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德勝雖然不是吳遠做主留下的,但幾經接觸,吳遠還是能感覺得出來。
這人挺靠譜。
靠譜的人,一般話都不多。
所以對于吳遠的交待和叮囑,馬德勝就一個字:“行。”
打尤處家的單位小區離開,吳遠直接回了黃老的四合院。
這邊他放手了大半天,回來一看,孟師傅他們幹得挺好挺細緻。
有他沒他,似乎沒什麽差别。
感覺可以放手了。
當然,對于黃老的四合院,吳遠也不可能真的徹底放手。
就算放手自家的四合院翻修改造,也不可能徹底對黃老的四合院不管不顧。
畢竟這可是立着的一塊招牌。
某種意義上,比自住的四合院還要重要。
不過放手今兒一天,那還是可以的。
所以看完出來,吳遠就準備去自家四合院和顔如卿的四合院看看去。
結果剛出門,就迎面遇上了到處張望的金老闆。
“金老闆,你咋來了?”
畢竟如今距離裝地闆還早着呢,送貨也不可能這麽早就送來。
就算送來,那也沒地方放。
金老闆一見到吳遠,就好一通感慨地伸出手來道:“吳老闆,我總算把您給找到咯。”
随即二人握上手,金老闆又一幅自我檢讨的口吻道:“吳老闆,上回招待不周,您千萬别往心裏去。咱們重挑個日子,我一定安排得妥妥地。”
“金老闆說得哪裏話?”吳遠笑道:“上回我吃喝得挺好的,跟陸老闆、金老闆和塗老闆也都相談甚歡。”
“至于下回再聚,我肯定是無比期待。但不是期待金老闆怎麽怎麽安排,而是期待跟幾位老闆暢所欲言的機會。”
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的。
金老闆深感這次臨時來訪是來對了。
陸老闆那家夥神秘兮兮的,不肯直言,大不了我老金親自來一趟就是了。
誠意給到,姿态放低。
然後再加上兩條華子……
吳遠一瞧這華子,便推辭道:“金老闆能來就不錯了,何必如此破費?”
“不破費,不破費。”金老闆堅定地往吳遠懷裏塞道:“吳老闆你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老金。”
這話說得,爲了看得起你,還必須得收了。
當然,一般說出這話來的,也就是表達一下送禮的堅決而已。
吳遠就趁機收下道:“好好好,金老闆,這煙呢,我就先收下了。不過下回再聚,可得我做東。”
對于拉扯術,吳遠也就是個初級的水準。
也隻能拉扯到這個程度了。
金老闆眼瞅着他收了華子,含糊其辭地先應着,至于下回誰做東,不是靠嘴說,而是靠手快。
華子送出去了,金老闆找了個借口也就走了。
眼前這處四合院是黃老的宅子沒錯,這點,他早就跟周邊的街坊四鄰打聽過了。
吳遠正好要去自家四合院,索性也就送着金老闆,往胡同口走。
金老闆幾次婉拒:“吳老闆,留步留步。”
結果直到送到自家四合院門口,吳遠這才真的留步。
看着金老闆的身影消失在胡同口,吳遠轉身進了自家二進院。
結果一進到中院,就見龔大彪帶着師傅們,圍成一圈,在盯着什麽。
吳遠心裏一突,難不成又挖到了骨灰壇子?
就算他不怎麽忌諱,可這事也得叫警察,麻煩。
于是迫不及待地問:“你們幹嗎呢?”
一聽他的聲音,龔大彪先是條件反射地下了一條,随即獻寶似的一轉身,捧着塊破布就迎上來道:“老闆,你瞧這是什麽?”
破布上擺着兩條金屬塊,黯淡無光的。
吳遠起初還沒看出來,直到拿到手裏一趁,比想象中的要沉,頓時就意識道:“小黃魚?”
龔大彪一臉驕傲地直點頭。
“在哪兒發現的?”
“我們推牆的時候,在牆洞裏發現的。”
兩條小黃魚,按照民國的斤兩标準,就是65克左右。
如今的黃金市價,也就七八十塊錢一克。
滿打滿算,也不過五千來塊錢。
這筆錢,放在88年那會兒,對吳遠來說,還算是個大數目。
可眼下,也就是圖個彩頭,圖個喜慶了。
所以高興之餘,吳遠直接把金老闆給的華子,拿了一條給龔大彪道:“辛苦大家夥了,拿去給大家夥分分。”
龔大彪一看,一整條華子。
可比隔壁的一包華子,牛掰多了。
當下嘴角就不由自主地咧得更高,這種把李鴻忠比下去的感覺真不錯。
吳遠揣着倆條小黃魚和另一條華子出了遠門,正準備找馬明朝,放回到車上。
結果迎面就撞上了扶着老腰一步一歇走過來的那爺。
“喲,那爺,您這是怎麽了?”
“别提了!”那爺揮揮手,任由吳遠摻住他道:“這兩天兩宿的,可把我這把老骨頭折騰慘咯。”
“誰敢折騰那爺,那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沒誰沒誰,”那爺無力地擺擺手:“是我自己個折騰自己個。”
“那是怎麽一回事呢?”
“小吳啊,你别問了,行不行?那爺我現在正鬧心着呢。”
“好好好,那爺你上哪兒,我扶您過去。”
“我不上哪兒,我就找你來了。”
“找我做什麽?”
“你這兒不是人手多麽?能不能分我幾個人,把我院子裏的坑填一填?”
“多大個坑?帶我去瞧瞧。”
片刻後,站在那爺家的照壁邊上,吳遠傻眼了。
“那爺,你這是挖地三隻,挖寶哪!”
“沒錯!我那爺就是在挖寶。許你們挖到幾壇子袁大頭,就不許我挖個金元寶,銀元寶的?”
吳遠苦口婆心地道:“那爺,前幾天我們挖到的确實是骨灰壇子,千真萬确。但這事吧,雖然沒什麽,傳出去也不好聽,所以就保密沒說。”
那爺聽了直跺腳:“小吳喲,你們可害苦了我喲。”
“那爺你也别生氣,這東西就跟你那古董似的,講究個緣分。”吳遠說着,把兜裏的小黃魚掏出來一攤:“緣分到了,寶貝自然就找上你。”
那爺頓時兩眼放光:“你這在哪兒挖到的?”
吳遠收起小黃魚道:“那爺,我這可不是挖到的,而是牆洞裏掏出來的。”
于是那爺看着滿院子的青磚牆面,陷入了沉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