不多!”黃老戀戀不舍地把象棋還了回來道:“一旦完工,第一時間給我送過來,别等什麽生日了。”
“好好好,我保證。”
其實距離他老人家生日也沒幾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