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甯填飽了肚子,頓時睡意上湧。
但人在旅途,牙還是要刷的。
畢竟年紀輕輕的小姑娘,若是一不小心把牙養壞了,一張嘴就要吓跑人。
那還怎麽找對象嫁人?
鄒甯一走,上鋪的知性女人,身體愈發緊繃。
以至于繃出了莫名的曲線,讓同在上鋪的吳遠都情不自禁地看了幾眼。
後來報紙翻完,幹脆一轉身,關了頭燈,背對着對方就睡了。
不多時,鄒甯去而複返。
車廂外頭走動的人聲也漸漸歸于沉寂。
馬明朝用報紙蓋住了臉,不知道是真睡還是假睡了。
知性女人也再次放松下來。
在昏暗的燈光下,她緊盯着吳遠的目光中,忽然發現,這個年輕男人穿着打扮挺不一般。
皮帶金利來的,襯衫和西褲雖然看不大出來,但從那版型和樣式,八成也是金利來。
年紀輕輕,就穿得起金利來。
想來應該不是什麽犯嫌的泥腿子,更不可能是拐賣婦女的惡人。
況且這一張軟卧票不便宜,仨個人加在一起就更貴了。
把自己賣了,恐怕都回不了本。
一念至此,知性女人反倒徹底放松下來,漸漸入睡。
即便如此,翌日一早,吳遠醒來時,知性女人也早醒了,正躺在上鋪,翻看着雜志。
看封面,似乎是港版的。
滿面的繁體字。
但相比于繁體字,吳遠更感興趣的,還是封面上的那些大美女。
那可是符合他那時代審美的氣質女神,陳法蓉,去年的港姐冠軍,妥妥的高學曆人才。
比後世那些科技臉、美顔臉,不知道強出幾裏地去。
不過相對于港姐的一枝獨秀,去年的亞姐才算是百花齊放。
不僅有翁虹力壓群芳,還有萬绮雯和伍詠薇,争妍鬥豔。
吳遠正自琢磨着,就見知性女人随手換了本雜志,封面上赫然是風情萬種的翁虹。
正當對方看過來時,列車員進來檢票了,并且通知在下一站下車。
趁這最後半小時的功夫,吳遠下床洗了把臉,随後坐在車廂外的凳子上,直到下車。
清晨的首都,從火車站的喧嚣開始。
身爲初來乍到的上海小姑娘,鄒甯跟在自家老闆和馬明朝身後,心裏有些小失望。
傳說中祖國的首都,怎麽比上海還不如呢?
吳遠并不知道,上海和首都之間的鄙視鏈,已經在鄒甯心裏初具雛形了。
當然,就算知道了,也不會覺着奇怪。
所以轉身問道:“甯甯,想吃什麽早餐?我們直接打面的過去。”
鄒甯把脖子一縮:“随便吧。”
作爲上海女孩,她對首都的豆汁、焦圈、鹵煮包子什麽的,沒有絲毫期待。
然而這事,即便她不期待,也躲不過去。
畢竟早飯總歸得吃點什麽才行。
一個鍾頭後。
看着自家老闆和明朝哥,痛快地吃着鹵煮,鄒甯隻能小口對付着自己碗裏的豆汁,時不時地挨一口包子。
就這,依然很難吃啊。
直到吳遠吃完鹵煮,放下碗筷道:“甯甯,你吃不慣也得吃。咱們這下一頓還不知道在哪兒,要是餓了肚子,你這精瘦的小身闆,怕是熬不住。”
一聽老闆誇自己瘦,鄒甯頓時食欲倍增。
至于肚子上那圈新近養出來的膘,老闆都沒看出來。
那就相當于沒有。
大快朵頤之後,時間臨近九點。
鄒甯抹抹嘴,就手提上自己的行李道:“老闆,咱們接下來去哪?”
吳遠擡手招出租車道:“先去客戶家别墅。”
這回總算不是黃色面的了。
是輛奔馳!
這下連吳遠都感覺新鮮,第一個鑽上後座,就跟司機師傅聊開了。
加之首都的師傅,一向健談。
很快吳遠就從閑談中得知,這是奔馳230E。
86年剛上路那會兒,是1塊2一公裏,如今已經是3塊錢一公裏了。
鄒甯聽着暗暗咂舌。
但吳遠卻有些莫名的驚喜。
回頭就算見到顔如卿和她的那位姐妹,咱這牌面上,至少是湊活不塌台。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從吃早飯的地方,到三環邊上這别墅區,攏共也沒多遠。
考慮到首都堵車的因素,也就半個小時的功夫。
于是吳遠仨人趕到的時候,顔如卿和她那位姐妹還沒到。
坐在副駕的馬明朝和後排的鄒甯剛要下車,吳遠卻拉住司機師傅道:“大哥,打個商量,包您一天車。”
“行,我也不跟你多要,280塊。”
吳遠一咬牙,“行,一言爲定。”
其實這價格,還是留有議價空間的。
但吳遠心想着,講到250,它也不好聽。
幹脆就不議了。
司機師傅似乎也覺着有些過意不去,補充道:“老闆,我這有發票,管夠。”
吳遠這邊剛定下來。
就見又一輛奔馳,停在了旁邊。
師傅回頭一看,“好家夥,奔馳加長260E,比咱這個牛掰呀!”
“等等,這車牌号,好像是BJ飯店的禮賓車呀……”
好嘛,直接被比下去了。
好在不是同行,不需要争個高低啥的。
但是好巧不巧的是,那輛奔馳加長版,就停在旁邊不走了。
既不下客,也不唔滴。
跟吳遠他們一樣,龜縮着不動。
看樣子也是在等人。
那就等呗,反正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的。
吳遠給司機師傅散了根華子,又扔給前排的馬明朝一根。
仨個老爺們,開着車窗,開始吞雲吐霧,任由師傅從中南海談到聯合國。
直到第二根華子抽完,才見到一輛奔馳開了過來。
怎麽着,今兒是梅賽德斯開會了麽?
吳遠看了眼時間,顔如卿她們也該到了!
莫不是就是來的這輛?
一念至此,果然就見那輛奔馳,停了下來。
随即一個身影推門下車。
那高冷的姿态,吳遠隔着老遠就一眼認出來了。
除了顔如卿,還能是誰?
伴随着顔如卿同時下車的,還有另外一個跟她年齡相仿的女人。
同樣的一身貴氣。
非富即貴。
而在天子腳下,吳遠估摸着這女人八成屬于權貴家的少奶奶一類的。
不過吳遠可不管她是誰。
他就是來搞裝修的。
隻要給夠裝修費,當牛做馬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