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完了二徒弟,吳遠又給了個甜棗。
專門留了條華子給他。
桑塔納打家具廠工地離開,就往回走。臨過江前,吳遠突然道:“去爛泥渡家具廠看看。”
于是馬明朝車頭一拐。
畢竟來都來了,沒有不去看一看的道理。
爛泥渡還是老樣子。
晴天也是爛路,下雨天更是爛路。
然而就是在這樣的爛路邊上,人們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津津樂道地議論着浦東經濟特區的政策來。
大開發小開發,他們一時半會還摸不着。
但搞經濟特區,那是要先富起來的。
這一點,最是吸引人。
相比于廠子外面的閑話處處,曼迪菲家具廠内,卻是一派繁忙景象。
何運輝帶着大師傅們,隻是悶頭幹。
見到吳遠到來,也隻是陪着抽了根煙,什麽也沒問。
倒是蔺苗苗從車間裏一出來,把女工帽子一摘,吳遠一激靈:“喲,大外甥女竟然瘦了!”
蔺苗苗沒好氣地把帽子在手裏撣來撣去的道:“這段時間,天天都加個晚班,能不瘦麽?”
吳遠笑道:“怎麽,現在訂單多了,又嫌累了?”
蔺苗苗分辯道:“老舅,我倒不是嫌累。隻是現在這訂單積壓,咱們早該擴招工人了。可是呢,地方就這麽大,工人招來也沒法安排。”
“等寶俊那邊廠房蓋好,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麽?”
“可這回新增的那些訂單,好多是裝修業務之外的新客戶,他們等不來呀。”
這點吳遠倒是知道。
最近一周以來,芬迪借助于捐助災區的事兒,在高端客戶圈子裏,着實露了把臉。
連帶着曼迪菲也收獲不少額外的關注。
畢竟曼迪菲一直是對标芬迪品牌的,況且捐款的時候也緊随其後。
格調上那是絲毫不差。
“困難是暫時的,”吳遠寬慰道:“有活幹總比沒活幹強。現在曼迪菲家具廠,距離盼盼家具廠,雖然還有一段距離,但至少在追趕。”
一提起盼盼家具廠,蔺苗苗登時不抱怨了。
而是主動提起道:“老舅,聽說盼盼家具廠搞過一段時間的倒班?”
吳遠如實道:“沒錯,當時設備機床到貨需要時間,爲了緩解訂單壓力,臨時搞了個把月的倒班。”
“要不我們也先把人招進來,搞個倒班?”
吳遠琢磨道:“曼迪菲這邊的訂單壓力,跟盼盼當初比,還沒那麽大。不過你跟木工車間那邊商量商量,都同意的話,我就沒意見。”
“不過我得叮囑你一點,任何時候都不能忘了安全生産這一條,尤其是夜班時候。”
反正這人早晚要招,提前幾個月,倒也問題不大。
從曼迪菲家具廠出來,吳遠仿若回到了現實世界一般。
桑塔納回到騰達公司時,恰好還趕得上午飯。
簡單填飽了肚子,就倆手一抱,躺在沙發上午睡。
這一覺沒睡多久,就被來客吵醒。
來客不是别人,正是消失多日的薩拉。
如今天暖了,薩拉身上的意呆利風情更爲濃郁了。
加上春風拂面的喜悅溢于言表,所以吳遠醒來,一看到對方,就迷迷瞪瞪地打了個哈欠問:“薩拉女士這是剛交了男朋友麽?”
胡瑤滿臉疑窦,哪有一見面就問人這般隐私問題的道理?
還是說,趁我不在的時候,你倆已經發展到,這般可以随意窺探隐私的地步了?
然而薩拉聽了胡瑤的翻譯,不僅沒有生氣,反而饒有興緻地問:“爲什麽這麽說,吳?”
吳遠實話實說道:“因爲你氣色很好,心情不錯。除了交男朋友了,還能有什麽原因?”
薩拉大大方方地承認道:“沒錯,我是氣色不錯,心情也很好。但那不是因爲交了男朋友,而是總部對最近芬迪在華地區的業務增長,給我發來了嘉獎。”
吳遠恍然道:“原來如此,那真是要恭喜了。”
薩拉意猶未盡地道:“不僅是由貴公司代理的渠道,有了增長;就連第一百貨商店的櫃台也多了不少的成交。其數字,在以前是不敢想象的……”
吳遠怔怔地,對這種興奮,沒有太多的感同身受。
因爲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然而,這對薩拉來說,能做出如此突破性的成績來,意味着她在芬迪亞太區負責人的位置上,已經穩如泰山了。
甚至要不是因爲她太過年輕,還有更進一步的可能性。
薩拉說完,鄭重地宣布道:“所以我要請你吃牛排喝紅酒,隆重慶祝一下,我們的第一次合作,取得重大勝利。”
吳遠興趣不大道:“能不能折現?”
這話直接被胡瑤過濾了,壓根就沒翻譯。
直到吳遠攤開手道:“好吧。”
反正有胡瑤這個翻譯在場,三個人的紅酒牛排晚餐,風光霁月。
都是爲了工作。
送走薩拉,吳遠要了杯咖啡,繼續埋頭畫圖。
别墅的圖紙,不是畫一份少一份,而是畫一份多兩份。
領事館的圖紙,同樣也是如此。
實在是慕名而來的客戶越來越多。
朱六标經過連續幾天的鍛煉,已經能抵得上半個熟練工了。
邊邊角角、打打下手,已經完全沒有問題了。
就說這孩子,腦子是夠用的。
一杯咖啡喝完,桌上電話響起。
電話是黃琦凡打來的,吳遠一聽到聲音,就認出來道:“黃哥,怎麽有空給我打電話?”
黃琦凡搓了搓臉道:“這段時間,是忙了點。正好遇到個事,想跟你打聽打聽。”
“黃哥你說。”
“是這樣子的,浦東大開發的戰略已經提出來了,現在規劃也提上日程。隻是一時間影響力有限,想找個國際知名的規劃設計公司來幫忙規劃,可惜搭不上線。”
“……你這邊的客戶裏,聽說有不少老外,能不能幫忙打聽打聽?”
“能啊!”吳遠當即答應下來,“但能不能問道,我不能保證。”
“那是自然!”黃琦凡脫口而出道:“等忙過了這段,改天一起吃飯。”
吳遠立刻道:“改天我請你,黃哥。”
挂了電話,吳遠微微一歎,默默爲呂老哥惋惜三秒鍾,還得是外來的和尚好念經呀!
(本章完)