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文強何曾受過這等優待?
所以在楊落雁剛夾了兩筷子紅燒肉給他,他就忙不疊地謙讓道:“舅媽,我夠了夠了。”
“你不夠,這點哪夠?”楊落雁此時正母愛泛濫着,甚至直接抄起鍾文強的碗道:“給你加滿,省得你夠不着。”
那是夠不着麽?
那是習慣了不吃菜,隻刨飯了。
等到裝有一冒尖肉的飯碗重新回到自己面前,鍾文強那敏感脆弱而又周全的心,瞬間被塞滿了,趴在碗邊一個勁地猛刨,眼淚也止不住地啪啪掉。
鍾文雅再小,這時候也看出點端倪來。
更别提在家一直享受優待的鍾文勇了,倆孩子吃飯都慢了下來。
連帶着其他幾個孩子也都有所觸動地放緩了動作。
直到吳遠笑罵道:“文強你吃完了,給我好好鍛煉鍛煉。可别等這暑假一過去,直接橫向發展,長成個胖墩了!”
聽得熊武指着鍾文強直樂道:“胖墩,哈哈,胖墩……”
鍾文強也不反駁,隻顧着大口吃肉。
在他看來,隻要肉吃到嘴裏,管他旁人說什麽閑話!
吃飯的氣氛頓時又愉快起來。
等到孩子們都吃得差不多七八分飽了,吳遠當場宣布道:“以前老舅家裏條件差,你們一年來一回,能供你們吃飽肚子就不錯了。”
“但現在不一樣了!現在老舅家條件好了,不僅要供你們吃飽完好,而且要保證你們學習不能落下。所以特地給你們請了暑期輔導宋老師,下午她就過來。”
“都給我好好學,聽到沒?”
一聽這話,除了好學的鍾文勇還有些興緻。
其他孩子全都目瞪口呆,連帶着眼前的美味佳肴都失去了誘惑力。
匆匆扒完碗裏剩下的米飯,找個地兒去發愁去了。
等到吳遠吃完飯,一個兩個地開始找過來,各種借口層出不窮。
什麽‘暑假作業沒帶啦’,什麽‘書本沒有啦’……
這能難倒吳遠麽?
吳遠大手一揮,“這都不是事兒,老舅給你們買!”
看着外甥外甥女們愁眉苦臉,吳遠這心裏快活多了。
吃完中飯,稍事休息。
吳遠就打電話讓馬明朝把銀色桑塔納開過來,去縣裏采購點西瓜和冷飲回來。
耳聽見丈夫打電話,楊落雁提道:“你讓招娣開奔馳來送你上縣裏呗。”
吳遠揮揮手:“不用!你的牌面,就得留給你用。我不能因爲你車好,就随便占用你的車。”
楊落雁理解他的意思,但依舊啐了他一口道:“還分什麽你的我的?”
對于吳遠來說,有車代步,并且車内有空調,路上不熱,就足夠了。
他不是那種在意牌面的人。
雖然吳遠不在意,但馬明朝卻有些在意了。
在首都開了這麽久的奔馳,如今回到銀色桑塔納裏,怎麽擺弄都不習慣。
要不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呢。
古人誠不欺我也。
吳遠前腳剛走,孩子們後腳就在家裏活泛起來。
他們以爲,隻要老舅不在,家裏就是暫時安全的。
結果沒曾想,自家老舅還沒走多久,宋老師就頂着炎炎烈日上門了。
而且受到了舅媽楊落雁的熱情招待。
宋春紅打村部回了家,可是糾結了好一陣子時間。
究竟該穿什麽,該怎麽穿?
既能保持着教師的良好形象,又能顯得好看一些。
等到了吳家小樓,才發現,其實穿什麽都一樣。
畢竟她衣櫃裏那點存貨,還沒有楊落雁一季的服裝豐富。
所以在楊落雁面前,她再怎麽裝扮,也凸顯不出來。
反倒不如保持教師的本色。
被楊落雁讓進屋,一見吳遠不在,宋春紅也不由暗松了一口氣。
但還是禮貌性地問了一句:“吳老闆不在家哈?”
楊落雁敞敞亮亮地道:“他剛上縣裏去。沒事,宋老師,有什麽需要,你跟我說就行,我也能安排。”
接着指着一排乖乖坐好的六個孩子道:“輔導對象就是這幾個孩子,他們從初中到幼兒園,學習有好有壞,麻煩宋老師多費費心。”
“每天三到四個小時,20塊錢一天,宋老師你看怎麽樣?”
宋春紅連連擺手:“楊廠長,我輔導孩子不收錢的。”
楊落雁理所當然地道:“那怎麽行?現在全社會都提倡尊師重教,哪能不收錢?再說了,孩子他舅,也會怪我的。”
宋春紅先按下不提,指着坐在六個孩子旁邊的小江和玥玥,一臉期待地問:“也包括他倆麽?”
這話把楊落雁問着了。
原本這事,就是找個由頭,還宋家送倆鴨子的禮。
自家閨女兒子是沒包含在内的。
可是身爲母親,誰不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
如果能讓宋老師提前啓蒙一下,學習上走在其他孩子前頭,豈不兩全其美?
更何況,倆孩子讓劉慧帶的,越來越嬌慣了。
也該管管了。
于是楊落雁點了點頭,點完之後才問道:“他們這麽小,能教麽?”
宋春紅愛屋及烏的,“能!當然能。”
如此一來,熊飛燕和鍾文雅頓覺自己沒那麽慘了。
畢竟連弟弟妹妹們都沒逃過。
緊接着,楊落雁就把宋春紅,和一幫孩子領到二樓的起居室。
這裏早已騰出來了。
不僅地方夠大,而且光線敞亮。
再把春蘭空調的櫃機一打開,整一個舒服無比。
宋春紅看着無比滿意,等到楊落雁問起道:“宋老師,你看還缺點什麽?”
宋春紅才道:“今天我先跟孩子們聊聊,了解一下情況。”
“下次來之前,最好能準備個小黑闆和粉筆,我給孩子們講題闆書的時候方便一些。”
楊落雁當即道:“那正好,他在縣裏,我打電話讓他帶回來。”
吳遠收到媳婦傳呼的時候,剛買了幾百斤西瓜,放進後備箱。
一看要小黑闆,當下舍了冷飲批發,先去尋摸小黑闆去了。
如此在縣裏尋摸了好幾條街,才找到塊一米八寬,一米高的木質黑闆。
心吋着家裏也沒地方挂,還想着再買個黑闆架子。
結果找了半天,也沒合适的。
到頭來一拍腦袋,自己就是木匠,何至于花錢買架子?
回家打一個不就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